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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二三零章 琴音裊裊,曲聲幽幽! 文 / 沙漠

    瀛仁來到楚歡身邊之時,蘭先生已經離去,而楚歡坐在桌邊,似乎還在想著什麼,瀛仁在楚歡身邊坐下,看起來十分的舒暢,笑道:「楚歡,今日多虧了你,你對本……本公子的幫助,本公子記在心上。你放心,本公子知恩圖報,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楚歡抬頭笑道:「徐公子客氣了。」

    正在此時,卻見一名妖媚老鴇扭腰過來,笑瞇瞇道:「徐公子,楚公子,讓你們久等了。凌霜說你們是大恩人,所以要沐浴熏香,更換衣裳,耽擱了時間,凌霜請徐公子過去!」

    這妖媚老鴇是翠玉樓的花想容,今夜楚歡四十五首詩詞,出盡風頭,而最後三百九十朵文花都被瀛仁送給了凌霜,讓凌霜從小行首躍居大行首。

    大行首的出場價碼遠遠高於小行首,楚歡和瀛仁成全了凌霜,卻也讓翠玉樓大受益處,多了大大的搖錢樹,而且凌霜是得了三百九十朵文花奪魁,這自然更增添了大大的身價和籌碼,花想容自然是滿心歡喜,對楚歡和瀛仁卻也是十分的感激。

    瀛仁臉上微紅,一把抓住楚歡,道:「本公子……本公子要讓他一起去!」

    花想容一怔,隨即吃吃笑道:「徐公子,這……這可不大合規矩。文花是你賞賜的,這……!」

    「如果我非要他與我一同去呢?」

    花想容想了想,有些為難道:「兩位公子稍候,待奴家去問問凌霜。」

    她去了片刻,很快就回來,笑瞇瞇道:「凌霜有情兩位公子!」

    楚歡被瀛仁拉著手臂,無可奈何,想到瀛仁只是去說說話聽聽曲,不會出現二王一鳳的節目,也就勉強跟著花想容往後院去。

    凌霜雖然是翠玉樓的姑娘,但是今日花魁,寶香樓這邊卻也是騰出了地方,好讓歡客就地摘了花魁的牌子,作為大行首,凌霜所在的院落倒是不小,佈置優雅。

    花想容領著二人進了院子裡的屋內,這才吃吃笑著離開,順手關上了門。

    兩人站在正廳,屋內一片寂靜,房間內幾支紅燭高燃,竟然有小孩的胳膊粗細,看來這一個晚上是燃不盡的。

    一扇屏風上面是仕女圖,惟妙惟肖,香爐輕燃,散發出氤氳的香氣,讓人聞到神智一清,卻又恍惚不知身處何處。

    旁邊古木案幾之上,擺放著一具古箏,古色古香,這裡面佈置的十分雅致,很為細膩,一桌一椅都是講究無比。

    如果說是楚歡獨自前來,他倒不會有什麼拘束感,但是此刻卻是陪著瀛仁一同來見花魁,卻讓他感覺頗有些怪異。

    他對凌霜自然不會有什麼感情,無非是同情這個女子而已,若非瀛仁,他也是不會單獨來見。

    瀛仁有些緊張,但也是十分興奮,左看右看,兩人往桌邊坐下,一時間卻沒有看到凌霜出來。

    兩人也沒有說話,很快,聽得輕盈腳步聲起,從屏風後面轉出一個女子來,柳眉瓊鼻,臉兒尖尖的,皮膚白皙嬌嫩,雖出身風塵,卻並無風塵之氣,自然是凌霜出來。

    凌霜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白紗掩軀,並不十分暴露,但是香肩卻是隱現,青絲還有些濕漉,出水青蓮般,十分嬌美。

    瀛仁立刻起身來,凌霜已經上前來,盈盈一禮,嬌軀微微下蹲,聲音如同黃鶯般清脆嬌嫩:「凌霜謝過兩位公子今夜捧場!」

    瀛仁想扶住凌霜,單手伸出一半,還是停住,急道:「凌霜姑娘不必如此。」

    楚歡陪著瀛仁過來,那是過來做電燈泡,也不好多說什麼,見到凌霜起身,禮儀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凌霜也是嫣然一笑,這一笑燦若芳華,瀛仁為之一呆,凌霜已經道:「兩位請坐,凌霜為兩位沏茶!」

    瀛仁笑道:「不必客氣。」瞅了楚歡一眼,希望楚歡說兩句話,讓氣氛活躍一些,楚歡自然明白他意思,看向那古箏,含笑道:「凌霜姑娘會彈古箏?」

    「兩位公子可願意聽凌霜彈上一曲?」凌霜為兩人倒茶,然後走到古箏邊上,緩緩坐了下去。

    楚歡笑道:「凌霜姑娘千萬別叫我公子,我粗人一個,哪裡懂得品鑒曲藝!」

    瀛仁卻已經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正想聽聽凌霜姑娘的樂技!」向楚歡道:「凌霜姑娘一片盛意,咱們可不能掃了她的興致!」

