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律斤欲要抱住楚歡的脖子,但是卻被楚歡趁機縮下了腦袋,抱了個空,而且他已經知道,自己這一抱空,已是給了楚歡一個巨大的空當機會,而這樣的摔跤高手對決,但有機會,不可能不抓住,果然楚歡已經迅速地將雙手滑到了自己的腰部,屈律斤明白,一旦腰部被對方掌握,對方就佔了先機,摔跤術中,對方可以採用多種手段來對付自己,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抱摔。
屈律斤不愧是西梁的摔跤好手,經驗十足,他一下子抱空,楚歡彎身抱他的的腰,他也已經探出手去,一下子抓住了楚歡背上的衣襟,猛力一吼,手臂運起全力,那是想將楚歡生生拎起來。
比起中原武功許多眼花繚亂的招式,西梁摔跤術動作看起來十分的笨拙,但是其間蘊含的技巧和威力卻是不小。
群臣只見到殿上兩人各處招術,也不知道到底誰佔上風,瀛仁握著拳頭,心急如焚,就似乎正在與屈律斤對決的是自己一般。
忽聽得場上一聲吼,所有人已經瞧見屈律斤竟然真的將楚歡生生拎起來,楚歡雙腳已經離地,群臣雖然大多數不懂摔跤,但是瞧這架勢,都知道楚歡危險,不少人甚至已經驚呼出聲來,皇帝陛下也是眉頭一緊。
楚歡雖然身體被拎起來,但是雙腿卻沒有懸空,因為在他身體被拎起來的一剎那,兩條腿就已經如同蛇一樣,纏上了屈律斤的雙腿,陡然一用力,屈律斤只覺得雙腿膝蓋一酸,支撐不住,竟是跪倒下去,但他雙膝跪地之時,卻依然利用自己的經驗,身體前撲,那是要將楚歡壓倒在地上。
按照西梁摔跤的規矩,只要人的背部和頭部同時接觸到地面,便是輸家。
他這一撲很是迅速,而且氣勢極猛,但是這一刻兩人身軀的優劣就顯出來,相比起屈律斤,楚歡的身軀要弱小許多,但是動作的靈敏性卻也要高出一截子,屈律斤想將楚歡壓下去,固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楚歡豈容他得逞,身體迅速扭動,聽得身後「次啦」一聲響,他迅速掙脫之間,屈律斤並不放他衣襟,卻是生生將他官府背後的一大塊衣襟撕下來,而且連裡面的貼身衣裳也是撕開了口子。
楚歡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人已經閃躲過去,身子卻依然貼在屈律斤身邊,不等屈律斤反應過來,已經一個扭轉到了屈律斤的身後,雙臂已經環抱住了屈律斤的脖子。
屈律斤大驚失色,想要發出聲音,但是楚歡死死箍住他的脖子,隨即向後猛力一帶,屈律斤便身不由己向後仰倒,楚歡趁機撒手,屈律斤倒在殿上,背部和頭部同時落地,見此情景,楚歡這才挑開,喘著粗氣,若是比拚武技,楚歡自信能在三十回合之內便能將屈律斤擊倒,但是摔跤比拚,卻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體力消耗巨大。
眾臣面面相覷,雖然看樣子楚歡似乎是贏了,但是誰也不敢確定,屈律斤已經是滿身大汗,從地上爬了起來,盯著楚歡,忽然間橫臂在胸,深深一禮,語氣不無欽佩:「你贏了!」
眾人這才確定,楚歡竟然是真贏了。
屈律斤雖然敗了,但是摩訶藏卻並無不悅之色,面帶微笑,倒是其他幾名西梁人互相看了看,眼眸子裡都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皇帝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嘴角浮起笑意,摩訶藏卻已經將冠帽遞還給楚歡,笑道:「你才是秦國的真正勇士!」他並不食言,轉過身去,面對金鑾殿,上前兩步,跪倒在地,高聲道:「大西梁國摩訶藏,拜見秦國皇帝陛下!」
屈律斤等西梁使臣也都是跪倒在地,向皇帝陛下參拜。
群臣見狀,這才都鬆了口氣,只是瞧見楚歡官府後面破開,露出一個孔來,連裡面的皮膚都顯出來,卻又都是覺得好笑。
雖然好笑,但是不少臣子心裡卻都明白,今日能挽回帝國的顏面,楚歡絕對是居功至偉,實現自然沒有一個人能想到,今日在殿上大出風頭的,竟是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
皇帝見到西梁使臣跪伏在殿下,龍心大悅,抬手道:「摩訶王子,平身吧!」等摩訶王子起身來,皇帝這才向楚歡含笑道:「楚歡,朕金口玉言,事先已經許諾,現在朕便封你子爵爵位,賞金五百兩!」
