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先是俯下身子,探出手臂,將白瞎子高高舉起的袋子接了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向外牆根放下去,下面兩個人趕緊接住,一人忍不住笑道:「這位駙馬爺只怕還想著今晚和那美麗的塔蘭格翻雲覆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這個樣子吧?」
楚歡拉了白瞎子上來,兩人從牆頭下去後,那兩人已經道:「馬車就在隔壁的小巷子裡,你們兩個抬著人!」
楚歡其實也不知道綁架自己的那兩個傢伙在他們之中是何身份,也不多言,與白瞎子抬起祁宏,跟著那兩人繞到一條小巷子之中,便見到昏暗的巷子裡停著一輛馬車,更有兩匹馬也在巷子裡等候。
「將他抬上車,你們跟車上。」一人吩咐道:「利索點,耽擱了大半個晚上,那邊只怕已經等急了。」
楚歡兩人將袋子小心翼翼抬上馬車,楚歡率先鑽進車廂內,白瞎子正要跟進去,忽聽得旁邊一人沉聲道:「且慢!」
白瞎子頓了一下,那人靠近過來,盯著白瞎子的後背,沉聲道:「轉過頭來!」
白瞎子眼中殺意頓生,握緊了拳頭,卻見到楚歡已經掀開車簾子,向他點點頭,白瞎子回轉過頭,那人已經沉聲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白瞎子正要說話,楚歡已經沒好氣地壓低嗓音道:「這位駙馬可不是好對付的,咱們兩個差點都死在他手中。他的眼睛被傷了,等回頭,也要取了這駙馬爺一隻眼睛。」
那人還要再問,旁邊一人已經笑道:「不要再多問了,抓緊時間。」向白瞎子笑道:「早讓你們要小心謹慎,那位駙馬爺可不是省油的燈。不過丟了一隻眼睛,但是立下了大功,尊者一定會大大補償你的。」
上了馬車,車行轔轔,楚歡將車窗簾掀開一條縫隙,轉了兩條街,忽聽得前方有人喝道:「什麼人?」
楚歡掀簾探頭朝前望去,只見到馬車拐到一條頗為僻靜的街道上,前面卻出現了一隊巡邏得西梁兵,全副武裝,正往這邊迎過來。
古薩大妃失蹤,下落不明,全城依然在戒嚴搜找之中。
一人扯下自己得面巾,催馬迎上前去,聲音沒有絲毫得畏懼,反倒是趾高氣揚道:「好大膽子,也不看看這是誰的馬車。」
一名西梁兵領隊沉聲道:「全城戒嚴,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自然知道。」騎馬之人從懷裡掏出一面牌子,亮在那領隊面前:「你眼睛瞎不瞎,大德寺得人,你們也敢阻攔?」
那西梁兵領隊往前湊了湊,看了一眼,立時神情肅然,迅速退到一旁,弓著身子,橫臂於兄:「原來是大德寺得佛爺,對不住,是我們有眼無珠,請你多多包涵!」
騎馬之人一聲冷笑,收了牌子,一揮手,馬車繼續前行。
楚歡見狀,心裡倒是有幾分詫異。
他知道這幾人都是大德寺的人,但是卻想不到大德寺的人竟然有這般得權勢,西梁兵竟然對大德寺得人如此敬畏。
他心下大是奇怪,不知道這大德寺究竟是個什麼所在。
今夜好不容易有了毗沙門得線索,楚歡自然不會放過,他倒不奢望真的能夠殺死毗沙門為鬼大師報仇,但是卻想趁這個機會,將計就計,深入虎穴將諾距羅救出來。
只是此刻卻隱隱發現,這大德寺恐怕是真正的虎穴了。
外面的情狀,白瞎子自然也清楚,看向楚歡,楚歡微微頷首,示意白瞎子不必擔心,馬車繼續前行,七轉八轉,越來越偏僻,楚歡暗暗將線路記在心中,也不知行了多久,馬車嘎然停下,外面已經傳來聲音道:「下來吧!」
楚歡率先掀開車簾子,向外看了看,只見馬車果然是停在一座寺廟之前,只是這座寺廟看起來並不大,藉著月光,卻瞧見那寺廟得門頭上,刻著「普照寺」三字。
楚歡心下疑惑,這些人不是大德寺的人嗎?怎地卻來到這「普照寺」。
「發什麼愣。」旁邊有人沉聲喝道:「快將他抬出來,真要讓尊者等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這人已經將蒙著腦袋的頭巾也扯了下去,月光之下,那腦袋寸發不留,光禿禿的一片,竟果真是一個和尚。
楚歡也不耽擱,與白瞎子一起將袋子抬了下去,車伕已經駕著馬車離去,另一人則是牽著兩匹馬離開,剩下那光頭和尚領著兩人到了門前,拍了拍門,廟門打開之後,光頭和尚領著兩人進去,楚歡只覺得這座寺廟頗為陰沉,內部結構看起來也十分簡單,冷冷清清之中,竟是有一股森然氣息。
