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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四八一章 代價 文 / 沙漠

    楚歡還沒有上谷,卻見到一隊人馬趕過來,這馴馬谷內,難見地面,馬蹄只能踩在屍體上,卻見到許邵已經趕過來,瞧見楚歡,翻身下馬,上前來拱手道:「楚督!」

    楚歡見他渾身上下血跡斑斑,臉上甚至沾著血跡,知道也是一場苦戰,許邵的兵馬是安置在馬場腹地,後來南邊韓英吃緊,許邵帶領了一部分騎兵去賭缺口,也是一場慘烈廝殺。

    許邵本身手底下有上千騎兵,楚歡從西梁通過鹽馬貿易換得三千多匹西梁戰馬,從軍中挑選了一部分善於騎兵的士兵臨時組建了騎兵團,這三千人當然比不上許邵以虎翼騎為根基的風字營,四千騎兵在馬場腹中,雖然南線頻危,許邵也不敢將所有騎兵調到南邊,畢竟這支騎兵是機動部隊,要隨時支援四面,所以南線戰況最為緊急之時,也只調走了兩千人。

    「傷亡如何?」楚歡直接問道。

    許邵神情凝重,「還在統計,不過損失應該不小,我們的騎兵,也死傷三百多人……!」

    楚歡微微點頭,許邵卻已經道:「不過攻打南面的天山大將狄人傑,已經在亂軍之中被殺,韓將軍已經砍了首級,楚督是否要過目?」

    「不必了。」楚歡搖了搖頭,「本督已經下令,戰死的天山將軍,無論是誰,都埋在壯士谷以西……!」

    「壯士谷?」許邵一怔。

    邊上一人已經道:「楚督已經將馴馬谷改名為壯士谷!」

    「哦!」許邵明白過來,瞧見軍士們已經開始在清理戰場,問道:「楚督,天山軍往西潰逃,若是耽擱在這裡,是否會錯失良機?咱們是否留下一部分打掃戰場掩埋屍首,主力繼續西進,趁勝追擊?」

    楚歡搖頭道:「你們從賀州苦戰數日,又退到這裡,根本沒做休息,立刻就進入廝殺,兵士們畢竟都是血肉之軀,這時候已經疲憊不堪,此時不宜追擊。天山軍的經此一戰,依然崩潰,本督也不會給他們太長的時間,先讓大夥兒歇息一下,再作西進的商議,磨刀不誤砍柴工,不必心急!」

    許邵點點頭,他自然也清楚,朱凌岳的天山軍雖然潰逃了不少,但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集結起來,倒是西關軍已經是疲憊不堪,這時候繼續西進,疲師出兵,也不是什麼好事。

    「對了,朱凌岳現在何處?是否真的死了?」楚歡突然問道。

    邊上一名部下道:「之前聽西北軍呼喊已經砍了朱凌岳的首級,如果是真,首級現在應該在西北軍手中……!」

    楚歡微微點頭,馴馬谷內外,也都密密麻麻是人,有的兵士暫作歇息,有的兵士已經開始在各校將的指揮下,開始清理戰場。

    楚歡放眼所見,都是屍首,這一戰實在是慘烈,雖然取勝,他的心情卻也並不是很好。

    爬上馴馬谷,見到正面木欄壘牆比之北線殘破的還要厲害得多,楚歡心知裴績率領的正面廝殺必然是更為慘烈。

    他跳上壘牆,掃視一眼,要麼是屍首,要麼就是正在打掃戰場的兵士,一時間卻並無看到裴績的身影,向邊上士兵詢問,都說不知道,皺起眉頭。

    今次一戰,能夠轉敗為勝,毫無疑問,甘侯的反戈一擊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直到現在,楚歡都是心存疑惑,甘侯明明已經與朱凌岳結為親家,卻為何會在這場決定生死的一戰反戈一擊?

    將甘玉嬌嫁到朱家,這並非口頭協議,而是極為堅實的同盟基礎,也正是因為這門親事,楚歡才認定甘侯是朱凌岳牢靠的同盟,但是到頭來,偏偏是這看似最牢靠的同盟,給了朱凌岳致命一擊。

    這總是需要理由的。

    楚歡不得不承認一點,相較於和朱凌岳結盟,甘侯與西關聯手所得到的利益或許遠不如朱凌岳,西關百廢待興,而朱凌岳錢糧充足,更是兵強馬壯,就算靠大樹,也該靠更牢固的。

    甘侯反戈一擊,幫助朱凌岳,擊垮朱凌岳之後,對西北軍又有什麼好處?

