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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零三四章 綁架 文 / 沙漠

    獄官是大獄的最高長官,隸屬於刑部司,在刑部司的地位並不低,這沈獄官一身淡青色的長袍,橫著眼睛,沒好氣道:「你他娘的亂竄些什麼?見了鬼嗎?」。

    衙差忙道:「不是不是,獄官大人,那小子被帶回來了,現在正在審訊。」

    「哦?」沈獄官面色微微緩和了些,雖說是褚頭帶人去抓人,不過這事兒事先倒是經過了沈獄官,他是大獄的一把手,刑部司大獄的牛鬼蛇神,都在他的管轄之內,那褚頭是他手下幾位牢頭之一,高公子今天找上他,要狐假虎威,加幾個人手去辦點事兒,對這種事情,沈獄官心知肚明,高公子自己的隨從,有時候根本鎮不住人,刑部司的衙差一出馬,倒是沒有幾個人敢反抗了。

    最近這些日子,刑部司和外來的商賈其實走得很近,先前刑部司的主事艾宗統領下的刑部司衙門,實際上變成了高廉這夥人的工具,高廉這群外來商賈軟硬兼施,用最低廉的價格強買土地店舖,一旦遇到阻力,就會利用地痞流氓甚至是官府的力量,刑部司衙門倒是幫著他們拿下了不少土地店舖。

    高家和刑部司有來往,這高公子因為父親高廉的關係,倒也和刑部司的不少官員熟悉起來,今次在西風館吃了虧,高公子立馬找到了沈獄官,沈獄官對這類事情駕輕就熟,收了高公子送來的辛苦費,二話不說,派了褚牢頭帶幾個人跟著高公子前去將人抓回來。

    這種小事,對沈獄官來說,實在算不了事情。

    「審訊的如何了?」沈獄官氣定神閒,「要真是亂匪,動用些刑法,也並無不可的。」

    「高公子讓拿熱油淋下去。」衙差解釋道:「小的正要去熱油。」

    沈獄官揮手道:「去去。」湊近到門前,往裡面瞅了瞅,屋內十分昏暗,一時也看不清楚,只見到幾個身影在屋內閃動著。

    「沈大人……!」屋內傳來聲音,高公子眼尖,瞅見沈獄官,迎了過來,「就是這小子,他是亂匪,褚頭已經捉拿歸案。」

    沈獄官本想瞅一眼便即離開,被高公子瞧見,倒不好立刻離開,踱著步子進了屋內,眾人紛紛行禮,沈獄官掃了眾人一眼,斜眼往楚歡那邊看過去,高公子已經得意洋洋走到楚歡身邊,道:「沈大人,褚頭正在審訊,拿熱油從他頭上淋下去,不怕這小子不……!」

    他話沒說完,沈獄官卻似乎見到鬼一樣,失聲道:「等……等一等……!」

    高公子正得意洋洋,聽到沈獄官聲音怪異,有些奇怪,「沈大人,你……你怎麼了?」

    沈獄官抬手揉了揉眼睛,臉色已經變得蒼白,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冷汗瞬間便冒了出來。

    「大人,是不是不舒服?」褚頭也看出沈獄官有些不對頭。

    沈獄官只感覺自己的腿已經發軟,很想一屁股坐下去,眼前這位雙手被綁的「亂匪」,沈獄官又怎能不認識。

    當日公孫楚等人被押赴刑場,就是從刑部司大獄提走,作為刑部司大獄的最高長官,沈獄官那是親自帶隊將刑犯送到了法場。

    在法場之時,沈獄官在向當時的刑部司主事艾總稟報情況時,曾一度登上觀刑台,距離楚歡很近,也一睹了新任總督的風範。

    他此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位新任總督的大人,怎會被抓到刑部司大獄來,而且更是被雙手反綁。

    總督變成了亂匪,這是何等的荒謬。

    楚歡當日施展雷霆手段,三下五除二解決了艾總,已經是鎮住了一部分人,沈獄官見到褚頭和高公子都看著自己,他此時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先……先都出去……!」沈獄官勉強揮了揮手。

    褚頭已經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立刻抬手,「你們幾個,先出去。」等到手下衙差出去後,褚頭才湊近沈獄官身邊,壓低聲音道:「大人,你怎麼了?好像……!」

    他後面的話卻是說不下去。

    只因為他此時看到,沈獄官正用一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眸子看著自己,那種眼神,就似乎將自己當成了殺父仇人,充滿了怨憎。

    褚頭心下發毛,禁不住後退一步,一旁高公子也感受到氣氛有些不對,還以為沈獄官與褚頭有了矛盾,他只當自己有幾分面子,打圓場道:「沈大人,褚頭,自己人,有什麼事情,兩杯酒就能說開了,等修理完這臭小子,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喝上幾杯……!」

