那李所也知道這黑鍋自己是背定了,低著頭看著腳尖一言不發,果然王德茂就把手指向了他,安旭日立刻用嚴厲的眼神向他看過來,用力一揮手道:「你,立刻停職反省!寫一份深刻的檢查交上來!……」。
那李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但他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他背叛了王德茂,估計在東湖市就無處容身了,現在替王德茂背了黑鍋,或許等風聲過去,王德茂能發慈悲心,把他調個地方又官復原職,或者能更進一步也不一定。
安旭日訓斥完後就不再看那李所了,轉頭對王德茂嚴厲道:「德茂同志,你對這件事也要負領導責任,念你在這些年在公安局長崗位上一直任勞任怨,還是有些功勞的,這次就對你口頭警告,你也寫一份深刻檢查交給我……公安局要成立專案組,你親自帶隊,一定要將這伙囂張的黑惡勢力連根拔起!任何人不准說情!誰說情,就查誰!……」。
段澤濤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安旭日表演,安旭日表面上看來對這件事處理十分嚴厲,其實卻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只是將李所這個替罪羊停職了,沒準等自己一走就能官復原職,至於王德茂那個口頭警告,深刻檢查等於沒出分,而讓公安局成立專案組調查,則是堵死了段澤濤私自調查的路,偏生段澤濤還不能說他處分得不妥當,畢竟段澤濤還沒有正式就任省委組織部長,不能對地方政府事務指手畫腳,就算正式就任,他不分管政法、紀檢口,也不好過多插手!
看來這個安旭日是官場老油子了,這一招太極雲手耍得很溜,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安旭日處置完畢,又假意恭敬地向段澤濤徵求意見,「段部長,您看我這樣處置妥當嗎?!請段部長做指示!……」。
段澤濤擺擺手道:「我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外地遊客,我只如實反映我所看到的實際情況,能做什麼指示啊?!……」,說到這裡段澤濤收起笑容,指了指隔壁的會議室正色道:「不過隔壁會議室,還有幾十名無辜被打的西江電子集團下崗工人,醫院裡還躺著十幾名被砍傷的他們的同伴,旭日同志是不是也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啊!……」。
安旭日的臉就有些陰沉了下來,他最不喜歡和這些動不動就上訪,聚眾鬧事的下崗工人打交道,抓也抓不得,罵也罵不得,賠盡小心還不討好,不過段澤濤用這些下崗工人來將他的軍,他也就不得不接招了,陪著段澤濤來到了隔壁的會議室。
會議室裡的西江電子集團下崗工人見他倆人進來都站了起來,安旭日他們經常在東湖市電視台的新聞裡看到,自然認得出他是市委書記,不過怎麼幫他們打架的年輕帥哥還走在安書記的前面,看安旭日的神態,似乎對他還頗為尊敬,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不過氣憤的下崗工人也沒細想那麼多,平日裡他們要想見到市委書記那簡直比登天還難,自然要逮住這個機會告『御狀』,圍住安旭日七嘴八舌地申訴起來。
安旭日皺了皺眉頭,揮揮手威嚴地道:「工人同志們,事情我已經清楚了,市委對此次惡性案件一定會嚴厲查處,市公安局已經成立了專案組,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所有受傷的工人同志的醫藥費全部由市裡負責,再補發一定數額的營養費……」。
對於工人提到的西江省電子集團被收購造成他們下崗的問題,安旭日則選擇了裝聾作啞,只說讓他們有情況可以向調查組反映,市委會統籌考慮,問題肯定會解決的。
對於安旭日這種明顯敷衍式的回答,工人們很無奈,這樣的答覆他們聽得太多了,而段澤濤也不好就這件事表態,畢竟他沒有掌握確實的證據證明東湖市政府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造成了國有資產的流失,在沒有掌握一手材料的情況下介入太深,反而會給人留下伸手太長的話柄。
最後段澤濤在安旭日的再三邀請下去了市委招待所,又為他舉辦了盛大的歡迎酒宴,市委常委班子成員全到齊了,段澤濤注意到安旭日在常委中的威信很高,大多數的常委都看他的臉色行事,在安旭日的授意下,常委們輪番上陣,向段澤濤敬酒,盛情難卻,段澤濤第一次到東湖,也不好擺架子,他酒量雖然不錯,但在常委們的輪番轟炸下也有些喝高了。
不過這頓酒段澤濤也不是全無收穫,他注意到了,安旭日講話的時候,常委們都是陪著笑臉聚精會神的聽,安旭日說個笑話,不管好不好笑,常委們都是十分配合地開懷大笑,唯獨常委裡最年輕的常委副市長周傑始終是面無表情地默默聽著,顯得十分不合群,給段澤濤敬酒的時候,周傑也只是禮節性地敬了一杯,並沒有參與常委們的車輪戰,段澤濤就對這個周傑留了心。
最後段澤濤也有些不勝酒力,洗洗就睡了,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段澤濤剛起來,洗漱完畢,正準備去市委招待所餐廳吃早餐,安旭日就來了,還沒進門就哈哈大笑道:「段部長,昨晚休息得還好嗎?!昨晚我都有些喝高了,回去就吐了,段部長您可真是海量啊,我們這麼多常委都沒喝贏你,真是慚愧啊!……」。
段澤濤用手指點了點安旭日,呵呵笑道:「旭日同志,你們東湖我下回不敢來了,喝酒跟打仗似的,還搞車輪戰術,我可吃不消啊!……」。
兩人閒扯了幾句,安旭日陪段澤濤吃了早餐,又提出要陪段澤濤到東湖的幾個旅遊景點去逛逛,段澤濤擺擺手道:「不必了,你是市委書記,日理萬機的,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處理,就不要陪我了,我自己到處看看就好了……」。
安旭日笑道:「陪好段部長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啊!段部長您就入鄉隨俗,聽我的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