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燈魅影,月夜幽幽。
楚歡進到屋內,玉紅妝竟似乎沒有一絲感覺,楚歡皺起眉頭,心想不管怎樣說,玉紅妝好歹也是乾闥婆王,怎地卻如此沒有戒備,也幸好是自己,若是換做小偷進來,玉紅妝這番模樣,豈不是全然無知。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黃如虎被夜叉王所殺之後,玉紅妝的情緒一直都不是很好,他已經明白,玉紅妝留在這裡,或許並非玉紅妝的本意,可是她卻偏偏又不能離開,而她留在這裡的目的,楚歡依稀知道是為了一個人,但究竟是誰,他現在卻還一無所知。
走到旁邊,只見到玉紅妝一直胳膊放在桌子上,螓首卻是枕在玉臂之上,臉頰卻是潮紅一片,明顯是飲酒過多。
楚歡輕聲叫道:「玉老闆?」
玉紅妝雙眸緊閉,卻並沒有聲息,只是睫毛微微閃動,此時在燈火之下,楚歡愈發覺得這玉紅妝的臉龐實在迷人,憑心而論,玉紅妝的五官較之媚娘甚至是琳琅,那是不如她們精緻,但是這美人的五官卻很有立體感,組合在一起,卻有著一種魅惑之美。
此時一副醉美人之態,卻更是嬌媚迷人。
楚歡微皺眉頭,苦笑搖搖頭,回頭看了玉紅妝的那張床,知道這女子一時半會只怕也醒不了酒,走上前去,只是想著將她扶上床,然後離開。
他伸手,輕輕握住玉紅妝的手臂,正要將之扶起,還沒有用上力氣,便感覺到一陣異香忽起,本來這屋內充斥著酒香,這異香來的異常突然,卻偏偏在瞬間就將那酒香遮掩住,那股異香沁入楚歡鼻孔之中,楚歡心頭一蕩,但是他瞬間便意識到,這股異香,可不是玉紅妝身上尋常的體香,若不是上次有過經歷,楚歡倒不會有絲毫察覺,可是他現今已經知道,這股異香,聞起來沁人心脾,讓人心神蕩漾,可實際上卻是極其恐怖的武器。
前番正是這種異香,讓夜叉王手底下的夜叉進入幻覺之中,自盡而亡,他只聞一下,就知道這異香便是上次那股作為武器的乾闥婆香。
楚歡知道便是自己也是無法抵抗這種異香,他正要迅速退出去,忽然想到什麼,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伸手在玉紅妝的腰間尋摸,很快,便掏出一隻白色的香囊,伸手從裡面取出一顆藥丸,瞧了一眼,毫不猶豫含進了口中,口腔之內,很快就瀰散著一股腥臭味道,這種味道雖然讓人難忍,但楚歡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楚歡記得清楚,上次夜叉王帶人來襲,玉紅妝便是利用乾闥婆香作為武器,而玉紅妝為了防止楚歡也被乾闥婆香所迷惑,事先給了楚歡藥丸,那藥丸便是楚歡現在含在口中的臭丸,雖然腥臭,卻可以防止乾闥婆香對腦子的侵害。
口中含著臭丸,楚歡打量玉紅妝一番,才發現玉紅妝雖然依舊沉睡,但是被乳白色肚兜包裹的豐滿酥胸,卻在輕微起伏著,楚歡自然知曉,玉紅妝這豐滿的胸脯,便是其香門所在,也是其最強的武器,暗夜幽靜,楚歡盯著胸脯瞧了一陣,雖然有乳白色的肚兜遮擋,但是隨著呼吸起伏,那道深邃的雪溝卻還是若隱若現,楚歡正看得過癮,聽得玉紅妝輕「嗯」了一聲,身體微動,回過神來,有些尷尬,暗想自己怎能趁人之危,就算再好看,也不能趁著別人睡著的時候死盯著看。
