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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衛軍騎兵瞧見那俘虜的人頭被砍下,頓時都是怔住,那幾名西梁騎兵砍殺了秦兵俘虜,臉上都是帶著戲虐的笑容,瞧見近衛軍騎兵衝過來,西梁騎兵立刻橫成一排,刀鋒前指。
近衛軍騎兵中,已經有一人沉聲道:「停下!」當先勒住馬,其他人也都勒住馬,瞧見那俘虜的屍躺在地上,一個個神情激憤,雙目赤紅。
眼睜睜地看著本國兵士被西梁騎兵的馬刀屠戮,他們心中的激憤可想而知。
他們很想一擁而上與西梁騎兵拚個你死我活,但是他們畢竟是精選出來的精兵,不但手底下的功夫不弱,腦子也都不笨。
他們的職責是護送使臣前往西梁,是要帶回西梁公主,不可輕易出手,而且這是在西梁軍營,絕不可輕舉妄動。
西梁騎兵見到近衛軍騎兵都勒住馬,頓時更是得意無比,互相說著什麼,隨即便是一陣大笑。
楚歡看著抹藏阿,只見抹藏阿這群人也都是面帶笑意,顯得十分得意,催馬上前,到得抹藏阿旁邊,冷冷道:「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兩國已經議和,你們在這裡擅殺俘虜?」
抹藏阿搖頭道:「並非是擅殺俘虜,而是練兵!」
「練兵?」薛懷安也是怒道:「你們這是如何練兵,用你們的騎兵屠戮我們手無寸鐵的士兵?」
抹藏阿指著那俘虜屍道:「他是自尋死路,營地裡必然為他準備了武器,但是他沒有勇氣拿起武器,只想著逃命,這樣膽小如鼠的人,自然活不下去。」
楚歡冷著臉,道:「我們要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抹藏阿微一沉吟,才道:「你們既然想看,本將就帶你們去看一看,我大西梁的勇士用心練兵,只是你們秦國人無能而已!」
隊伍調轉方向,往營地裡過去,很快,就見到前方有一塊場地,似乎還真是練兵之用,那裡已經聚集了好幾百名西梁兵士,但是在旁邊,另有三四十名衣衫陋爛披頭散的男子,有半數身上還是殘破的秦兵軍服,而另一半人,則是破舊的粗布衣衫,瞧他們的樣子,倒像是普通的百姓。
無論是兵是民,這些秦人一個個面黃肌瘦,虛弱無力,眼睛裡都是沒有神采,大部分都是坐在地上,臉上一片茫然,茫然之中帶著深深的恐懼,直到秦國的使團緩緩過來,這群人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本來坐在地上的人,也勉強站了起來,目光都是看向秦國使團。
距離這些人不遠處,卻有十幾具秦人的屍橫七豎八地躺在那邊,缺胳膊少腿,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抹藏阿騎馬過來之時,卻見到從人群中已經奔出來一人,向抹藏阿行了一個橫臂禮,諂媚笑道:「千夫長大人,下官又挑選了一批人送過來,為大西梁的勇士們練兵,你看這些貨色是否還行?」
這人穿著十分古怪,身上穿秦人的官袍,但是頭上卻戴著西梁人的皮氈帽,點頭哈腰,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
薛懷安打量幾眼,奇道:「你不是西梁人?」
那人對著抹藏阿是點頭哈腰,但是轉過身來見到薛懷安,立時站直了身子,臉上那股諂媚的笑容盡去,反倒是趾高氣揚道:「本官如今是大西梁的臣子,自然是大西梁的人!」
抹藏阿在旁已經笑道:「他本來是你們秦國的官員,但是我大西梁拿下金州以後,他能夠早早歸順,如今已經是我大西梁的城主!」
楚歡面無表情。
西梁十萬大軍拿下了金州、越州,兩州有大小數十座城池,雖然在西梁軍攻破雁門之後,兩州百姓紛紛逃離,但是西梁騎兵的進軍度實在太快,還是有許多的秦人沒能逃離兩州,而西梁人一路進兵,自然不可能在每一座城池都留下太多的兵力駐守。
兩州府城以及縣城,加起來達到三十多個,一座城池就算只留兵一千駐守,也將耗去西梁軍數萬兵力。
西梁後援軍隊並沒有補充過來,想要控制兩州之地,自然不得不依靠被征服地區的秦人。
今日這人本是金州縣城的一員小吏,名叫鄧名,西梁軍到來時,來不及逃脫,很快就成為西梁人的走狗,更是因為表現積極,被封為了一縣城主,負責縣城的治安以及搜羅當地資源為西梁軍所用。
西梁人給了他一塊骨頭,他倒是盡心為犬,為西梁人鞍前馬後。
這樣的人,從古至今,都不會缺乏。
薛懷安見到鄧名這幅嘴臉,當真是火冒三丈,指著那群秦人道:「這都是怎麼回事?」
鄧名瞥了一眼那群人,悠然道:「如今到處缺糧,他們是自願前來陪大西梁的勇士練兵,只要他們能夠傷著西梁勇士,就能夠得到三斗米,若是能夠殺死西梁勇士,可得一石米,這是大西梁給他們活命的機會!」隨即指著那堆血淋淋的屍道:「只是如果技不如人,非但得不到糧食,而且那便是下場了!」