楚歡本心倒也不是為了這賞賜,但是有這樣的賞賜,自然也不會拒絕,而且皇帝金口,說出的話那也是收不回去,跪倒在地,高聲道:「微臣謝主隆恩!」
群臣之中,便有不少人眼中顯出嫉妒之色,這楚歡進京不久,為官更是短短時日,也不曾聽說他立下什麼大功,只是僅憑今日摔跤取勝,便一躍成為大秦的子爵,固然讓人羨慕嫉妒,卻也是讓不少人心中大不服氣。
倒也有部分人覺得楚歡今日算得上是力挽狂瀾,將帝國的顏面生生挽回來,賜他一個子爵之耀,也未嘗不可。
皇帝心情不錯,待楚歡起身退下,這才向摩訶王子道:「摩訶王子,我大秦立國以來,友善領邦,亦是不曾對你西梁動過刀兵,你西梁卻屢屢犯境,此番更是十萬鐵騎破我雁門,侵我西北,朕想問你,這是何道理?」
摩訶藏大聲道:「我大西梁王仁愛天下,善待萬民,聽聞貴國西北子民生活困苦,心生壯志,大西梁十萬鐵騎,並非侵襲,而是要解救貴國西北子民!」
「胡說,一派胡言!」周廷怒喝道:「我西北子民安居樂業,何曾有生活困苦之說?而且無論我國境內發生何事,也是我大秦內務,與你西梁有何干係?你這純粹是強詞奪理,一派胡言,不值一駁!」
其他大臣也都是憤憤不平,紛紛指責,都稱摩訶藏這解釋當真是荒謬絕倫。
摩訶藏面不改色,大聲道:「若僅僅只是你秦國國事,我大西梁自然不屑過問。但是在你們西北,卻有不少我大西梁子民聚居經商,他們遭受秦國官吏壓搾,甚至有人因此而家破人亡,我大西梁王顧念大西梁每一個子民的安危,大西梁子民在你秦國受到迫害,大西梁自然不能不聞不問,大西梁兵發西北,也只是給你秦國一個小小的教訓和警告!」
吏部尚書林元芳已經冷笑道:「且不說我大秦施行仁政,從無欺壓百姓一說,便是真的如此,那也是我大秦的法度,你西梁人既然踏上我大秦的國土,便要遵從我大秦的法度,否則大可不必踏上我秦國國土,你以此借口來大興刀兵,當真是強詞奪理,荒謬至極!」
摩訶藏搖頭道:「閣下這話並不正確。我大西梁王宅心仁厚,想的是天下萬民太平,大西梁王修佛,普願天空之下的每一塊土地都是淨土,要建一片潔淨聖土!」
楚歡先前見摩訶藏脖子上佩戴著一串紫珠子,只以為這是西梁貴族的一種裝飾,但是此時聽摩訶藏這般說,才知道西梁國竟然信奉佛教。
那串紫珠子掛在脖子上,乍一看去,還真想佛教徒掛在脖子上的佛珠,難不成這摩訶藏竟然真的是一名虔誠的佛教徒?
但是摩訶藏所說的話,楚歡自然知道是一些托詞借口,什麼建立一方聖土,那當然是粉飾發動戰爭的荒謬理由,一層能上得了檯面的皮囊而已。
皇帝泛起冷笑,道:「朕的江山,便是天下聖土,西梁王擅動刀兵,還自稱要建聖土,卻是有些大言不慚了!」
摩訶藏面對皇帝,毫無示弱之色,搖搖頭,笑道:「但是本王子一路走來,所見所聞,秦國實在稱不上是聖土,秦國流民如雲,盜賊叢生,本王子還知道,如今秦國各地百姓四起,可說是處處烽煙,如此國土,在我大西梁的眼中,只是地獄!」
他說話毫不客氣,極是犀利,滿朝臣子都是豁然變色。
誰都知道,皇帝陛下看起來老邁,有時候甚至顯得無神,但是當皇帝龍顏大怒之時,那股匹練的殺意可是誰也擋不住。
皇帝年紀越是大,殺意卻似乎比年輕的時候越濃,這些年來,朝臣被殺者實在不少,有許多僅僅是因為一言不慎而已。
摩訶藏這番話若是由大秦的臣子來說,滅九族那絕對是逃不了。
這摩訶藏說話毫無顧忌,不少人甚至都擔心皇帝陛下一怒之下,便將這摩訶藏給斬殺了,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皇帝眼中也確實劃過殺意,但是瞬間而逝,淡淡問道:「朕的萬里江山是地獄,所以西梁王便要發兵侵入,想要將朕的江山變成他口中的聖土?」
「大西梁王確實一度曾有此心。」摩訶藏毫不顧忌道:「以殺止殺,建立太平聖土,萬民齊享佛光普照,這確實是我大西梁王的夙願!」
皇帝不怒反笑,抬手指著摩訶藏,沉聲道:「既是如此,西梁王為何派你前來議和?朕很想知道,是否是朕以前聽錯了,你們西梁使團並非是來議和,而是前來下戰書!」他握起拳頭,一股霸氣瀰散開來,聲音威嚴之極:「若是西梁王派爾等前來下戰書,朕現在就應允,朕會親自披掛上陣,願與西梁王會獵於西北,看看是朕將他的聖土變成朕的地獄,還是朕的地獄被他變成聖土!」他雙眸生光,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