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並非第一次擁抱這香軟的嬌軀,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卻是大大不同,沒有心思去感受琉璃郊區的溫暖柔軟,只是低聲道:「不要叫……我是楚歡!」
琉璃終是停止了扭動,楚歡見她安靜下來,才輕聲道:「我放開手,你不要叫出聲音。」
琉璃被捂著嘴,只能「嗯」了一聲,楚歡這才鬆開捂著琉璃嘴唇的手,只是另一隻手依然環腰抱著琉璃。
琉璃輕舒一口氣,也不回頭,只是低聲道:「楚大人,你當真是好大膽子,難道不知道太子已經下令到處抓你?」
「我知道。」楚歡歎了口氣,「我差點就死在軒轅紹的手上。」
「你既然知道河西危險,為何還要留在這裡?」琉璃輕歎道:「天宮到處都是守衛,而且還有不少神衣衛,你既然已經逃脫,就該早早回到西北,去而復返,若是被太子的人知道,你再想脫身,萬萬不能。」
「只怕太子對我有些誤會。」楚歡輕聲道:「不知夫人一切安好?」
雖說他在天道殿與琉璃剛剛見過,但是卻沒有說過一句話,這一句話,實際上還是自西北分別之後說上的第一句話。
琉璃幽幽歎了口氣,輕聲道:「公傅是否方便先鬆手?」
楚歡一怔,有些尷尬,鬆了環住琉璃小蠻腰的手臂,琉璃這才轉身,百花叢中,琉璃依然是光彩奪目,碧眸皓齒,綽約多姿。
這些奇花異草本是極美,但是在琉璃身邊,便顯得十分暗淡,而且琉璃一身青色的衣裙,與花草青籐倒是渾為一體,宛若百花叢中最嬌媚的一朵鮮花。
此時楚歡與琉璃近在咫尺,甚至能夠清晰地聞到琉璃呼吸之間那如蘭似麝的芬芳氣息。
「你怎地會到這裡來?」琉璃碧眸似霧,「原來你是西北十三太保,公傅大人藏的可是真深。」
「我的事情,你在大殿之上也已經聽到。」楚歡輕聲道:「我死裡逃生,本就是要找出殺害將軍和諸位兄弟的幕後兇手。」
琉璃輕笑道:「我一直都以為公傅大人是個極冷靜的人,只是在大殿之上,見到青龍現身,公傅便忍不住出手,看來還是渾身熱血。」
楚歡尷尬道:「也是我一時情急,現在想來,確有不妥……罷了,夫人身體現在如何?藥性可否發作?」
「藥性?」琉璃一怔。
楚歡道:「夫人該不會忘記自己當初服下了西昌國相辛歸元的龍蛇丸吧?辛歸元說半年就會發作,距離時間也不遠了。」
琉璃俏臉顯出柔和之色,「公傅一直在擔心琉璃嗎?」
楚歡見琉璃一雙碧色美眸凝視自己,心頭一蕩,竟是覺得臉上有些發燙,道:「夫人當初搶服兩丸,用自己的安危換我性命,如此恩情,我又怎能忘記?」
琉璃輕笑道:「公傅放心,辛歸元既說準時送來解藥,應該不會有假。他的目的是為了得到佛玉,如果我藥性發作,對他也並無好處。」
「是了,夫人可有佛玉的下落?」楚歡輕聲問道:「想要找尋佛玉,並不容易。」
琉璃歎了口氣,道:「公傅所言不錯,天網花了多年之功,只是找到一塊佛玉,我一個弱女子,想要輕而易舉獲得佛玉,並不容易……!」搖了搖頭,隨即勉強笑道:「這種事情,也只是看機緣,若是上天垂憐,或許會送我一塊佛玉,否則……!」並無說下去。
楚歡猶豫一下,才輕聲道:「夫人覺得辛歸元所說的天網計劃,是真是假?他聲稱天網找尋六塊佛玉,是為了讓西昌王的遺骨能夠送到佛窟,可是據我所知,這其中只怕不簡單。」
「哦?」琉璃奇道:「公傅難道發現了什麼?」
楚歡道:「據我所知,佛玉並非佛玉,它應該是龍舍利!」
琉璃碧眸之中顯出詫異之色,吃驚道:「龍舍利?公傅緣何得知?」
「此事說來話長。」楚歡歎道:「不過辛歸元所言,肯定有假,他們找尋龍舍利的目的,也未必是為了幫助西昌王的遺骸送到佛窟。」
琉璃蹙起柳眉,微一沉吟,才道:「可是辛歸元說過,家父也是天網成員,家父安排我到京城,也是天網計劃的一部分,這些又是真是假?只是聽他言辭,對家父甚至是對我,都十分熟悉,而且對我幼時的事情也是頗為瞭解,那就說明,他確實在很早之前就認識家父。」
「這個我就難以判斷了。」楚歡皺眉道:「不過找尋龍舍利的人,絕非辛歸元一人……!」說到這裡,忽然握住琉璃手臂,琉璃一驚之間,楚歡已經道:「不要出聲,有人來了……!」拉著琉璃半蹲下身子,隱在花草叢中。
琉璃有些驚異地瞧著楚歡,便在此時,一道黑影卻果真從拱門之外飄然而入。
……
……
皇后淚眼婆娑,淒然無比,太子亦是眼圈泛紅,苦笑道:「你不是不記得,而是你不想提及。但是你答應過我,只要我活下來,你就會嫁我為妻子,便是再過一千年,一萬年,我也記得清楚。」
皇后蹙眉道:「你應該知道,那只是安慰之言,而且你後來也該知道,在此之前,我已經答應聖上,等到打下京城,攻滅偽齊,便要侍奉他!」
