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喬明堂的意思,他是準備要讓自己登上衛所軍的位置。
「大人,羅世恆就算倒了,衛所軍指揮使的位置……!」衛天青皺起眉頭,心裡清楚的很,這衛所軍指揮使的位置可是一塊大肥肉,多少人盯著,想要吃下這塊肥肉,那可是困難無比。
喬明堂淡淡道:「羅世恆當初是漢王舉薦,如今他出了事情,就算不能咬住漢王,但是漢王的威信也必定遭受打擊,他就算想再次舉薦他人,太子也會以此羅世恆刺殺事件擋住。只要太子有心舉薦你,你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夠坐上指揮使的位置。」
衛天青起身拱手道:「全憑大人栽培。」
喬明堂微笑擺手,示意衛天青坐下,微皺眉頭,顯出一絲疑惑道:「漢王為人雖然高調,但是做事卻素來低調。本官倒是想不通,他這一次為何會來此一手,派羅世恆行刺齊王。」
衛天青輕聲道:「大人,你覺著羅世恆必定是受漢王指使?」
「雖然不能肯定,但十有七八是這樣了。」喬明堂緩緩道。
衛天青皺眉道:「難道在漢王眼中,齊王也已經成了他的對手?」
「齊王在朝野固然沒有勢力,但是他卻有一個極大的優勢。」喬明堂緩緩道:「聖上寵愛他,這便是漢王無法比擬的優勢。」頓了頓,平靜道:「你可莫忘記,齊王身邊還有徐從陽,聖上對徐從陽的話還是能夠聽得進幾分的。今日之齊王或許還不足以與漢王相抗,但是誰敢保證來日齊王還會像如今這樣實力孱弱呢?」
衛天青微微頷首道:「大人的意思是說漢王想要未雨綢繆?在齊王還沒有成氣候之前,先下手為強?」
喬明堂淡淡道:「常理如此,但也只是我們的推測而已。」頓了頓,撫鬚道:「若是這次神不知鬼不覺地真的將齊王殺了,那倒也罷了,只是這次既然失手,估計漢王如今也不會舒坦了。」
「齊王口中不說,心裡定是對漢王恨之入骨。」衛天青低聲道:「如此一來,漢王也就多了齊王這個敵人,這對太子殿下也是大大有利。」
喬明堂搖頭道:「只是瞧今日之情形,齊王不會與漢王撕破臉皮……至少徐從陽不會讓齊王的憤怒表現出來。」
「哦?」
「本官本想借齊王之手,從羅世恆的口中撬出一些東西,哪怕是徐從陽出手,只要能從羅世恆口中得到一點不利於漢王的證據,對太子都將是大大有利。」喬明堂歎了口氣:「但是徐從陽這條老狐狸,卻裝傻充愣,竟然不再審訊下去,而且還將這件案子丟到本官的手中……他是想兩不得罪,讓齊王退出這漩渦。」
衛天青道:「徐從陽老謀深算,都說他剛正,如今看來,膽量也為免小了些。齊王被刺,他身為齊王的王師,卻能忍下這口氣。」
喬明堂肅然道:「能屈能伸,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本官先前也是想著,齊王年輕氣盛,必定不甘受此委屈,定要從羅世恆的身上審個水落石出,相比起咱們審訊出來的口供,齊王審出來的口供聖上定然是深信不疑。」隨即搖頭歎道:「終究還是徐從陽厲害,不動聲色將齊王拉出漩渦,事兒到頭來還是撂到了本官的身上。」
「大人的意思……徐從陽和齊王不會再理會此事?」衛天青皺眉道。
喬明堂微一沉吟,道:「想來會是如此了。聖上一年之中,倒有大半年閉關參道,朝事交由太子打理,而漢王輔政。漢王假仁假意,收買人心,朝野黨羽眾多,便是連太子殿下恐怕也比不上他的勢力,徐從陽不會看不到這一點,他自然不希望齊王與漢王正面為敵……至少不會在這個時候為敵。」隨即擺手道:「罷了,先不說這個了,天青,誘餌之事,佈置的如何?」
衛天青神情一斂,立刻道:「大人放心,處斬榜文五日前就已經張貼出去,兩日之後,往西街菜市口問斬。」
「這一次萬不能出了差錯。」喬明堂肅然道:「若是此次能夠將亂黨引誘前來,一網打盡,頭功本官將會記在你的身上,如此一來,太子在聖上面前便好舉薦你為西山道衛所軍指揮使。」他伸手拍了拍衛天青手臂,語重心長道:「天青,本官對你寄予厚望,莫要讓本官失望!」
衛天青肅然道:「大人恩德,末將雖死不能報萬一!」
喬明堂笑了笑,忽地又想到什麼,道:「那個楚歡……齊王要調過去做貼身護衛。」
衛天青肅然道:「這一次齊王脫險,楚歡是立了大功的,得到齊王看中,卻也不意外。只是經此一事,卻也能夠看出楚歡確實是難得的人才,若是調到齊王身邊,不能為大人所用,那卻是大大的遺憾。」
喬明堂歎道:「本官倒也是聽說了,楚歡不但武功極佳,還有一肚子文采。前番花魁,據說楚歡文花奪魁,這倒是本官想不到的。他卻是一個文武全才之輩。只是越是如此,本官卻是越為奇怪,他只是出身普通農家,何來如此本事?」
衛天青低聲道:「卑職始終無法查出這幾年他的行蹤。不過他能保護齊王,卻也是忠勇之人。」頓了頓,問道:「大人,當真要將他調到齊王那邊?」