    凌霜卻搖頭,輕笑道:「徐公子不必在乎凌霜的興致,只要兩位興致好便可以。」

    「不不不!」瀛仁立刻擺手道:「凌霜姑娘,你願意彈,我們便願意聽,你若是不願意,我們絕不會強求!」

    凌霜見瀛仁有些窘態,掩齒一笑,忽地向楚歡道:「楚公子,上次……上次承蒙相救,凌霜一直想找機會謝你,可是……!」

    她說的自然是上次在酒樓門前的事情。

    楚歡已經坐了下去,微笑道:「事情已經過去,凌霜姑娘不用記在心上的。」

    凌霜幽幽道:「楚公子大恩,凌霜……凌霜是不敢忘記的。」

    瀛仁想到上次的事情,有些慚愧,尷尬道:「凌霜姑娘,上次我……!」

    「徐公子,凌霜現在就為你獻藝,你看可好?」凌霜甜甜笑著打斷了瀛仁的話,自然是不願意再多提及當日的事情。

    她也知道若是再說,瀛仁難免會尷尬。

    瀛仁今夜在自己身上也是砸下了重金,今夜免去被羅鼎摘牌子,楚歡固然居功至偉,瀛仁卻也是幫助不小,凌霜對這個臉皮時常發紅的年輕公子哥兒倒也不討厭。

    而且瀛仁自有一股貴族氣質,他的行為表現,與一般的歡客大不相同,發窘之時,卻有幾番可愛之態,凌霜看在眼裡,卻是覺得這位小公子還是很為有趣。

    凌霜打斷瀛仁的話,瀛仁自然是樂得不提,忙道:「好好好,凌霜姑娘,我們聽你演技!」坐了下去,端起茶杯。

    凌霜輕彈古箏,箏聲悠揚,意境深遠,很快,卻聽得凌霜開始唱道:「春月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瀛仁靜靜聆聽,楚歡卻是吃了一驚。

    這是他先前寫的四十五首詩詞之一,乃是李煜的《虞美人》,實在想不到這片刻之間,凌霜竟然能夠將這首詞編成曲,如此看來,凌霜在曲藝方面卻還是有大才。

    箏音陣陣,凌霜的歌喉婉轉輕靈,天籟一般,楚歡不自禁打量她,卻發現凌霜彈唱這首詞的時候,臉上神情竟然是極度黯然,那美麗的眼眸子中,似乎蘊藏著深深的哀傷。

    這首詞是南唐後主李煜亡國之後寫下的一首詞,是對故國的懷戀。

    一曲終了,卻見凌霜呆呆發怔,一時間並沒有說話,那神情讓人看了卻是感到一陣酸楚,這個如同青蓮般純淨的女子,似乎滿腹愁緒。

    瀛仁見凌霜有些發呆,禁不住輕聲問道:「凌霜……凌霜姑娘,你沒事吧?」

    凌霜被驚醒過來,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是凌霜失態了。」起身來,行禮致歉,瀛仁忙道:「凌霜姑娘,你彈得好,唱的也好……只是聽著讓人有些憂傷。」

    凌霜勉強一笑,微一沉吟,終於道:「身在青樓,誰都會偶有傷感之時。」

    楚歡卻感覺這話有些言不由衷,凌霜情緒突然低落,未必是因為出身青樓的緣故,他想問一句,但是終究沒有問出口。

    反倒是瀛仁忍不住問道:「凌霜姑娘,你……你怎麼會在……?」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後半句卻沒有問出口。

    凌霜卻是善解人意,微微一笑,倒是十分大方道:「徐公子是想問凌霜為何淪落青樓?」

    瀛仁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點頭。

    凌霜想了想,終於道:「凌霜本是南方人,很小的時候,雙親故去,後來……後來流落到雲山府,被花媽媽收留……!」淡然一笑:「她養了我十一年,我無以為報,只能用這身體相報了!」

    瀛仁皺眉道:「報答的法子有何多種,為何要選擇這條路?」

    凌霜苦笑道:「凌霜孑然一身,身無長物,舉目無親,不如此,又能如何?」

    「凌霜姑娘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楚歡在旁終於問道。

    凌霜凝視楚歡,反問道:「除此之外,難道凌霜還能有別的選擇?」

    楚歡黯然。

    瀛仁想說什麼,凌霜卻已經幽幽道:「既然命運如此,這便是上天注定的宿命。」嘴角泛起一絲譏嘲:「媽媽養了我十一年,在我身上花費了許多的銀子,當然要連本帶利收回去。當初收養我,花重金讓我學習琴棋書畫舞蹈歌曲,本就不是為了讓我吃白飯。今天的結果,凌霜很早就想到,承蒙兩位公子幫助,凌霜能夠成為大行首,如果運氣好的話,我或許有一天能有出頭之日。今夜重金上花,凌霜的處子之身自然是要奉獻出去,以後破了身,也就跌了價,碰到公子這樣的好人,或許還能與凌霜說說話,欣賞凌霜的琴技,不過像公子這樣的人,不會太多。」

    她站起身來,身形如柳,氣質嫻雅:「兩位公子今夜相助,至少讓凌霜還有出頭的希望,不管凌霜日後如何,兩位公子的恩德,凌霜一點會記在心上。」說完,盈盈一禮,以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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