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楚歡凝視琉璃,「夫人知道此人嗎?」
琉璃幽幽歎道:「在外面見到刻有飛鷹的戰甲,我就有所懷疑,現在看來,我猜測的並沒有錯誤。」並沒有立刻解釋,目光流轉,掃視屋內其他地方,楚歡緊隨著也是掃視其他各處,卻才發現,這屋內並不是只有一處床上一處枯骨,在玉床旁邊,竟然另有三具枯骨。
楚歡緩步走過去,只見到這三具枯骨相距並不遠,其中一具枯骨靠在牆壁上,另外兩具枯骨則是連在一起,而這兩具枯骨,一具靠在玉床邊上,另一具則是小得多,就像一個孩童的遺骨,坐在另一具枯骨身上,楚歡立時就能判斷出來,這兩人死的時候,那人是抱著孩童而死。
楚歡皺起眉頭,火把靠近,仔細觀察,卻發現這三具枯骨的胸口處,都有一把匕首,雖然只剩下纍纍白骨,皮肉內臟早已經腐爛消失,但是那幾把匕首明顯都是插進胸口,楚歡心下有些吃驚,琉璃在旁已經輕歎道:「這三具屍骨,看來都是自盡而亡……!」
楚歡聞言,更是心驚,從進入甬道之後的點點滴滴看來,曾經在這裡面,竟然發生過極為悲壯慘烈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來,藥翁苦心將自己和琉璃引入此處,難道就是為了要告知琉璃這個秘密。
琉璃小心翼翼從靠牆的枯骨之中取出了匕首,仔細看了看,然後遞給了楚歡,楚歡接過,只見到這把匕首做工也是十分的精緻,匕首的刃上,竟然也是刻有圖案,依然是一隻展翅高飛的蒼鷹。
琉璃並沒有說話,嬌軀裊裊,舉著火把走到小石室的一面牆壁邊上,在牆壁邊,竟是放了一張古色古香的木桌,上面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還有做工極為精巧的青銅香爐在上面,香爐裡也是厚厚的灰塵,琉璃目光卻是落在牆上,只見到牆壁上竟是掛著一副畫,上面蒙有灰塵,一時也看不清到底畫的是什麼。
琉璃彎下身子,竟是從自己的內裙裙裾撕下了一塊絲巾來,隨即輕輕擦拭著那幅畫,上面的灰塵被絲巾擦拭乾淨,一副畫工極佳的圖畫便顯露出來。
楚歡此時已經站在琉璃身後,看著畫像漸漸顯示出來,他的瞳孔急劇收縮,眼眸子裡顯出了震驚之色。
孔雀!
楚歡萬萬沒有想到,牆壁上掛著的竟是一副孔雀開屏圖,這幅圖,他已經看過很多次,第一次是在西梁的地下石室之中,第二次則是在京城人販子胡爾斯的書房之中,這是他第三次看到畫在紙捲上的孔雀開屏圖。
西梁大德寺,京城胡爾斯,如今的石室,同一幅圖,出現在三個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的地方,楚歡腦中千頭萬緒,卻是根本理不出線索來。
琉璃見楚歡眼中顯出驚詫之色,忍不住問道:「公傅以前見過這幅圖?」
楚歡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道:「夫人知道這位王者的來歷,可知道這幅畫又是什麼意思?」
「公傅可知道西昌國?」
「西昌國?」楚歡覺得十分陌生,但還是隱隱明白些什麼,問道:「這西昌國,難道是當年十八國爭雄天下的其中之一?」
琉璃微點螓首,「不錯,當年十八國爭雄,僅西北就有五國鼎立,而西昌國便是其中之一,當年西北五國,魯國的實力最強,西昌排名次席,而西唐則是位居第三。」
楚歡目光移到那玉床上枯骨的身上,皺眉道:「夫人該不是要說,這床上的枯骨,是當年西昌國某位大人物的遺骸了?」
「如果我沒有猜測,那是西昌王的遺骸。」琉璃歎道:「那頂王冠,已經證明了他的身份。門外的銀甲武士,正如公傅所言,確實是天下罕見的大力士,他應該就是西昌國的護國大將軍雲鼎天!」
「雲鼎天?」楚歡依然覺得這個名字很陌生。
其實這也難怪,瀛元統帥大秦鐵騎,南征北討,所向披靡,誅滅其他十七路諸侯,問鼎天下,建立了大秦帝國。
打從帝國建立的那一天開始,瀛元就嚴禁民間談論當年的那些諸侯,而且殘酷清剿十七國的殘部,當年設立神衣衛,除了監視大秦的各級官員,另一個重要的使命,就是用神衣衛去剿殺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十七國餘孽。
瀛元對敵人從不手軟,禁令頒布之後,神衣衛潛入各處,不少人對禁令並沒有放在心上,不少地方還是在談論著當年群雄爭霸的故事,甚至有說書人將當年的爭霸之戰編成了書,在酒樓茶肆說書,即使故事中對皇帝瀛元大加逢迎,但依然被皇帝嚴厲的懲處,無數人因此而身首分離,一陣鐵血的殺戮,人們對當年的事情便諱若莫深,再也不敢談起。