    聽到高公子這樣說,沈獄官幾乎要跳起來。

    他正想著用什麼方法擺脫目前的危機,高公子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沈獄官忽然間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然跳起,一條腿已經照著褚頭的胸口踹過去。

    他看上去有些肥胖,但是這一下動作十分的瀟灑靈敏,褚頭根本沒有任何反應,被正中胸口,連退了數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吃驚道:「大人,你這是……!」只覺得胸口憋悶,一時還難以緩過氣來。

    沈獄官似乎餘怒未消,衝上前去,抬起腳,在褚頭身上又是連踩數下,高公子有些發懵,一時間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

    「沈大人,你這是做什麼?」見沈獄官沒有收腳的意思,就像發了失心瘋,高公子終是上前去拉住,「都是自己人,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什麼自己人?」沈獄官橫眉冷對高公子,「你們沒有刑部司的批文,擅自抓人,私刑逼供,你們這是想做什麼?」

    高公子更是發懵,「擅自抓人?私刑逼供?沈大人,抓他確實是我要抓,可是……事先不是經過你同意了嗎?」。

    「一派胡言。」沈獄官怒不可遏,「我什麼時候下令讓你們去抓人?高公子,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褚頭被沈獄官踩得心口一陣劇痛,他當然知道沈獄官這樣一反常態必然有緣故,可是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中的緣由,但是沈獄官的兩句話,卻明顯是要與此事擺脫干係,雖然只是一個大獄的牢頭,但褚頭一瞬間卻也明白了沈獄官的心思。

    高公子茫然道:「沈大人,我怎麼血口噴人了?」指著褚頭道:「不然你問問褚頭,如果沒有你的同意,他們又怎會隨我一同去抓人?」

    沈獄官雙目生寒,盯著褚頭,冷冷問道:「你說,是本官派你去抓人的?」

    褚頭察言觀色,知道沈獄官這個問題事關重大,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捂著胸口,假裝咳嗽起來,暫時避開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聽得外面傳來呼喝之聲,很快,一名衙差飛一般跑進來,慌張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沈獄官心一沉,「怎麼了?」

    「近衛軍……!」衙差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總督府那邊來人了,他們……他們就要闖進來,咱們……咱們攔不住……!」

    高公子一臉愕然,「總督府?他們派人來做什麼?」

    沈獄官臉上已經是一片鐵青,躺在地上的褚頭一邊咳嗽,一邊瞅向不遠處的楚歡,只見到楚歡長身而立,氣定神閒,神情淡漠,發生的一切,他都只是冷眼旁觀。

    褚頭瞳孔收縮起來,偷眼看了看沈獄官,又看了看楚歡,禁不住張了張嘴,眼中劃過驚駭之色。

    「砰!」

    一聲巨響,本來虛掩的房門,轟然而開,火光照耀進來,當先一人一身甲冑,猛虎戰盔在火光之下,散發著冰冷的寒光,讓人望而生畏。

    這名武將手握長刀,身後跟著一群如狼似虎的武士,沈獄官膽戰心驚上前,拱手正要說話,那武將看也不看他,掃了屋內,一把推開沈獄官,快步過去,走到楚歡面前,恭敬道:「大人,末將護衛來遲,還請大人降罪!」

    「軒轅將軍,你來的及時。」楚歡面無表情,淡淡道:「若是遲來一會,這幾位差官都準備要對本督用刑了。」

    軒轅勝才一揮手,已經有近衛武士趕緊為楚歡解開繩子。

    高公子瞠目結舌,呆呆地看著,楚歡那一句「本督」,如同驚雷一般,重重擊在高公子的胸口,他只覺得頭暈目眩,全身發軟,身體已經搖晃,看上去隨時要倒下去。

    楚歡被解開繩子,整了整髮髻,然後整了整衣裳,這才看向高公子,問道:「本督的帽子,好像是被你打掉的,帽子在哪裡?」

    高公子全身發顫,「啊」「啊」了兩聲,就是說不出話來,猛然間意識到什麼,雙膝一軟,已經跪倒在楚歡面前。

    褚頭也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爬到楚歡身前,什麼話也不敢說,只是連連叩頭,沈獄官面如死灰,跪倒在地,顫聲道:「總督大人,小人……小人罪該萬死……!」

    「剛才你很威風,很霸氣。」楚歡看著沈獄官,「這位大人的身手好像還真是不賴啊。」

    「不敢……!」沈獄官顫聲道:「小人對此事一無所知,都是這姓高的……!」

    「是是是……!」褚頭終於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小人瞎了眼,此事與沈大人無關,都是高公子,是他謊報飯館有亂匪,我們……我們這才前去抓人,小人……小人瞎了狗眼,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人……求大人寬恕……!」

    軒轅勝才冷笑道:「綁架總督大人,僅此一條,就是死罪。」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我們嚇了狗眼,求大人開恩饒命啊……!」沈獄官、褚牢頭、高公子三人一時間都是鬼哭狼嚎,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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