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澤濤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回應道:「首先我要糾正一個概念,搞旅遊房地產開發和在風景區搞地產開發完全是兩個概念,興華市的自然風光雖然很好,但並非國家風景區,而是人群居住地,而且貝聿銘大師在設計時也特別考慮了對原始自然風光的保留,讓自然風光與人文建築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這正是「烏托邦」項目的成功之處……」。
「而張公嶺則不同,張公嶺不僅是國家風景區,更是歷史文化勝地,這就好比興華市是一塊沒有雕琢的璞玉,將這塊璞玉調琢成型那是創造,而張公嶺則是一塊已經成型的古董玉器,再在上面去搞房地產開發就是畫蛇添足,是破壞!而且在張公嶺搞房地產開發勢必毀壞山上的歷史文化古跡,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這是對歷史的犯罪!對人民的犯罪!……」,段澤濤越說越激動了。
蔡國慶一聽也火了,好你個段澤濤!給你幾分面子還蹬鼻子上臉了,連「是對歷史的犯罪!對人民的犯罪!」這樣的話都說出來,這分明是硬生生地打我這個市委書記的臉啊!長此以往,我這個市委書記還要不要混了啊,就算你有背景也未免太欺人太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這裡,他也豁出去了,鐵青著臉,敲了敲桌子,打斷段澤濤激情四溢的陳述,不悅道:「行了,段澤濤同志,請你注意你的措辭,別動不動就扣大帽子,你的態度我們已經清楚了,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見,最終還是要以常委會的表決意見為準,現在我們開始表決投票吧!同意張公嶺地產項目立項的舉手!」,說著他率先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緊接著他的幾名心腹市委宣傳部長張*平、市委秘書長趙令志,常務副市長林先知、市政法委書記胡瑜民也紛紛舉起了手,黨群副書記戴愛華資格最老,和蔡國慶也是貌合神離,但他對不聽招呼的段澤濤更看不順眼,想了想,也舉起了手。
唯一意外的是平時緊跟蔡國慶的市紀委書記李大倫居然沒有舉手,蔡國慶也明白李大倫的心思,畢竟他是親眼看到了段澤濤那本太祖親筆題詞的太祖文選的,對段澤濤的背景比別人更要清楚些,而李大倫本就是最趨炎附勢的,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抱段澤濤的粗大腿了。
對李大倫的背叛蔡國慶也無可奈何,狠狠地瞪了李大倫一眼,但李大倫卻裝做沒有看見他似的,埋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常委會總共十三名常委,現在自己這邊六票,段澤濤他們那邊有市長季陌,市委組織部長張嘯天和常委副市長劉華平,就算加上李大倫也才五票,而軍分區司令員方離一下不攙和政府事務,從來都是投棄權票,統戰部長吳保國和方離是戰友,關係不錯,一般也是投棄權票。
這樣的話,六票對五票,張公嶺地產項目立項的決議還是可以通過,蔡國慶舒了一口氣,示威性地看了段澤濤一眼,這才緩緩地道:「六票贊成,反對張公嶺地產項目立項的舉手!」。
季陌第一個舉起了手,緊接著段澤濤、市委組織部長張嘯天和常委副市長劉華平也舉起了手,李大倫向段澤濤笑了笑,果然也舉起了手,蔡國慶正要宣佈票數,方離突然也舉起了手,堅定地道:「我支持段澤濤同志的意見!」。
統戰部長吳保國看到方離舉起了手也覺得很詫異,老夥計不是從不攙和政府事務嗎?今天是怎麼了?不過他向來和方離同進退的,也就跟著舉起了手。
蔡國慶一下子驚呆了,段澤濤什麼時候把方離也給拉過去了啊?這下全完了,徹底得罪了段澤濤不說,今後自己在常委會就完全處於劣勢了,威信也會因此大大受損,那些原本緊跟自己的常委估計也會有新的想法,但此時形勢比人強,也只得沮喪地宣佈暫時擱置張公嶺地產開發項目,然後匆匆宣佈散會,就自顧自地黑著臉離開了會議室。
季陌也覺得很意外,他初到興寧的時候也曾嘗試過拉攏這位軍分區司令常委,甚至還動用了家族的關係,但這位外表耿直實則精明的軍分區總以一句「軍人不問政事」搪塞他,在常委會上也從來都是投棄權票,今天這位從不發言的軍分區司令卻出人意料地站出來支持段澤濤,難不成是段澤濤動用了朱飛揚的關係?不過不管怎樣,有了方離的支持,今後自己和段澤濤在常委會上的話語權就大大加重了。
最意外的還要屬段澤濤了,他與方離素不相識,但這位軍分區司令自從一進會議室就盯著自己看,還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力挺自己,這其中莫非有什麼隱情不成?