楚歡剛才還以為這普照寺或許是大德寺得另一個名稱,不過現在看來,普照寺就是普照寺,大德寺就是大德寺,兩者肯定有著極大的關聯,但卻絕非一座寺廟,這些大德寺的人,來到這普照寺,看來這普照寺另有玄妙。
從普照寺正殿繞過,到了一處偏殿前,瞧這些殿宇,頗有些年頭,不過倒是乾乾淨淨,進了偏殿之內,便見到並不開闊的偏殿燈火閃爍,大殿內點著香油燈,供奉了一尊佛像,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和尚正盤膝坐在佛壇之下,聽得有人進來,轉過頭來,楚歡見這人滿臉橫肉,雖然身著僧袍,是出家子弟,不過瞧那面向,凶神惡煞,還真沒有幾分出家人的氣質。
楚歡面不改色,還以為此人便是所謂得「尊者「,卻見那人只是看了兩眼,便即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那光頭和尚向著那大和尚合十行了一禮,這才領著楚歡二人轉到佛像後面,楚歡正不明白這傢伙搞什麼鬼,卻見到他上前在佛像後面不知弄了什麼,聽得」嘎嘎嘎「之聲響起,從哪尊大佛得背部,竟然自動打開了一道縫隙,裡面黑乎乎的一片。
楚歡看到這一幕,腦中竟是瞬間想到了雲山府的靜慈庵。
楚歡記的清楚,當初素娘被算命先生所騙,進了那位劉聚光劉老太爺設下的圈套,差點被劉聚光淫玩,楚歡得到高人暗中指點,尋到靜慈庵,殺了劉聚光,救下了素娘。
那次事件,至今還有諸多謎團留在楚歡的心中。
例如那日有人向自家院中丟了塊石頭,指明了素娘所在,時至今日,楚歡兀自不清楚當日究竟是何人指點,再例如劉聚光臨死前那古怪的話語,楚歡今時今日也未忘記。
而當日劉聚光的淫窟,就在靜慈庵天王的地下密室之中,當日進入密室,進入的方法竟是與眼前幾乎一模一樣。
大佛開背,裡面頗為漆黑,光頭和尚率先進入,楚歡和白瞎子抬著袋子跟在後面,裡面是向下的石階,往下走了幾道石階,後面又傳來「嘎嘎嘎「之聲,那大佛敞開得背部竟然換換關閉。
順著石階一級一級摸黑往下走,走出二十來階,前面忽然出現了火光,楚歡抬頭望去,卻是石壁上點著油燈。
又行一陣,前面出現了一堵石門,光頭和尚上前去,楚歡緊隨其後,發現石門上有一個嬰兒拳頭大小得洞孔,光頭和尚已經湊到洞口邊,衝著裡面恭敬道:「尊者,人已經帶到!」
先是一陣沉寂,很快,聽得「嘎嘎」聲響起,那石門已經緩緩打開,裡面豁然出現了一處頗為寬敞的密室,光頭和尚率先進入,楚歡回頭看了白瞎子一眼,互相遞還了一個眼神,這才跟著進到其中。
石室之內,依然是十分的昏沉,雖然牆壁上點著幾盞油燈,但是看東西卻依然有些模糊,楚歡目力驚人,已經不動聲色掃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處密室並無多少擺設,但是最顯眼得,卻是一面牆上張貼著一張畫,那畫作並非紙畫,似乎是繡在絲帛之上。
那幅圖畫之上,竟是一副孔雀開屏圖,色彩斑斕的孔雀籠罩在佛光之中,惟妙惟肖,在油燈昏暗得燈火之下,孔雀的風采並沒有絲毫的打折,反倒是因為昏暗得燈火,讓那只開屏的孔雀更加顯得璀璨奪目,驚艷萬分。
在那幅圖下,一人背對著楚歡盤膝而坐,頭無寸發,身上卻是穿著一身淡綠色的衣裳,那衣裳得款式看起來似乎是僧衣,但是大凡僧衣,都是灰白二色,卻很少有這種綠色得僧衣。
此人左右,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人,這兩人的打扮,楚歡倒是十分熟悉,頭戴斗笠,身披斗篷,手中各拿著一根鐵杖,都是身材高大,低著腦袋,斗笠帽簷下遮,擋住了他們的面孔,只是一股子陰冷的殺氣,卻是從這二人身上不油然散發出來。
當日在斷崖廟宇肆意挑釁得那群人,正是今日這般打扮,楚歡更加斷定,這群人必定是毗沙門的部下,只是不知這綠色僧衣得傢伙是不是毗沙門。
楚歡當日雖然在佛殿之中,卻隱身在佛像之後,並沒有親眼瞧見毗沙門,他只知道神秘莫測的鬼大師就是傷在毗沙門的手裡,楚歡雖然沒有見過鬼大師親自動手,但是一直都覺得鬼大師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而鬼大師傷在毗沙門得手裡,這毗沙門得功夫,自然是更加的恐怖。
他此時全神戒備,如果眼前這綠色僧衣得和尚就是毗沙門,那麼今夜想要救出諾距羅只怕是十分困難,一個閃失,恐怕連自己和白瞎子、祁宏也不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