大秦一斗米大概在十二三斤左右,十斗則為一石。
抹藏阿在旁已經道:「秦國的使臣,你們已經看清楚了,這可不是屠殺俘虜,而是他們自願前來。想要陪我西梁勇士練兵,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那些無能之輩,也只能夠去伐木開礦了。」又道:「事情已經知道了,是否可以走了?」
使團上下並沒有動,也無人說話。
那邊已經有一名百戶長指著那群秦人道:「出來十個人,拿起武器,開始練兵!」
秦人都是面露恐懼之色,後面卻已經出來一群西梁刀兵,持刀從裡面拉出十個人來,隨即有人丟過來十把大刀,喝道:「拿起刀,開始練兵!」
那百夫長卻已經用手指著其中五名騎兵,道:「你你你,還有你,你們五個出練!」
鄧名已經走過去,指著地上的大刀向那群秦人道:「還不拿起刀,只要你們誰能傷到任何一名西梁勇士一分一毫,便能得到三斗糧食,如果真有本事殺死西梁勇士,那麼就可以得到一石糧食,這是大西梁給你們機會,還不快快拿刀!」
五名騎兵已經催馬出來,手中彎刀雪亮,都是面帶不屑笑容看著那群秦人。
楚歡望著那雪亮的彎刀,忽然道:「五名騎兵,對陣十名體弱的秦人,而且還是徒步對敵,你們西梁人原來也只有這點能耐!」
抹藏阿轉過頭,冷笑道:「聽你意思,倒是不服氣,不過你不服氣也不成,如果你們秦人有能耐,也不會被我們大西梁攻破雁門,連佔兩州,像喪家之犬一樣落荒而逃。如果不是南院大王有令,停止進軍,整個西北已經都是我們大西梁的屬地!」
此言一出,使團上下又是惱怒又是羞慚。
「兵無常勢,水無常態。」楚歡面不改色,緩緩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們西梁如今看起來確實很強,但是不要忘記當初風大將軍在世的時候,你們西梁人一聽到風大將軍的名字便落荒而逃。據本官所知,四年前,三千西梁軍來到雁門關外,想要偷破入關,劫掠一番,但是被風將軍所知道,那次風將軍麾下十三太保僅僅率領了百名騎兵急馳援,出關迎戰,你們三千西梁軍,面對十三太保,竟是嚇得掉轉頭就跑,那一站,十三太保最少的也斬敵頭顱十四顆,斬殺千夫長一人,百夫長七人,取敵級總數過三百,三千西梁軍丟盔棄甲,逃起命來似乎也不輸於任何人,這件事兒,你們應該還沒有忘記!」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沒有人聽過,但是楚歡後面那番話,卻是讓西樑上下都是面色大變,抹藏阿臉上肌肉抽搐,握刀的手更是青筋暴突。
這事兒早已經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西梁每年都會有小股的兵力越過沙漠,想要入關劫掠一番,實際上也有很多次被他們得手,每一次突破那些小型關隘進入關內,他們都會大肆燒殺搶掠,在秦軍援兵抵達之前,便迅退出,不過只要破關劫掠,他們所獲都是十分的豐厚。
雖然破關很難,但是正因為獲利頗豐,所以每年都不缺西梁的小股部隊騷擾。
四年前,西梁一支三千人的軍隊悄無聲息到了關外,突破了一處小型關隘,入關劫掠,烽火台點燃之後,風寒笑帶著十三太保距離不遠,但是當日風寒笑身體不適,便下令十三太保率領了一百名親兵前往救援。
十三太保帶領百騎,飛馳救援,趕到事地的時候,西梁人已經從關內逃離,但是十三太保卻並沒有停手,而是一路追趕,西梁人留下五百騎兵抵擋,十三太保率百人以無畏勇氣廝殺,刀光血影,那一場廝殺讓西梁人心肝俱裂,迅逃竄,其後十三太保依然追殺,直追上西梁主力軍隊,此刻西梁主力眼見便要進入金古蘭大沙漠,在沙漠邊境,看到退下來的殘兵,聽聞十三太保的勇悍,西梁軍上下驚恐,待到十三太保追殺過來,三千西梁軍竟是不敢交戰,直往沙漠中退去,十三太保尾隨追殺,斬殺千夫長一人,百夫長七人,砍下將近四百顆頭顱,西梁軍潰不成軍,丟下所劫財物,在沙漠中四散逃竄,十三太保也不敢太過深入沙漠,這才收兵。
那一戰讓十三太保一舉成名,西梁軍聽到十三太保之名,便即心驚膽戰,而十三太保也成了西北百姓歌頌的英雄。
鬼月寒星,鐵面追魂。長臂銅背,快手連鏢。血狼飛豹,巨斧雙瞳。蛇矛貼身,太保橫行!
這成了西北上下耳熟能詳的歌謠,十三太保之名,被西梁人視若妖魔,更是他們心中永遠的痛。
楚歡此刻舊事重提,在場的西梁人自然都是知曉此事,神情都是變的十分難堪,卻聽楚歡依然淡定自若道:「今日你們強,不代表永遠會這麼強……!」頓了頓,抬手指著那幾名要出練的騎兵道:「既然要練兵,不如我們陪你們練練,就怕你們沒有膽子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