「齊王當面提出,我又怎好拒絕?」喬明堂搖頭道:「你說的不錯,此人若是忠勇之輩,不能為我所用,實在是可惜。」湊近衛天青,低聲道:「天青啊,這楚歡與你交情不淺,你說……能否讓他身在曹營心在漢?」
衛天青一怔,明白過來,低聲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喬明堂含笑道:「本官有一件珍品,你拿去送給楚歡。」
……
……
楚歡此時已經回到了家中,從茂縣馬不停蹄趕回來之後,楚歡便是鐵打的身體,卻也是感到疲憊不堪,回到家後,二話不說,倒頭便是大睡。
他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有人似乎在扯自己衣裳,心中一驚,立時探手,沉聲道:「是誰?」已經抓住了那人的脖子。
入手光滑細膩,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一眼,卻見到自己的一隻手正掐在素娘雪白的脖子上,素娘卻是驚住,張大了眼睛,滿是驚恐。
楚歡急忙鬆手,失聲道:「素娘姐,怎麼是你?」
他這一出手有幾分力氣,竟是在素娘雪白的脖子上掐出了一道紅印,素娘摸著脖子,忍不住道:「二郎,你要做什麼?你想掐死我嗎?」
楚歡撓了撓頭,尷尬道:「素娘姐,我……我不知道是你,還以為有人趁我睡覺偷襲我……!」
「你當兵當混了頭啊?」素娘感覺到脖子上還隱隱作疼,也顧不得楚歡是官老爺,沒好氣地道:「家裡睡得好好的,會有人跑這裡來偷襲你?你以為你是達官老爺,讓人惦記著?」
楚歡尷尬一笑,柔聲道:「你……你沒事吧?是我不好。」他一覺睡過來,發現外面天色昏暗,看來這一覺睡的時間還真是不短,不過經過休息,人卻是變得神清氣爽,精力和體力恢復了大半。
素娘摸著雪白脖子,給了他一個白眼,顯然心裡還在生氣。
「對了,素娘姐,你……你怎麼到了我房裡?」楚歡忽地想到什麼,失口道:「你是在扯我衣裳嗎?」話一出口,立時有些後悔。
素娘臉頰兒頓時一紅,別過臉去,道:「誰……誰扯你衣裳了?」
便在此時,卻見到如蓮輕手輕腳進來,見到楚歡坐在床邊,喜道:「楚大哥,你醒過來了?這可太好了。害的素娘姐擔心好久。」
「擔心?」楚歡一愣。
素娘已經氣道:「小妹,別胡說,誰擔心他了。」
如蓮一愣,奇道:「素娘姐,你先前不還說要去請大夫嗎?你還說楚大哥不能有事……!」她一片天真爛漫,不自主地就說出來。
素娘俏臉兒通紅。
楚歡也是有些尷尬,心中卻是泛起一陣暖意,看來自己沉睡之時,卻是讓素娘擔心了,忽地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裳破裂一道道口子,自己的手背上竟然有幾處凝結成殼的傷痕,頓時想起,自己回到府城,離開瀛仁之後,便直接回家,連洗都沒戲便躺下睡覺。
在忠義莊內外折騰,身上的衣裳早就劈裂,甚至還有一絲絲發乾的血跡,而且在灌木叢中躲藏之時,他身上有許多地方都被荊棘刺破,事後也只是隨便處理了一些,自己回來倒頭便睡,這幅樣子看在素娘她們眼中,自然是覺得出了事情,難免擔心。
如蓮忽然想到什麼,忙道:「素娘姐,草藥已經調好了,要不要拿來?」
「什麼草藥?」楚歡奇道。
如蓮忙道:「素娘姐看你身上有傷,所以杵了藥汁,可以治好你的傷口……你一直沒醒,我們都在等著,素娘姐說背上流血了,不能再等下去,所以我們準備給你脫衣裳敷藥呢。」
楚歡一怔,這才明白,素娘扯自己衣裳,敢情是要為自己敷藥。
素娘看了楚歡一眼,一肚子不滿,心中暗想:「老娘好心好意要為你敷藥,你卻差點掐死我,早知這樣,不管你才好。」雖然這樣想,但是看到楚歡身上血跡,還是擔心,道:「小妹,你把藥拿進來,讓他自己塗抹吧。」又道:「那是爹爹以前教的法子,擦傷蹭破了皮兒,很快就好,你……你自己試試……。」扭腰道:「我去做飯。」
楚歡起身道:「素娘姐,剛才糊里糊塗,你……沒傷著你吧?」
素娘只「嗯」了一聲,也不說話,走出兩步,終究是個好奇性子,忍不住回頭蹙眉問道:「你去了哪裡?身上怎地有這麼多血?」
楚歡笑道:「執行公務,遇上了野獸,都是野獸的血。」
素娘雖然純樸,卻不愚笨,自然不信,知道楚歡不願意說,也不多問,楚歡卻已經背過身來,道:「你們瞧我背後,可有傷著?」
他此時倒也感覺自己背上有些辛辣之感,如蓮已經忍不住道:「阿彌陀佛,楚大哥,你背上的衣裳都破了,流了血。」
楚歡背上被荊刺劃傷多出,一活動開,那些小口子便又冒出血來,素娘看到,大是不忍,急道:「小妹,快去將藥汁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