瀛元當然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要建立一個統一的帝國,就不允許當年諸侯紛爭的言論在民間流傳,他當然擔心會有諸國餘孽借此造謠民心,對他而言,將一切的不測扼殺在萌芽之中,當所有人都不再談起當初的往事,那些往事將也會隨著塵土一起被掩埋。
只有官方的史書,才對當年的戰事做了描述,而且利用春秋筆法,對大秦和皇帝陛下有利的篇章大加的褒揚,而對那些不利帝國的往事,能改則該,能刪則刪。
皇帝只希望後人記得他曾經征服過天下諸侯建立了大秦,並不想讓人知道發生在諸侯國的許多事情。
雲鼎天這個名字,楚歡並沒有聽說過,但是他知道,琉璃能夠說出這個名字,自然是對雲鼎天有著一定的瞭解。
琉璃看著楚歡,輕聲道:「公傅莫非不知道,現今的西關道,有大半的領土曾經都是歸屬西昌國,包括越州,甲州以及金州的一部分,都是屬於西昌國的國境。」
楚歡苦笑道:「不瞞夫人,對此我還真是一無所知。」
琉璃輕歎道:「這也難怪,畢竟當年聖上頒布了禁令……!」頓了頓,才道:「家父出生於甲州,當年也曾是西昌國的百姓!」
楚歡頓時釋然,琉璃的父親是西昌國的子民,雖然皇帝禁令,百姓們不許討論前朝之事,但是琉璃自幼在父親口中聽說一些陳年往事,那也並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令尊對西昌國的情況一定很瞭解了。」楚歡輕聲問道。
琉璃沉吟了片刻,終於道:「西昌王有一個弟弟,身患重疾,太醫無法醫治,在國內張貼求醫告示,重金求醫,家父也是前往應徵,有機會見到了那位王爺,而且最後還治好了王爺的重疾……!」
楚歡對此倒是深信不疑,琉璃能夠被太子看重治療腿疾,雖然楚歡覺得與琉璃國色天香的容貌脫不了干係,但是她的醫術想必也非比尋常,畢竟太醫院雲集了眾多的名醫都無法醫治太子的腿疾,琉璃卻能得到太子信任,不可能只是憑借容貌。
琉璃的一身醫術,都是其父所授,其父一生精研醫術,自然是不凡。
楚歡問道:「既然是西昌王,他的遺骸怎會在這裡?而且……!」看了看那三具自盡的屍骨,皺眉道:「這裡面曾經發生過慘烈的廝殺,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麼緣故?」
「如果我猜的沒有錯,這是西昌王早就秘密建好的藏身之所。」琉璃碧眸閃動,若有所思道:「公傅自然知道,當年秦國南征北討,聖上攻略中原地區,而西北之地,當時是交由風寒笑軍團攻略,如今的義國公軒轅平章,當年則是與風寒笑互為雙手。」
「此事我倒是知道。」楚歡點頭道:「當年風將軍主要是率軍攻城略地,而義國公則是主理後勤事務。」
「正是如此。」琉璃頷首道:「義國公的幾個兒子,都是在秦國征伐天下之時,戰死疆場,其中一個兒子,就是跟隨風寒笑衝鋒陷陣,死在了西北戰場,也恰恰就是戰死在攻伐西昌國的戰事之中……!」
楚歡「哦」了一聲,琉璃已經道:「當年風寒笑率領秦國鐵騎攻打西昌國,西昌國雖然國力算不得強盛,但是他們有雲鼎天作為統帥,西昌將士也都是能征善戰的猛士,所以攻打西昌國的戰事十分艱難,雖然秦國最終攻克了西昌國的都城朔泉,卻也是損兵折將,損失慘重。」
楚歡歎道:「西北子弟性情堅毅,想要征服,並不容易。」隨即皺眉道:「大秦鐵騎既然攻破了西昌國都城,怎地西昌王的遺骸卻出現在這裡,真是讓人感到驚奇。」
琉璃輕歎道:「只因為風寒笑攻破朔泉之時,西昌王就已經消失,據說當年秦軍搜遍了朔泉城的每一個角落,一磚一瓦也不放過,就是沒有找到西昌王的蹤跡,不但是西昌王,而且西昌王后、月牙公主和小太子都是蹤跡全無。」
「西昌王后,月牙公主,小太子……!」楚歡陡然明白什麼,目光立時落在自盡的三具屍骨身上,一瞬間就知道,這三具屍骨,很有可能就是西昌王后、月牙公主和小太子,抱著孩童屍骨的,十有**就是西昌王后,懷中孩童,自然是小太子,靠牆自盡的,想必就是月牙公主了——
ps:感謝大家的關心,身體確實比以前差了好多,讀書的時候,晚上為了出去上網,學校那高高的院牆,我一個箭步衝上去,然後一個借力,輕鬆翻過,現在看到那高牆,就只能認命,哎,老了,今年都十九了,快二十的人了,歲月無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