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人的眼中,天地的盡頭、海平面的下方就是死者的國度,而停留於死者屍首上的烏鴉便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冥府的引渡者、溝通生死的靈鳥。太陽每日東昇西落,頭一日落入寒淵而第二天卻又從扶桑木上升起,和不住蛻皮彷彿返老還童的蛇一樣有了不死性。正因為這同樣往返生死的特性而和烏鴉被聯繫到了一起,最終化身成為了東夷的圖騰。
羿手中的武器乃是彤弓素矢。紅色的弓,乃太陽紅輪之烈焰;白色的箭,象徵太陽發散的光線,各國的太陽神往往與弓箭有所關係——例如希臘的阿波羅,日本的天照。象徵首領的太陽被射落,偏偏是複數被擊落,而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太陽唯我獨尊——這最後一個太陽正是與大羿部族領袖相對應的最後的金烏。爾後大羿與后羿被混同在了一起,以君臨冥府的宗布神形象出現,最終成為了冥府的太陽。也只有用源於太陽卻又墜入冥府的光輝,才可以堂堂正正的將原本的太陽擊落。
白清炎耗盡了九支白羽箭,將阿南西用神力所製造出的所有武器與眷屬全都轟了個一乾二淨。誅鑿齒於疇華之野、殺九嬰於凶水之上、繳大風於青邱之澤,上射十日、下殺猰貐、斷修蛇於洞庭、擒封豨於桑林……在天朝最強大的英雄神面前,阿南西造出的神獸又算得了什麼呢?準確的來說。這些神獸在神話之中正是被鋼之英雄所征服以象徵人類終於擊敗自然的存在。
接下來就是近身搏擊的時間了。
白清炎當然不傻。他知道身為不從之神,腦中一定會有大量的關於肉搏戰的知識——想來戰鬥的知識也算是智慧的一種,但他別無選擇。在已經失去權能這個最大底牌的當下,也就只有射爆對方所有的附屬物後近身快速壓制才有希望——就算是如此渺小的希望,也是用了蚩尤的遺物才爭取來的。
ascalon的顏色是雪亮的,太阿的色澤卻是帶著流水紋的青黑。黑與白的雙劍交錯而出,直擊阿南西。
崑崙十三絕劍劍舞。
這也算得上是白清炎第一個見過的正兒八經的劍法。雖然也就是練了半年時間,可加上原有的底子,看上去倒也有模有樣,多少也帶有了些虞軒的風采。阿南西則是用還剩下的那把彎刀來應戰。雖然長度較短,但是配合著阿南西那嬌小的身形,還有進退如風的速度,一時間和白清炎也打了個旗鼓相當。
「阿南西。如果你的技藝僅限於此,那麼你就已經輸了。」
阿南西間不容髮的從ascalon的斬擊下躲了過去,用著詫異的語氣說道:「啊咧?歐尼醬,現在分明可是平局哦。」
「所以你已經輸了。」白清炎依舊冷靜的做出了宣告,「你的戰鬥方式正和你的神職相同,盜竊、欺詐——一擊即退,就連化身也用了『孩子』來避免自身受到傷害。這樣只是格鬥的技藝,而並非是戰鬥的技藝。」
「有什麼不同嗎?」阿南西不解的問道。
「有,這也是你身為欺詐的神明所缺少的那一點——你缺乏和敵人生死相搏的勇氣。戰鬥對你來說就像是戴著白手套跳交誼舞一樣,可事實上戰鬥是要流血的。」白清炎的語調忽的低了下來。「不僅僅是敵人的,而且也是自己的。」
「鐺」的一聲,彎刀砍在了白清炎的左臂上,帶有「死亡」性質的神力一瞬間就流入了白清炎的身體,和白清炎身體中殘存的地母神力相抗衡。可刀身並沒有將白清炎的胳膊砍斷,而是被白清炎的骨頭給結結實實的擋住了
「欺詐的神明是不會懂的,不過你們也不需要懂,只要乖乖的站在一旁看著就行了!」
白清炎的右手倒持著太阿,劍刃緊貼著小臂如同臂刃一般的彈出。阿南西的脖子緊急向後一仰,這才堪堪躲了過去。
但是就在下一刻。白清炎的右臂卻又挺直如槍,向前直刺了出去!太阿劍便也貼在了前臂上,銳利的劍尖直指阿南西的咽喉!
八極門的「肘槍」。
阿南西想要再度後退,可是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被白清炎的左手給鉗制住了。至於腳下……白清炎的腳第一時間就踩住了阿南西的腳面,讓其無法靈活移動!
先是一點光芒從阿南西的後頸部給穿了出來。隨後光芒越來越粗,逐漸變成了一整條的光柱。最後從那裡探出頭來的乃是寬大的劍鋒。憑著太阿劍的神威,白清炎終於將阿南西的頸部刺穿。
「人類還真是奇怪的生物啊……」阿南西感慨道,「我的智慧還是有所不足呢,不知道那個小老太婆會有什麼反應呢?」
……
「這是女王給你的恩典,滿懷感激的收下吧。」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簡單得多了,阿南西的身體開始逐漸化為了光消失,白清炎感覺到源於蚩尤的權能開始向自己的身體返回。不僅如此,似乎還有什麼新的力量注入了自己的身體——不過為了適應這股力量,他的**自動的做出反應昏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醫院了,床頭還留著一張便箋還有一個紙盒。
「把東西都一五一十的吃完,不許浪費。其他事情不同擔心,過兩天看新聞就是。」
看字跡就知道是虞軒留下來的,紙盒裡面裝的是一塊蛋糕——好吧,貌似是從什麼店裡買的,反正讓虞軒在學園都市裡面親手烤一塊也不太現實。
張如晦和神樂泠貌似說都沒說一聲就離開了,看來也只能等過兩天發佈的聲明。之後就從病房門外走進來一個短髮的女生,穿的還是常盤台的校服,一臉不屑的講一個小紙袋丟到了白清炎的身上去。
好吧,又是餅乾,女生都喜歡吃這種小東西麼?等到目送那個女生離開之後,白清炎撐起了枴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病房。
隔壁病房裡住的就是夏洛特,她的全身外傷極為嚴重,再加上體力透支,現在還在昏迷當中。白清炎只是停了一下就繼續向前走去,下一個病房才是他的目的地。
「絲柔?」白清炎走進去之後,絲柔正平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從病房窗戶上灑下的陽光映在她的面龐上,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副唯美的畫一般。
白清炎又向前走了兩步,想要朝著絲柔伸出手去。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收回了手。
「白君要是想要摸的話,可以哦。」
「你果然醒著。」白清炎說道,「摸頭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個問題想要先問一下。」
「……」
「你是絲柔麼?」
「是。」絲柔輕聲答道。
「絲柔布亞克尼休?」
「是。」
「常笑之聖女?亦或者是……常笑之魔女?」
絲柔的聲音依然平穩,她的音調中連一絲波動都沒有:「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