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都愣了一下,很快就湊近問道:「父親,你說的是誰?誰是內奸?」
「郎毋虛。」老國公歎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老夫也沒有想到郎毋虛竟然是狗膽包天,敢出賣老夫!」
黃天都一臉茫然,道:「父親,這……這怎麼還是郎毋虛?方纔你也瞧見了,郎毋虛可不像內奸!」頓了頓,道:「郎家與我們關係不淺,這郎毋虛還是能做些事情的,可莫冤枉了他,自廢手足。」
安國公顯出不無遺憾之色道:「老夫心中又何嘗不遺憾。老夫曾經對他可是寄予厚望,只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郎家就毀在這個小人的手裡。」
黃天都依然沒有明白過來,皺眉道:「父親,你怎麼確定他就是內奸?」
「性情。」安國公冷笑道:「用人便需知人,老夫既然用了郎毋虛,對他的性情那也是知曉的。他最大的弱點,便是怕死,比一般人要怕死的多。本來老夫今日差點還被他糊弄,相信他是無辜的,只是他今日演的太過火,竟是要以死明志,這與他性情大不相符,看似忠誠,實則是最大的破綻。」
「破綻?」
「郎毋虛這人,就算真的東窗事發,證據確鑿,他也會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安國公冷笑道:「若是他並沒有出賣老夫,心中無愧,那更不會以死明志了。」搖頭歎道:「聰明反被聰明誤,郎毋虛便是這樣的人!」
黃天都明白過來,臉上立時顯出猙獰之色,握拳道:「父親,如此小人,怎能留他活命?我這就去一刀宰了他!」
他顯然是惱怒不已,便要出去,安國公已經沉聲道:「站住!」
黃天都回轉身來,安國公已經皺眉道:「老二,凡事要三思而行,你做事怎能如此莽撞。」
「三思而行?」黃天都惱道:「如此小人,還有什麼好想的?一刀斬殺了就是,何必三思。」
「將一個戶部侍郎斬殺在國公府?」安國公沒好氣地道:「此時只怕已經有人盯著咱們,郎毋虛入府,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見,這個時候殺了他,如何處置?豈不是要落人以口實?」
黃天都道:「那父親說怎麼辦?」皺眉道:「那就等他回去,派人殺死他。」
「不用殺他。」安國公搖頭道:「此人雖說出賣了咱們,卻不用急著讓他死。」
「父親的意思是?」
「郎毋虛暴露出來,這未必是什麼壞事。」安國公道:「如果不能確定是郎毋虛所為,那反倒麻煩。其他幾個知道紅銀冊存在的,都是重要之人,如果不能揪出內奸,日後只怕還會有大麻煩,好在郎毋虛既然自露形跡,也就不用懷疑他人了。」頓了頓,撫鬚道:「郎毋虛出賣咱們,只此一點,無論他背後之人是誰,想必借此也能夠取信對方,既然如此,咱們又為何不將計就計,善加利用這枚棋子。」
「利用他?」
「不錯。」安國公微微頷首道:「他既然可以出賣咱們,他朝咱們自然可以讓他出賣別人,今次漢王黨必受重創,他朝咱們未必不能借郎毋虛之手給對方重創!」
黃天都似乎明白什麼,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父親,還是你老高明,是兒子太魯莽了。」又問道:「父親,郎毋虛這背後之人,是不是楚歡,唔,是瀛仁那夥人?」
安國公搖頭道:「未必!」
「不是?」
「不能肯定是他們,卻也不能確定並非他們。」安國公冷笑道:「太子黨嫌疑最重,瀛仁自然也不能排除,還有軒轅老鬼那邊,別看他整天待在府裡一副做吃等死的模樣,別人不瞭解,老夫對他還是瞭解的,一旦找到機會,那老鬼就會像毒蛇一樣竄上來咬住老夫!還有吏部林元芳和馬宏那幫人,這幫人看似無足輕重,只是近幾年突然竄起來,可是卻得皇帝的欣賞,八面玲瓏,到如今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靠向咱們還是靠向太子那邊,這幫人那也是不得不防的。」眼眸子裡顯出異色,輕聲道:「除了這些或明或暗的對手,咱們還不要忘記一個人!」
「父親說的是……皇帝!」黃天都輕聲道。
安國公微微頷首,道:「不錯。古往今來,盛極而衰。咱們黃家走到今日,老夫爵為國公,在中書省擔任中書令之職,你是衛戍京城的武京衛指揮使,老三亦是在刑部擔任侍郎之職,你大哥亦是在安邑故土為官,除此之外,咱們手中還把持著戶部,門下的門人更是官員眾多,這可說已經是達到鼎盛之時。居安則思危,看起來咱們黃家風光無限,可是風光背後,卻勢必隱藏著巨大的危機,想要一門平安昌盛,咱們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謹慎才是!」
