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如雨,媚娘彎刀如電,盤在頭頂上,「叮叮叮」之聲連作,卻是用彎刀擋住襲來的暗器,楚歡卻是身法靈活,暗器雖然密集,但他判斷力異常驚人,竟是找尋到其中的空隙躲過,他便如同在暗器之中舞步迴旋,躲過暗器,那些暗器盡數擊打在地面上。
「媚娘借力!」楚歡躲過暗器,沉聲叫道,整個人已經竄過來躍起,媚娘卻是心有靈犀,已然明白楚歡的以西,彎刀橫放,楚歡身形騰起,腳尖點在了媚娘的刀身之上,隨即藉著彎刀之力,如同火箭般一飛沖天,衝上了屋樑。
楚歡雖然如今的身體世所罕見,身輕如燕,可是要從地面平地躍到屋樑之上,自然是毫無可能,恰好借助媚娘的刀身,如此便可以衝霄而起。
他人如靈燕,借力騰空,探手已經抓住了橫樑,手臂用力一帶,整個人如同猿猴般翻到了橫樑之上。
這蒙面人到底是誰,他為何要襲擊自己,楚歡心中驚詫,今夜來這般蘭寺,十分隱秘,事先也並無別人知道,此處卻已經有了埋伏,楚歡知道其中必有緣故,而問題的關鍵,自然就在這蒙面人身上,萬不能讓他逃脫。
電閃之間,那蒙面人雖然對楚歡異常忌憚,見到楚歡已經騰身而起,此人卻也已經在橫樑上向上攀附,隨即衝破了屋頂。
楚歡並沒有猶豫,腳下用力,身體如同彈簧般也從那破口之處衝上了屋頂,剛剛出了屋頂,便見到眼前光華大現。
月在當空,眼前這光華卻是寒氣逼人,楚歡已經瞧見,一把寒劍已經刺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一箭明耀、驚艷,殺氣凜然,楚歡所遇的對手,用劍的並不多,眼前這一劍的犀利,倒也是十分少見。
楚歡大喝一聲,身體後仰,坐在屋瓦之上,他樣子看起來雖然有些狼狽,但是卻最為簡潔,輕巧避過了對方勢在必得的一劍。
對方顯然有些詫異,想不到楚歡的反應竟然是如此的敏捷迅速,但是他手中長劍依然是劍光匹練,長劍如同銀河倒捲,斷然下刺。
沒等楚歡閃躲,那劍手卻感覺眼前寒光突起,兩點寒星竟是從下方直襲過來,寒光如星,雖不如銀河閃爍,但其中的殺意凜然,早寒了劍手的眉間。
這卻是媚娘從下方出手。
屋頂的窟窿在月光照耀下,十分清晰,媚娘也瞧見楚歡出去之後,驟然被人長劍行刺,她是用暗器的好手,而且她的暗器之上,淬有劇毒,見血封喉,此時既然已經確定對方是敵非友,自然不會有絲毫的客氣,她無法立刻登上屋頂,但是暗器卻足以對劍手形成威脅。
那劍手倒也是反應迅速,劍鳴之聲頓起,劍光閃動,「叮叮」兩聲響,媚娘打出的兩隻暗器,俱都被長劍封住,暗器打在劍身上,濺起火花。
也就是這一滯之間,楚歡已然撲過去,右手呈刀狀,正是極樂刀法,往那人的小腹刺了過去。
那人急忙後閃,見得楚歡來勢兇猛,竟是猛然將手中長劍擊出,那長劍脫手而出,變成一道劍光,直取楚歡胸口。
楚歡見得這一劍來勢凌厲,不敢掉以輕心,迅速閃躲,長劍從楚歡身邊劃過,楚歡抬頭時,卻見到那人的身影已然跑到屋邊,從屋頂上跳了下去,楚歡自然不讓他走脫,此時瞧見瓦蓋上一把大刀在那裡,正是方才自己出手襲擊蒙面人的血飲刀,沖坡屋頂,落在旁邊,探手握起,迅即追到屋頂邊上,只見那黑影已經迅速向南邊跑去,此時聽的馬蹄聲響,只見從那劍手跑去的方向對面,黑暗之中,忽然有三匹快馬從夜幕之中閃電奔出,雖無磅礡氣勢,卻如黑夜幽靈般的詭異。
三匹快馬,距離這邊不過一百多米停下,藉著月光,楚歡居高臨下倒是看得清楚,其中兩匹馬上騎著人,那劍手奔過去之後,翻身上了那匹並無人騎乘的馬匹,對方橫馬與楚歡這邊相望,且不說這幾人都是黑巾蒙面,便是沒有蒙面,距離上百米,而且是在夜間,楚歡眼力雖好,卻也不可能瞧見對方的容貌。
楚歡並無立刻動作,皺起眉頭,握緊手中血飲刀,依稀看到,當先一騎的馬背上,並不止一人,在那人的後面,竟有一人被橫放在馬背上,一時間看不清楚橫在馬背上的是何人。
很快,就見那三匹馬都是調轉馬頭,抖動馬韁繩,吆喝聲中,三騎飛馳而去,很快就沒入在黑暗之中。
楚歡心下大是驚訝,此時聽得身後傳來動靜,回頭看時,只見到媚娘已經找到地方登上了屋頂,正從後面過來。
「他們是什麼人?」媚娘柳眉緊蹙,「為何要出手殺我們?」
楚歡搖頭道:「恐怕並不是為了殺我們這麼簡單……如果真想取我們的性命,僅僅在這裡埋伏那一人,還不夠資格。」