太子卻顯出惱怒之色,沉聲道:「你嫁給
他,不過是想讓他幫你報仇雪恨,並不是真的喜歡他……!」
「住口!」皇后再一次厲聲喝道,抬起手,「走,你現在走滾……!」她一臉惱怒,可是眼眸子裡,分明帶著乞求之色。
太子見皇后臉色慘白,長歎一聲,猶豫了一下,終是轉過輪椅,向門外過去,輪椅滾出一段路,忽地停下,皇后見狀,轉過身去,背對太子,香肩顫抖,卻再不理會。
太子無可奈何,只能出門而去。
聽得後面傳來腳步聲,皇后知道是宮人進來,冷聲道:「出去,沒有本宮吩咐,誰也不許進來……你們離得越遠越好,都給本宮滾……!」
宮人何曾見過溫良賢淑的皇后發過如此雷霆之怒,急忙退下,有人帶上門,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誰都知道皇后此時的心情極為不好,所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皇后這罕見一怒,真要死上幾個人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宮人們已經知道皇帝殯天,皇后若是盛怒之下,安排幾個人給皇帝陪葬,那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本就不多的太監宮女們帶上門,聽皇后讓他們滾得越遠越好,雖然不敢跑得太遠,但是門邊卻是不敢留下,躲到一旁去,至少這時候還是莫讓盛怒之下的皇后瞧見。
皇后閉上眼睛,淚水順著光滑潔白的雙頰向下流淌,她的身軀瑟瑟發抖,香肩顫動。
忽聽得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皇后心下惱怒,冷聲道:「本宮的旨意沒人聽見?」
身後那腳步聲頓時停住,皇后本以為宮人會退下,可是卻聽不到腳步退下的聲音,蹙起柳眉,轉過身來。
看到身後,皇后一張俏臉一瞬間如同見了地獄厲鬼,驚駭萬分,本就蒼白的臉旁已經是毫無血色。
只見在自己身後,一道身影悄然而立,那身影從頭到腳,漆黑一片,一身黑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如今已經進入盛夏時間,雖然北方不至於讓人熱的透不過氣來,卻也是溫度極高,人們都已經穿起了輕薄的衣衫,但是眼前這人全身上下裹住的黑袍,明顯是粗布黑麻,便是連整個腦袋,除了臉龐,也盡數被黑袍籠罩著。
一襲黑袍,並不至於讓見過大風大浪的皇后有所驚懼,讓皇后驚駭的,卻是那人的一張臉。
那人除了一雙眼睛,竟然沒有鼻子和嘴巴,整個面龐,竟似乎是平的,只有那一雙如同鷹鷲一樣的眼睛正盯在自己身上。
沒有眼睛和嘴巴的臉龐,比之最醜陋的臉龐還要讓人感到驚悚。
皇后心情本就鬱結,此時陡然瞧見這樣一張臉,已經是驚恐萬分,紅唇張啟,便要叫出聲來。
黑袍本來距離皇后還有幾步距離,可是皇后嘴唇剛剛張開,那人就如同鬼魅一般欺身上前來,在皇后喊出聲前,一隻手便已經掐住了皇后那天鵝般曲線優美的脖子。
此人身法之快,實在是駭人聽聞。
皇后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一道鐵箍夾住,難以呼吸,更不可能喊出聲來,那黑袍已經用一種低沉嘶啞的聲音道:「莫要說話,只會死更多人!」
黑袍說完,也不等皇后表示,便鬆開了手,緩緩收回,皇后卻是發現,這黑袍不但全身上下被黑袍裹住,就是手也戴上了黑麻手套。
毫無疑問,黑袍並不擔心皇后會叫人進來。
固然是因為皇后已經在他的控制之下,而且正如他所言,以他的身手,便真的有幾個宮人闖進來,也只會斃命在他之手。
皇后後退兩步,盯著黑袍,此時看的仔細,卻是發現,這人倒也並非沒有口鼻,只不過面部似乎覆蓋了一層皮囊,將他的口鼻都掩蓋住,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那覆蓋在面龐之上的皮囊如真人皮膚一模一樣,若不細看,倒是難以分辨出來。
雖然天宮守衛與京城皇宮的守衛不可同日而語,但是能夠躲過天宮守衛,輕而易舉進入禁宮深處,皇后當然知道此人不是尋常之輩,她見多了風浪,驚駭之色漸消,冷冷道:「你是何人?為何夜闖禁宮?」
黑袍雙目銳利無比,緩緩抬起一隻手,張開手掌,「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