不過他此時卻也明白過來,自己為何一觸碰玉紅妝的身體,這股異香便即散發出來,如果猜錯的沒有錯,只怕玉紅妝的身體與眾不同,看似沉睡,可是不明真相的人只要觸到她身體肌膚,她的身體就會自然發出反應,香門內的乾闥婆香便會立刻散發出來,不知真相的人,很容易就被乾闥婆香所侵襲,很有可能等玉紅妝醒來時,面前便是一具屍體。
楚歡不得不承認,當時如果對手不是夜叉王,換成別的敵手,很可能就會被玉紅妝在不知不覺中解決,玉紅妝的武鬥能力或許並不出眾,但是這獨特的武器,卻足以對敵人形成致命的攻擊。
好在自己已經知曉玉紅妝的秘密,倒不至於中了乾闥婆香,猶豫一下,打開那香囊,裡面還有十幾顆藥丸,體積都不大,楚歡取出兩顆,從懷裡掏出瓷瓶子,將兩顆藥丸放進自己的瓷瓶子裡,以防萬一,雖說玉紅妝對自己並無敵意,但是人心多變,楚歡還不能完全確定玉紅妝的立場和身份,自然還是對她多加戒備。
收拾好之後,楚歡這才橫身抱起玉紅妝,心想沒有別人,玉紅妝也在醉夢之中,自己迅速將她抱到床上,然後離開,那是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會有損清譽。
他動作輕快,抱著玉紅妝到了床邊,便要放下,卻感覺自己的脖子一緊,玉紅妝醉夢之中,竟是抬起手臂,勾住了楚歡的脖子,楚歡將玉紅妝小心翼翼放在床上,這才抬手,想要將勾住自己脖子的玉臂放下,只是玉紅妝勾的很緊,楚歡怕用力傷了她手臂,微皺眉頭,眼前便是玉紅妝如花的容顏,呼吸之間,從那紅潤的櫻唇之中散發出口香。
「還有……還有一年多……!」玉紅妝如同囈語般道:「那時候就可以了……!」
楚歡正小心翼翼想將玉紅妝的手臂放下,聽玉紅妝冷不丁這樣說,有些奇怪,禁不住低聲問道:「你說什麼?什麼一年多?」
「佛窟……!」玉紅妝依然閉著眼睛,似乎在說夢話:「一年零三個月……到了時間,就可以……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楚歡心下一驚,有些激動,立刻問道:「佛窟在哪裡?一年零三個月,佛窟會怎樣?」
玉紅妝的手臂終於繞開,扭了下身子,面朝裡面,亮出妖嬈的後背,一時間卻不說話。
楚歡心下卻是焦急,他知道玉紅妝心裡藏著許多秘密,而那些秘密卻正是自己想知道的,玉紅妝清醒的時候,如果
她不願意,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她口中知道隻言片語,但是此刻玉紅妝醉夢之下,一不小心露出兩句話來,這讓楚歡心下激動,只盼趁著玉紅妝醉夢之時,能從她口中略知一二,伸手搭在玉紅妝香肩之上,壓低聲音問道:「佛窟在哪裡?乾闥婆,你為何要等到一年之後,才能離開這裡?」
玉紅妝一時卻沒聲息,楚歡心下焦急,禁不住輕輕搖了搖玉紅妝肩頭,玉紅妝輕吟一聲,身體又扭動了一下,低語道:「這裡好寂寞……不要留在這裡,蓮花城……我要回蓮花城……!」
楚歡怔了一下,皺起眉頭,他此前從無聽人說過蓮花城,也並沒有聽說秦國有蓮花城的所在,毫無疑問,蓮花城不在秦國境內,玉紅妝此言,是否說明她是來自蓮花城?可是蓮花城又在何方?