正在疑惑不解間,卻見方離大步向他走了過來,豪爽地笑道:「段書記,不知你是否有空到我的軍營去做客啊?!」,段澤濤也正有一肚子疑問要問他,立刻爽快的答應了,這時季陌和張嘯天、李大倫等人也向段澤濤走了過來,方離顯然不想和他們打交道,就拍了拍段澤濤的肩膀道:「那我在樓下等你!」,說完朝季陌等人微微點了點頭,就自顧自地走開了。
季陌熱絡地在段澤濤胸前輕輕捶了一下,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行啊,什麼時候和方司令也攀上了交情,剛才害得我還白白為你擔心了半天!」,段澤濤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和方司令素未平生,哪裡有什麼交情啊?!剛才常委會上我也只是想表達我的看法,沒想到還真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哦!你們原來不認識啊!這就怪了,這位方司令從不問政事,今天怎麼會站出來支持你呢?!」,季陌詫異地揚了揚眉毛,笑笑道:「不管怎樣,澤濤你要抓住這個機會和這位方司令結交,對你有幫助的,他是不是約了你,那你快去吧,我們改天再聚!」。
張嘯天和李大倫本來也是想來請段澤濤吃飯聯絡下感情,聽說方離約了他就不好開口了,和段澤濤寒暄了幾句,就各自告辭回辦公室去了。
段澤濤下了樓,就見方離正站在一輛墨綠色的軍用吉普前面等他,胡鐵龍見他下來,也把車開了過來,下車替段澤濤開了車門。
方離一見胡鐵龍立刻眼睛一亮,眼裡閃過一道精光,轉頭向段澤濤問道:「段書記,你這個司機不簡單啊,是特種部隊出來的吧?!」,段澤濤對方離豎起大拇指道:「方司令好眼力,鐵龍確實是特種部隊出來的,不過現在已經退役了。」,說著又把胡鐵龍叫過來正式向方離做了介紹。
「首長好!」,胡鐵龍有些不情願地向方離敬了個禮,方離在胡鐵龍結實的肌肉上捶了捶,哈哈大笑道:「到底是特種部隊出來的啊,走到哪裡都帶著一股子殺氣,我手底下也有幾個手上功夫不錯的,什麼時候讓鐵龍兄弟和他們切磋一下!」。
胡鐵龍沒有答話,而是轉頭看向段澤濤,意思是如果我老闆同意那就沒問題,方離對段澤濤就越發有好感了,但凡從特種部隊出來的兵都是很桀驁不馴的,無論你官職多大,如果你不能讓他心服,照樣不鳥你,可看胡鐵龍對段澤濤的態度那是絕對死心塌地的,這也說明段澤濤為人確有可取之處。
「你跟著我的車走!」,方離上了軍用吉普對段澤濤揮揮手道,兩輛車出了興寧城區,向郊外的飛牛山疾馳而去。飛牛山遠遠望去就像一頭臥伏的大牛,一路上綠樹成蔭,環境幽靜而清雅,遠遠地就看到一大片營房,那裡就是軍分區的駐地了。
門口的衛兵見到方離的軍用吉普開了過來,早已打開大門,站得筆直敬禮等候了,方離指著後面段澤濤的車對衛兵做了個手勢,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進了院子。
院子裡長著幾棵參天大樹,環境也十分清幽,段澤濤下了車,感歎道:「方司令,你這裡可真是世外桃源啊!」,方離哈哈大笑道:「市委常委裡除了我的老戰友吳保國到這裡來過外,你是第一個被我請來的,一般人我還真不會請他進來呢!」。
方離將段澤濤請進會客室,勤務兵進來泡了茶出去了,方離收起笑容,面色凝重地向段澤濤問道:「段書記,恕我冒昧,我能瞭解一下你家裡的情況嗎?」。
段澤濤更覺詫異了,但還是如實地把自己的家裡的情況說了,當方離得知段澤濤是興華人,父親早逝,家中只有母親和姐姐時,面色一喜,喃喃自語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段澤濤越發覺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剛要追問,方離卻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走,段書記,我們喝酒去,過段時間沒準我要給你個大驚喜呢!哈哈!」,說著不由分說,拉起段澤濤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