「哦?」媚娘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楚歡並沒有說話,找到地方,下了屋頂,在般蘭寺前後院子仔細搜找了一遍,卻也是發現,東西兩間廂房明顯之前住著人,而且被褥散亂,楚歡摸被子裡的溫度,還有熱氣,隨即找到寺裡的廚房,竟豁然發現廚房之中竟還有殘羹剩飯。
媚娘跟在楚歡身邊,見楚歡正仔細檢查,在旁也是細細觀察,甚至往灶口去看裡面的灰燼,探手摸了摸,片刻之後,才輕聲道:「按照這裡的跡象,他們昨晚應該還在這邊做飯,而且這裡面至少有四個人吃飯。」
楚歡微微頷首,道:「剛才有三匹馬,三名騎者,其中一匹馬背上還多了一人,正好是四人……難道先前那四人竟一直住在這裡?」
媚娘蹙
眉道:「可是劉叔說過,這裡只有三個人,除了那位苦大師,還有兩個和尚,怎地會多出一人?」眼眸兒微微轉動,「還有,這人顯然事先在此埋伏,可是他們又如何知道咱們今晚回來這裡,抵達這裡之前,便是連我,也不知道你要往這裡來。」
楚歡嘴唇微動,終究沒有說什麼。
「我明白了。」媚娘忽然間眼睛一亮,隨即那漂亮的眼眸子中劃過厲色,殺意盎然,「原來如此……!」
「什麼?」
媚娘冷笑道:「你這糊塗蛋,被別人賣了都不知道,出賣咱們的,就是你那位劉叔……怪不得他要出門去借雞蛋,而且去了那麼久,老娘當時沒有懷疑,現在一想,這中間便大有問題,他好歹也是村裡的保長,怎麼家裡連雞蛋都沒有……定是借口出門,派人往這裡來通知……!」
楚歡並不說話,只是道:「在四周找一找,看看還有什麼線索沒有……!」
「對了,你說的那個苦大師到底是誰。」媚娘蹙眉道:「你說他就在這裡,現在人呢?難不成那些刺客是衝著那位苦大師來的?可是衝著苦大師,為什麼又要尋你麻煩?你說他們在這裡埋伏,不是為了殺你,那又是為了什麼?」
楚歡也不答話,再次在般蘭寺裡裡外外搜尋,片刻之後,忽聽得媚娘在不遠處道:「你……你過來……!」不等楚歡過去,她已經轉過頭,跑出十幾步遠,「哇」的一口吐了出來,楚歡急忙跑到她身邊,關切問道:「怎麼了?」
媚娘捂著嘴,也不回頭,反手向後面指了指,楚歡此時卻忽然間聞到一股腐臭味,立時感覺情況不對,順著媚娘手指的方向緩步走過去,越往那邊靠近,那種腐臭的味道便越濃,禁不住摀住鼻子,走過去看時,才發現這裡本來是一處茂密的草叢,但是草叢之中,卻偏偏有一處空地,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是一層新土,掩埋之人顯然並不是太認真,有半條手臂還沒有掩埋好,正是這半條手臂,已經是浮腫粗大,而且一片一片的腐爛之處,正有肉蛆在蠕動。
楚歡見過不少死人,可是看到這半條手臂,一陣噁心,感覺一陣毛骨悚然,這才明白媚娘為何會嘔吐,那腐臭的味道,便是從這裡面散發出來。
楚歡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巾,將自己的口鼻蒙住,抬起血飲刀,卻是猶豫了一下,收起刀,快步離開,很快便將那名劍手的那把長劍拿過來。
媚娘此時已經緩過來,卻不敢靠近過來,遠遠問道:「你要做什麼?」
楚歡不說話,已經開始用長劍挖掘地上的土壤,雖然蒙著口鼻,但是那一股子腐臭味道,還是讓楚歡一陣犯噁心,他的雙眸冷厲,許久之後,終是將上面的土壤挖開,裡面便顯出兩具屍體來,比起那條腐爛的手臂,下面的屍體倒是好上許多,顯然是有土壤掩蓋,沒有接觸空氣,腐爛的速度便慢了許多,但是兩具屍體卻已經完全浮腫,楚歡忍著噁心,將兩具屍體擺正,此時看的清楚,兩人的致命傷,都是喉嚨的傷口,生生被人刺穿了喉嚨。
兩人都是灰色僧衣,雖然身體浮腫,楚歡卻也能夠辨識出,這兩具屍首,一具已經年過花甲的老僧,另一具屍體看上去很是年輕,不過二十出頭年紀。
楚歡瞳孔收縮,拳頭已經握起,回頭去看媚娘,只見媚娘距離不遠站著,正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楚歡聲音冷漠,淡淡道:「般蘭寺的那兩名僧人,早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