「蓮花城在哪裡?」楚歡湊到玉紅妝耳邊,輕聲問道:「如何到蓮花城?」
「蓮花城……!」玉紅妝似夢非夢,輕語道:「那是我的家……很遠……有佛窟,才有蓮花城……!」
楚歡是越聽越糊塗,他已經多次聽到佛窟的存在,天網的西昌國相辛歸元更是提到,他們找尋龍舍利的目的,是為了將西昌王的遺骸送到佛窟安葬,而楚歡亦是從媚娘口中得知,戍搏迦治好媚娘之後,便是要去找尋鬼大師的遺骨,送往佛窟。
此時聽得玉紅妝再次提到佛窟,楚歡對佛窟所在,自然是存了極大的好奇心。
毫無疑問,佛窟是大心宗的聖地,而且聽他們話中透漏出來的意思,佛窟不單是聖地,也很有可能乃是一處埋葬遺骨的墳墓,楚歡知道許多宗教都有自己獨特的聖物以及聖地,在外人看來平平無奇,不解其中奧妙,但是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聖物還是聖地,都是神聖無比,蘊藏著極大地秘密。
只是玉紅妝這後面的話,卻讓楚歡有些聽不懂,有佛窟才有蓮花城,這話卻不知又如何解釋?
「告訴我,你在這裡等候,是為了等誰?」楚歡低聲問道:「你是奉了誰的命令,在這裡等候?」
上次夜叉王襲擊西風館,楚歡依然明白,無論是玉紅妝還是夜叉王,都是在找尋一個人,夜叉王對那人的下落顯然是異常的在乎,可是從當時玉紅妝的口氣中,楚歡明顯感知,玉紅妝很有可能已經找到了那人的下落,卻寧死也不向夜叉王透漏半句。
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夜叉王和玉紅妝對他都如此看重,楚歡心下自然是充滿謎團。
「天王……!」這一次,玉紅妝竟是迷迷糊糊回答道:「天王法令……要遵從天王法令……!」
「天王法令?」楚歡皺眉道:「哪個天王?什麼天王?」忽然想到,青天王亦曾派遣媚娘等人前來西關找尋龍舍利的下落,難道玉紅妝口中的「天王」,竟是「青天王」?
楚歡已然知曉,夜叉王必然是心宗弟子,而雖然沒有看到玉紅妝胸口是否有「卍」字符,但是基本上也可以斷定,玉紅妝十有**也是心宗弟子,他們並非中原人,大心宗傳自西域,這群心宗弟子自然都是從西域而來。
從西昌國相辛歸元口中知道,一開始的時候,西昌遺臣組織天網,目的是利用一切人力物力找尋到流散在中原的六塊龍舍利,聚集龍舍利,可以以此為信物,將西昌王送到佛窟之內安葬,只是花了漫長的時間,卻一直無法找回龍舍利,所以這才有心宗弟子前來中原,成為天網的一部分,繼續尋找失落的龍舍利。
楚歡當然不會相信辛歸元所說的全部,但是有一點他卻是相信,無論是西昌遺臣還是心宗弟子,找尋龍舍利肯定是他們的目的之一。
但這絕不是心宗弟子的唯一目的,至少夜叉王不但想要找尋龍舍利,而且一直想要得到,而玉紅妝卻並沒有顯出找尋龍舍利的態度,反倒是在找尋一個人,這兩人同屬心宗弟子,既有相同的目的,卻又有各自不同的職責。
而楚歡知道,青天王乃是河北義軍的首領,從媚娘口中也能知道,青天王出身與河北,是地地道道的河北人。
一位河北義軍的首領,卻又如何也想要找尋龍舍利,他又如何和心宗扯上了干係?如果玉紅妝口中的「天王」就是青天王,那中間的事情可就更加悚然聽聞,也更加撲朔迷離了,玉紅妝乃是「乾闥婆王」,在心宗的地位自然是非同小可,她卻為何要遵照青天王的吩咐,聽候青天王差遣?
果真如此,青天王就絕不僅僅是河北義軍首領這樣簡單,在他背後,又隱藏著何等樣的身份?
「天王是不是青天王?」見玉紅妝沒有回答,楚歡心下焦急,他只盼趁此機會,解開這個謎團,「乾闥婆王,你說的天王,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