黃天都肅然道:「父親說的甚是。」又道:「只是郎毋虛近日與楚歡走的很近,說是要抓住楚歡的把柄,但是兒子卻以為他們很有可能是已經暗中勾結上。」冷然一笑:「楚歡進入戶部個把月,這紅銀冊便出了問題,此事十有**與楚歡脫不了干係。」
「自然是有這個可能。」安國公道:「但是無論何時何事,咱們都要多長一個心眼。對方既然能設計取走紅銀冊,那就不是泛泛之輩,也有可能是故意讓郎毋虛靠近楚歡,以此為掩飾,讓咱們將矛頭指向瀛仁和楚歡,移開咱們的視線和精力。」冷哼一聲,道:「咱們將心思放在那頭,真正的對手便有空隙繼續在後面搗鬼了!」
黃天都握拳道:「誰與我黃家為敵,最後的結果只有灰飛煙滅!」
……
……
楚歡其實並不願意往靜華宮跑,他雖然是公傅,有義務教授靜華公主武功,但是這陣子除了靜華公主找人來傳喚,去了三兩次,從不主動前往。
靜華公主自以為武功不弱,其實楚歡知道,這小混蛋的武功根基可說是淺薄至極,沒有一絲功底,有的只是一些花拳繡腿而已。
他既然被封了公傅,教授公主的功夫自然也是要盡一份心,雖然知道要將靜華公主培養成什麼絕頂高手那是天方夜譚,但是讓他打牢根基有些真架勢,卻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這幾次教授武功,楚歡都是從基本功開始教授,例如蹲馬步,練長跑,練跳躍等等,都是最基本又最艱苦的訓練,實際上靜華公主此前並沒有經過這些基本功的苦訓,第一次還是很為好奇,顯得十分興奮,但是明白了那些套路之後,立馬就開始厭煩起來。
開始幾次派人來傳楚歡去教授武功,或許是因為對那基本功的練習有些反感,這幾日也就沒派人過來,瞧那架勢,倒似乎是一開始就要放棄這位師傅了。
楚歡去過幾次,可惜的是都沒有碰上琉璃夫人,他不知道是否是琉璃夫人故意要錯開兩人同時入宮,還是因為確實是緣分很小。
偶爾想起琉璃夫人那禍水級的容顏,想到自己與這位高貴、美艷的女人幾乎是近距離接觸過兩次,楚歡心中卻也是情不自禁泛起漣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琉璃夫人那不僅僅只能用「美」形容的姿容和風情,那種成熟美艷的少婦風情,這天下幾乎沒有男人可以抵擋得住。
昨夜設計拿了紅銀冊,楚歡也知道這是燙手之物,留在手中絕不是什麼好事情,但是這件東西,事關重大,除非親自交給瀛仁,否則還真不能輕易出手。
瀛仁在宮中,已經有陣子沒出宮,瀛仁沒有出宮,楚歡就沒有時機將紅銀冊出手,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瀛仁,這份紅銀冊越早發揮作用對漢王黨的打擊也就越重,自然不能一直等下去,思來想去,楚歡先往戶部說了一聲,隨即便主動入宮。
他有公傅之名,而且靜華公主後來還確實給了他一枚腰牌,這枚腰牌固然不可能在宮中任意走動,但是到達靜華宮卻沒有多大問題。
他如今倒是對靜華宮熟悉的很,靜華宮的宮女們也有不少人認識這位公傅大人,今日過來,宮女們有些驚訝,楚歡只詢問公主在何處,便有宮女回道:「公主在馬場那邊,今日要教授琉璃夫人騎馬,如今琉璃夫人正陪同公主在馬場!」
楚歡一愣,看來自己的運氣還真是好,還不容易主動進宮一次,就能碰上琉璃夫人。
他猶豫了一下,此時公主教授琉璃夫人騎馬,自己是不是方便過去打擾,但是想到今日入宮覲見公主只是名,最緊要的卻是要借助公主找到瀛仁,然後處理紅銀冊的事情,沉思一番,便令一名宮女帶他往馬場去。
楚歡其實也知道馬場在什麼地方,前番還在馬廄之中對那幾匹馬評論過一番,馬廄旁邊就有專門的馬場,馬場環繞一周,那條馬道不但修過草地,而且還有一段路途是從密林中穿過,此時那片密林正茂,風兒一吹,樹葉子沙沙作響。
到了馬場,遠遠就瞧見小公主騎在那匹稱為白雪的駿馬背上,今日卻是換上了一身騎馬服,手中揮著馬鞭子,坐下白馬顯然上次還沒有被黑丑打擊夠,依然是一副威風凜凜的氣焰,小公主嬌小玲瓏的身子騎在馬上,更是顯得嬌小,她這樣嬌小的人兒騎著白雪這樣的高頭大馬,還真是有些不協調。
不遠處,一人妖嬈而立,亦是一身騎馬服,騎馬服為了方便騎馬,都是緊身緊袖,琉璃夫人那魔鬼般火爆的身材在緊身騎馬服的勾勒之下,曲線畢露,凹凸起伏,楚歡距離尚遠,心中卻已經一蕩,緊身騎馬服勾勒出的魔鬼身材,惹火至極,更加上琉璃夫人那成熟美艷的風情氣質,只是站在那裡,便已是皎若秋月,明媚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