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微點螓首,道:「跟隨父親學習醫術的時候,父親管教極嚴,日夜都研習藥理,臣妾有時候生出厭煩之心,便尋了一些陰陽卦術的書籍閱讀……父親倒也沒有阻止,還與琉璃說了一些西域神師們占卜之事。;.」隨即搖頭道:「只是就算琉璃略懂占卜之術,那也沒有用處的,琉璃比不得那些神師,他們就算沒有卜玉在手,也能佔算陰陽,琉璃並無那般本事。」
「如果有卜玉呢?」皇后立刻問道。
琉璃一怔,輕聲道:「若是有卜玉,琉璃或許能夠勉強一試……!」但立刻搖頭道:「不過卜玉在西域都是極為稀罕之物,可遇而不可求,中原更不會擁有此物……!」
皇后並沒有說話,略一沉吟,終是道:「琉璃,你扶本宮起來。」
「皇后,您受了驚嚇,此時正該將養,需要什麼,吩咐琉璃去做就好。」琉璃忙勸道:「皇后要注意鳳體!」
皇后卻是掀開蓋在身上的繡緞,便要起身,琉璃見狀,無可奈何,伺候著皇后穿上鞋子,皇后卻是先走到妝台邊上,從狀態的抽屜裡取出了一把鑰匙,這才轉到一扇屏風後面,屏風之後,卻是擺放著兩隻做工極為精緻的金黃色箱子,琉璃顯出疑惑之色,皇后已經將鑰匙遞給琉璃,指著其中一隻箱子道:「這都是聖上北巡時候,從京中帶來的珍寶。」
「啊?」
「聖上其實對珍寶也並無興趣,不過內宮之中,珍寶眾多,聖上來河西的時候,挑選了一部分。」皇后輕聲道:「琉璃,你打開那個箱子,裡面有一隻碧玉盒子,你幫本宮取出來。」
琉璃接過鑰匙,不敢違抗,上前去,打開了金鎖,抬起箱蓋,眼前頓時一片琳琅滿目,箱子之中,果然整整齊齊擺放著不少精緻的盒子,琉璃自然清楚,那些盒子之中,自然都是放著宮中奇珍。
那只碧玉盒子倒也不難找,就在箱子的角落裡,看上去倒並不顯眼,琉璃取了過來,這才關上箱蓋,鎖上金鎖,這才轉身將鑰匙和碧玉盒子都交給了皇后,皇后將鑰匙收在身上,卻是小心翼翼打開了碧玉盒子,看了一眼,伸手從盒子裡取出一件東西,亮在琉璃眼前,問道:「你可認識此物?」
此物乍一看去,宛若金錠,金光閃閃,可是細細一看,形狀橢圓,比之雞蛋要稍大一些,通體卻是金黃之色。
只是金色的石頭之上,卻如同經脈一樣佈滿了細細的淺色條紋,若不細看,倒不能一樣發現,但越是仔細看,便越能看清楚上面的線條。
「皇后,這……這難道是卜玉?」琉璃顯出吃驚之色。
皇后反問道:「琉璃,你看一看,這是不是你說的西域卜玉?」
「琉璃雖然聽過西域卜玉的傳聞,卻並沒有親眼見過。」琉璃道:「只是這東西,倒與琉璃聽說過的卜玉模樣十分相似,父親曾經說起過,卜玉似乎就是如此模樣……!」凝視皇后,好奇道:「皇后,您……您怎麼有卜玉?」
皇后緩步走到軟榻邊坐下,解釋道:「這並非本宮之物,而是聖上之物。」
「聖上?」
「本宮不瞞你,其實本宮也有一塊卜玉,顏色與此並不相同。」皇后道:「本宮那塊卜玉,色澤純綠……那也是許多年前聖上賜給本宮,那綠色的卜玉一年四季,無論寒暑,握在手中,都是溫暖如春,頗有些稀罕,本宮向來也是一直帶在身邊。」
「哦?」琉璃道:「那塊卜玉,琉璃是否也能看一看?」
皇后搖頭道:「現在已經不在本宮的身上,本宮將它賜給了瀛仁……那塊卜玉溫潤的很,本宮先前一直也不知道那是西域神師用來卜算之用,只以為是西域的吉祥之物,所以交給齊王帶在身上,保他處處平安……!」
琉璃笑道:「皇后並沒有說錯,卜玉在西域不單是神師的聖物,也是吉祥之物,齊王殿下有卜玉在身,定然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但願如此。」
「皇后娘娘,琉璃冒昧,不知聖上為何會有西域卜玉?」琉璃道:「卜玉在西域乃是聖物,便算是貿易,也不可能有西域商人將卜玉貿易到中原來……唔,琉璃倒是知道,很早以前,中原和西域互通商貿,西域也有使團前來中原朝見,難道是那時候西域使團進獻中原的寶物?」
皇后搖頭道:「並非如此,兩塊卜玉,乃是當年西北大將軍風寒笑敬獻上來!」
「風寒笑?」
皇后道:「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微一沉吟,才問道:「你是西北人?」
琉璃頷首道:「琉璃幼時是隨父親在西北長大。」
「那你應該還記得,風寒笑當年奉聖上之命,征伐西北。」皇后輕聲道:「你是否還記得西北有一個魯國?」
「魯國?」琉璃若有所思,微點螓首,「琉璃記得。」