    他心中疑惑,卻聽得身旁祁宏忽然道:「楚督,那邊……那邊好像是裴先生……咦,甘侯甘將軍也在那裡!」

    楚歡回過神來,順著祁宏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見到在一個角落處,正有兩個人影站在一起,似乎正在說著什麼,邊上卻並無人靠近打擾。

    楚歡皺起眉頭。

    這次與天山軍從賀州打到馬場,總體規劃一直都是裴績,而楚歡從一開始,就將西關分成兩條戰線,一條由軒轅勝才負責南線,一條則是由裴績負責西線。

    楚歡一旦用人,便會充分給予他自由權,不去掣肘,而西線戰事,楚歡也是盡可能地交到裴績手中,此時看裴績和甘侯正在說話,心中陡然想到,甘侯能夠反戈一擊,必然和裴績有著極大的關係,他此時甚至已經醒悟,最終在馬場決戰,那也是裴績作出的決定,這場戰事,竟似乎完全在裴績的掌控之中。

    楚歡知道裴績身負才學,非同凡響,而且他對裴績的真正出身還不是完全清楚,倒是知道裴績不但和秦雷的父親是師兄弟,而且和醫聖張一陽亦是師兄弟的關係,秦雷之父出自朝官,張一陽更是名動天下的醫生世家家主,而楚歡第一次看到裴績之時,還只是在百通坊間擺棋為生的一個瘸子,比普通人還要普通,可是到了如今,楚歡卻已經知道,當初那個臨街擺棋的瘸子,只怕有著自己都不知道的驚人身份。

    「楚督,咱們要不要過去?」祁宏輕聲問道。

    楚歡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祁宏微皺眉頭,壓低聲音道:「楚督,甘侯對朱凌岳反戈一擊,連您事先都不清楚

    ,可是現在看來,裴先生對此事早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為何……他為何會瞞著您?如果您早知道,豈不是能更好應對?」

    楚歡皺起眉頭,道:「不要胡說八道,他這樣做,自然有道理。」雖是這般說,心中卻也是大有疑問,如果裴績事先真的早已經知道甘侯是自己人去,卻為何對自己也要隱瞞?

    於公,自己乃是西關總督,雖然將西線戰略部署全都交給裴績,但是甘侯反戈一擊如此大事,也該秘密告訴自己一聲。於私,他和裴績是結義兄弟,更不應該對自己隱瞞此事。

    只是他也知道,從認識裴績到如今,雖然裴績有時候做事古怪,連真正的出身來歷都沒有對自己說太多,可卻一直都在為自己考慮,一個人是否真誠對待自己,這一點楚歡至少還能明白,裴績雖然沒有完全對自己無話不談,可是義兄弟相處,楚歡完全可以感受到裴績對自己的真誠。

    「楚督,甘某來向你請罪了!」楚歡轉身正要離開,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甘侯粗獷的聲音,楚歡停下腳步,回過頭,只見到一身沉重甲冑的甘侯正快步過來,虎步豹行,凜凜生風,無論怎樣說,今次一戰,沒有甘侯的反戈一擊,西關軍必然是慘敗無疑,楚歡已經拱手笑道:「甘將軍,上次一別,可有陣子不曾見到。」

    甘侯神情肅然,說話倒也直接,「楚督,能否調用你的騎兵,合上甘某手中的騎兵,先往西邊去一趟!」

    西北軍雖然幾乎都是步兵,但是破落戶也有三片瓦,軍中倒也有近千騎兵,這是西北軍的寶貝疙瘩,不到非常之時,從不動用。

    「甘將軍是準備追殺潰兵?」楚歡問道。

    甘侯搖頭道:「並非如此,楚督有所不知,朱凌岳此番侵入西關的兵馬,可不是只有這五萬人,在其後方,還有近兩萬人,那些都是從天山徵調隨同出征的民夫,押韻著糧草軍械裝備,朱凌岳從賀州殺過來之時,這輜重隊伍就落在後方,現如今天山軍潰逃,甘某擔心這些物資會重新落入天山軍手中,大可趁這個機會,幾千騎兵突然殺過去,大可以將天山的輜重隊伍驅散,奪下物資來!」

    「原來如此。」楚歡並沒有立刻回話,問道:「甘將軍,朱凌岳是否還沒有死?」

    甘侯道:「甘某正要為此向楚督請罪。我被朱凌岳所騙,死的是他的部將張賀,他本人已經趁亂逃離,正因如此,甘某才要迅速追擊。朱凌岳大軍潰散,他未必捨得那些輜重物資,很有可能已經退過去與後勤輜重隊伍會和,這時候突然追過去,未必不能在那裡找到他。」

    「許邵,咱們還有多少騎兵可用?」楚歡回身向跟在自己後面的許邵問道。

    「回稟楚督,昨夜參戰的騎兵,有些太過疲累,有些受了傷正在處理,不過還能有兩千多人可以隨時出發。」

    「那好!」楚歡道:「你率領他們,聽從甘將軍調遣!」

    許邵共收道:「末將遵命!」

    甘侯點了點頭,神情看起來依然凝重,與楚歡相仿,似乎並無取得一場大勝之後的興奮,正要離開,楚歡忽然張口道:「甘將軍……!」

    甘侯拱手道:「楚督還有何吩咐?」

    楚歡本想直接詢問甘侯為何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反戈一擊,但是卻也覺得這時候不好問,只是正色道:「今次一戰,可是多謝甘將軍和西北軍的弟兄了!」

    甘侯猶豫了一下,擺了擺手,也不多言,只是向許邵道:「許統領調集兵馬,迅速到馴馬谷西面集結。」他的步子看起來很沉重,也不知道是否太過疲累。

    楚歡看著甘侯背影,若有所思,終於聽到耳邊傳來裴績的聲音:「楚督是該感謝他,至少他為楚督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話聲之中,裴績已經拄著一根木棍,站在了楚歡身邊,也是望著甘侯的背影,目光之中,竟是帶著一絲無奈之色。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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