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心中大怒,雖然他知道田候素來對自己看不順眼,卻沒有想到田候竟然真的敢對自己下死手,田候的鬼刀出刀奇快,卻並無一般勁風,十分鬼魅。
楚歡不得不後退一步,田候手中的刀卻是如同鬼影,連續向楚歡劈過來三刀,而且招式也是十分詭異,如果不是楚歡當初見識過蕭晨刀法中的詭異變化,此刻只怕就難奈田候的詭異刀法。
他腳下不亂,但在田候數刀逼迫之下,一時間卻是找不到機會進攻,只能連退數步守住,他也曾與無數人交過手,也見識過仇如血的刀法,但是此時所碰到的田候,實在是自己所見使刀最為厲害之人,田候的人如刀彷彿一體,輕而易舉就能施展出旁人難以想像的刀術。
鬼刀之名,當真是名不虛傳。
雙方只是片刻間,已經交手十餘招,楚歡此時已經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習練過《龍象經》,擁有普通人難以比擬的速度和敏銳,此刻十有**已經死在了田候的鬼刀之下,論起刀法,自己確實不是田候的敵手。
高手交鋒,對形勢的判斷自然是異常的敏銳,鬼刀連出數刀,已經知道楚歡的刀法在自己之下,雙眸寒光灼灼,咄咄逼人。
楚歡雖然刀法稍弱,但是速度卻是比對方快,閃動之間,田候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楚歡。
聽得叮叮聲響,楚歡便見到眼前刀光幻影,一時之間,竟似乎看到四把大刀同時向自己襲來,而且所取方位,都是不同。
楚歡吃了一驚,心裡清楚,田候這是出了真正的殺招。
鬼刀幻影。
他無從判斷刀光閃爍中到底哪個是真,心下驚駭,能夠同時幻出四把刀,當然不是因為田候會變戲法,而是對方施展這一刀之時,已經突破了人們所熟知的出刀速度,只有突破極限,速度達到恐怖地步,才可能幻出四刀。
驚駭之間,只感覺手腕處寒風襲至,隨即感到自己血飲刀一陣劇抖,握刀的手指,竟似乎有一種撕裂感。
楚歡雖知道不能鬆手,但是卻更知道,此時若不鬆手,只怕自己的這隻手便要廢了。
他的右手鬆開,刀光閃過間,血飲刀已經脫手飛起,也就在這瞬間,楚歡的左手三指併攏,呈刀狀,在霍霍刀光之中,已經是閃電般探出。
雖然眼前就是刀光,但是楚歡卻毫不猶豫,左手竟似乎是往刀光上碰過去。
琉璃此時已經看清田候,驚聲道:「田候住手!」
一切頓時靜止下來,琉璃看到,田候的鬼刀頂在了楚歡的肩頭,而楚歡的左手,呈刀狀橫在了田候的咽喉處。
田候眼中固然是殺意騰騰,楚歡雙眸卻也是寒意逼人。
一陣沉寂之後,楚歡臉上忽然顯出笑容來,平靜道:「鬼刀之名,名不虛傳,今日有幸領教,雖然比本督所想的要差一些,卻也不是浪得虛名。」
田候冷然一笑。
楚歡平靜道:「一招化四刀,這就是鬼刀精華所在?」
「手下敗將,何必多問。」
楚歡眨了眨眼睛,笑道:「田統領以為自己勝了?」搖頭歎道:「若田統領當真如此以為,我也不爭辯,就當是你贏了。」
田候冷笑道:「若不是夫人出聲,你現在已經是我刀下亡魂。」
「刀下亡魂?」楚歡搖頭道:「只怕不見得。田統領的刀在我的肩膀,難道砍斷我的肩膀我會死?」
「自肩膀斜而揮上,只需要變一招,刀刃就能割破你的喉嚨。」田候惡狠狠地道。
楚歡哈哈笑起來,聲音不無嘲諷之意,「割破我的喉嚨?田統領,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地在說一些夢話?自肩膀到我的喉嚨,你自己也說過,至少還要變一招,可是你覺得在變招之間,還能活下去?」
田候皺起眉頭,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楚歡冷笑道:「我只怕你變招不成,已經成了一條屍首。」
田候另一隻手握起拳頭,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道:「你的刀已經脫手,那時候就已經敗了,取你性命,只手之間,你又有什麼資格能取我的性命?」
「你莫忘記,我的手就在你的喉嚨上,我不需要變招的。」楚歡歎道:「你應該感謝夫人,如果不是夫人,你的喉嚨現在已經斷了!」
「憑你一隻手?」田候發出古怪的笑聲,「楚大人,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覺得僅靠一隻手,就能在我殺死你之前隔斷我的喉嚨?你的手,難道比刀子還鋒利?」
「或許比不上你的鬼刀鋒利。」楚歡平靜道:「但是我敢保證它足以割破你的喉嚨,田統領若是不相信,不如咱們同時出手,你的刀可以去我喉嚨,我的手,也可以割破你的喉嚨,你敢不敢試一試?」
田候雙眸泛寒,手上一緊,琉璃已經呵斥道:「田候,你好大膽子,還不收刀?」
田候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卻不敢違抗琉璃的吩咐,恨恨盯著楚歡,緩緩收刀,冷冷道:「不是我不敢,而是夫人不讓你死。」
「不是夫人不讓我死,而是夫人救你性命。」楚歡緩緩收回手刀,轉視琉璃,道:「夫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日放過他,但是再有任何一絲冒犯,我定要取他性命,如果這位鬼刀大人真的死在西北,到時候還望夫人代為向太子解釋。」