「魯國的國都被風寒笑攻破之後,魯國太子卻沒有抓住,而且此後在西北興風作浪,直到西唐國破,風寒笑率兵擊敗了魯國的殘部,魯國太子才一路西逃。」皇后緩緩道:「風寒笑帶著狼兵一路追拿,甚至翻過了天山,最後終是將魯國太子斬首……風寒笑回京之後,便向聖上進獻了不少珍寶,兩隻卜玉,亦在其中。」
「原來如此。」琉璃恍然大悟,「皇后是說,風寒笑曾經率兵到過西域?」
「是否到過西域,本宮也不確知。」皇后歎道:「本宮素來不輕易過問國事,而且據本宮所知,為了追拿魯國太子,風寒笑率領的兵馬損失慘重,死了不少人,這事兒也談不上光彩,也就沒人多提……兩隻卜玉,聖
上便賜了一隻給本宮,這一隻,聖上就留在了身邊。」
說到這裡,皇后終是將手中金黃色的卜玉遞給琉璃,「琉璃,如果這就是卜玉,你是否能夠算出瀛仁現在是凶是吉,可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
琉璃接過卜玉,淺淺一笑,道:「皇后娘娘放心,琉璃定當竭盡所能。」
……
……
刀鋒貼在馮元破的脖子上,馮元破心也涼到了谷底。
「楚……楚督……!」馮元破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如今的情勢,咱們應該同舟共濟,你若有什麼要求,馮某定當遵從。是了,你們西北不是缺糧嗎?我河西儲存了不少糧食,只要楚督一句話,這邊自有大批的糧食運送到西北……!」
楚歡淡淡笑道:「馮督倒是出手大方,只是你如今自身難保,還有能耐給我糧食?」
「楚督如果一直這樣耽擱下去,馮某還真沒有幾分把握。」馮元破歎道:「皇帝已經遇刺,不出意外的話,太子定然繼承大統,楚督,你我在太子眼中,都是反叛之臣,他一定會想辦法要將咱們除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太子只怕已經派人在追拿我們。」
「你知道就好。」
「楚督難道不擔心?」馮元破苦笑道:「如果我們當真落在太子的手中,他一定不會讓我們痛快死去……楚督如果信任馮某,我們立刻離開此地,只要馮某趕到兵營,控制兵馬,咱們一起殺到天宮,到時候馮某定當竭力報答楚督。」
「你既稱狡狐,又如何能讓人相信?」楚歡淡淡道:「本督若當真與你聯手,只怕打下天宮之後,你下一個就要對付本督了。」
「楚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馮元破無奈道:「咱們在這裡不走,太子卻不會坐以待斃,他一定會派人控制兵權,河西的官員都在天宮,被他握在手中,如果他再派人奪了兵權,後果不堪設想……!」
「本督沒有心情為你擔心這些。」楚歡皺眉道:「本督問你,狼兵西進,當真如你所言,幾乎是全軍覆沒?」
「你不知道?」馮元破有些意外,「楚督不是風將軍麾下的十三太保嗎?你既是風將軍的貼身近衛,又如何不知道狼兵西進之事?」
他話聲剛落,便感覺脖子上一熱,卻是楚歡已經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從口子裡流出來,馮元破心下一緊,楚歡已經冷冷道:「是本督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本督?」
馮元破勉強笑道:「是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楚督那時候還沒有在風將軍身邊,而且狼兵西進之事,朝廷既然下令不可擅言,想來風將軍也不會輕易對你們提起。楚督,狼兵西進,此事知道的人並不在少數,只是西進之後,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那卻是少有人知了。」
「你先前對赤煉電說,除了風將軍,林慶元、方熙和軒轅平章也都翻過天山,一同追拿魯國太子?」楚歡沉聲問道。
馮元破道:「不錯,西唐國投降之後,風將軍向朝廷請旨,讓林慶元在他麾下助戰,林慶元後來跟隨風寒笑一起,攻打魯國太子殘部,魯國太子敗逃之後,林慶元也跟隨風寒笑一同追殺。方熙當年是風寒笑手下的謀士,而且擔任軍曹,負責軍中-將士的軍功記錄,此外還協助軒轅平章一同負責後勤……!」
「他們四人,風將軍、方熙和林慶元都已經遇害,只剩下軒轅平章還活著,是也不是?」楚歡神情冷峻,「據我所知,風將軍生前和軒轅平章既有交情,此事不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