田候握拳怒視,琉璃歎了口氣,道:「公傅手下留情,琉璃謝過。」
「夫人何必向他道謝。」田候忍不住道:「他只是危言聳聽。」
琉璃看著田候,美麗的臉上十分嚴肅,「田候,楚大人沒有說錯,是他饒你一條性命,你自己為何不摸一摸自己的喉嚨?」
田候一愣,不由伸手在自己的喉嚨摸了一下,立時感到手上濕漉漉的,黏黏的,放在眼前一看,臉色劇變,卻是看到手上竟然沾上了血跡。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楚歡,楚歡神情淡定,冷漠道:「記住我說的話,只是你第一次在本督面前亮刀,如果有第二次,我保證誰也救不了你。」
田候顯然很驚詫,問道:「這……這怎麼可能?你的手……!」
琉璃歎道:「如果楚大人想殺你,你的脖子上就不會只有一道血口了……!」
就在此時,腳步聲響,聽的幾個聲音道:「統領大人……!」
「退出去。」田候厲聲喝道,洞口幾道身影正要進來,聽得田候呵斥,急忙轉身退了下去。
田候看了一下洞內,見到洞內點著火堆,柴火還在辟里啪啦燃燒著,火堆邊上,支著木架子,楚歡的衣服都是在上面晾著,再看楚歡,此時才注意到,楚歡只穿了一條勁褲,赤著上身,再看琉璃,雖然已經穿上了灰袍,但是灰袍帶著水漬,雖然烏鴉鴉的秀髮已經幹了不少,卻蓬鬆地攏在腦後,燈火之下,看上去慵懶嫵媚,衣衫不整,任誰都能猜到,那件灰袍是匆忙之下才披上去。
田候拳頭更是緊握,手背上的青筋暴突,轉視楚歡,眼中的殺意更是濃郁,楚歡卻已經淡淡道:「你先退下吧。」
田候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琉璃知道田候在想什麼,但是更知道沒有必要向田候解釋,這樣的情況,越多解釋反倒是越亂,輕聲道:「田統領先出去。」
田候眼中劃過痛苦之色,卻還是問道:「夫人……無恙吧?」
琉璃搖頭道:「只是遇到了陷阱,幸虧公傅大人相救,現在已經轉危為安,你先退下吧。」
田候無可奈何,收起刀,向琉璃行了一禮,這才退了下去。
等到田候退下之後,楚歡這才過去撿起了血飲刀,輕歎道:「夫人,太子將如此高手放在你身邊護衛,對你當真是愛護有加。我只聽說過三刀之名,風將軍的狂刀,馮元破的霸刀都是沒有機會見到過,今日見識到鬼刀,才知道三刀絕非浪得虛名。」
「鬼刀雖然厲害,但是還不是敗在了公傅的手下。」琉璃輕輕一笑,「這樣說來,三刀豈不是還在公傅之下?」
楚歡在火堆邊坐下,他知道有了琉璃的吩咐,田候是萬萬不敢闖進來,反倒是田候在外守護,別人也進不來,擺手道:「夫人千萬不要這麼說,且不說風將軍和馮元破,只田候的刀法,就已經是非同小可,如果不是險中一搏,未必能勝他。」
琉璃嫣然一笑,艷麗奪目,輕聲道:「公傅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楚歡聽她說的俏皮,心中一動,此時琉璃已經披上了外袍坐在火堆邊上,楚歡倒不用背對著她,輕聲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剛才與田候交手,一刀化死,實在驚人,只是我也清楚,幻化四刀,三刀是虛的,用來迷惑人,只有一刀才是實的……!」
琉璃奇道:「那公傅如何判斷哪一刀是實的?」
「其實一開始我也無法判斷,只是夫人的這位護衛,那是有意賣弄,他或許覺得一刀就將我殺了不夠痛快,所以先要折辱於我,打掉我的刀,然後再給我致命一刀。」楚歡身體前傾,輕聲道:「也就在那一刻,我知道實刀是攻我右手,另三刀都是假的,這才冒險一搏,出手攻他咽喉。」
琉璃歎道:「公傅智勇雙全,田候只是露出了一絲破綻,就被公傅抓住。」
「鬼刀已經如此了得,霸刀馮元破的刀法,卻不知又是如何?」楚歡若有所思。
琉璃道:「公傅方纔那一招又是什麼?難道公傅的手,真的比刀還要厲害?」
楚歡方才冒險一搏施展的,自然是羅多傳授的極樂刀法,以手為刀,勁氣傷敵,這是楚歡的看家本事,但有機會,私底下自然是少不得苦練,如今倒已經掌握的十分熟悉。
楚歡微微一笑,事關羅多,楚歡並不願意過多解釋此事,今日也是被逼無奈才施展出極樂刀法,轉移話題問道:「夫人,這位田統領對我似乎充滿很深的敵意,我和他接觸很少,似乎也沒有恩怨,為何會如此?」
琉璃搖搖頭,道:「我也不知。」
楚歡壓低聲音,道:「你覺得他是不是有所誤會,所以……!」
「誤會?」琉璃美麗的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毛閃動著,靈韻動人,「誤會什麼?」
楚歡摸了摸腦袋,輕聲道:「那個……是不是覺得我冒犯了夫人,所以……!」見琉璃蹙眉,忙道:「不過我和夫人清清白白,沒有什麼見不得人。」
琉璃卻是低下螓首,臉頰泛紅。
楚歡有些尷尬,其實他知道,若說清白,那還真不好說,雖然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但是兩人死裡逃生之後,在湖中相擁親吻,已經是大大的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