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順便要說下靈長類的定義,這裡的靈長類可不是科學上說的靈長類——如果是科學上說的,那麼諸位猴妖、猩猩妖什麼的也要小心了——這裡的靈長類指的乃是「星球的統治種族」,布蕾梅忒作為蓋亞造物中的最強者,自然應當對星球統治種族有著絕對抹殺這種懲罰權了。
「那是,我們同萌會是因為『愛』才聚在一起的。只要有愛,沒什麼不可能的。」魏安途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個大牌子,上面用紅筆大大的寫著「愛x無限大」,隔著一里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是啊是啊,只要有愛,就算是男孩子也可以的。」宋舒的小腦袋點的跟啄木鳥似的。
「我去你的!」
「用非人類種來對付我,這個想法確實不錯。」布蕾梅忒的口邊噴出了白氣,「但是,我既然能夠護著姬君殿下從死徒的集群中殺出來,就已經說明了我的本事可不止『靈長類抹殺』這麼點……
「汝等……做好覺悟了嗎?」
布蕾梅忒的眼神如同兩柄利劍一般直射入兩人的眼中,魏安途和宋舒原本滿是笑意的臉瞬間僵住了,臉上佈滿了白毛汗。
殺意。
布蕾梅忒所傳達的只有殺意。
雖然曾經聽行苦大師說過,有人僅憑殺意就能震懾對方,不戰而屈人之兵——但是這個說法對於兩人來說無異於是個笑話。就算殺意足夠,兩人可是地仙之軀,何來足夠的實力震懾二人?
作為靈長類殺手的布蕾梅忒,所抹殺的人早都不知幾許,實力更是在二人之上。就在剛才,它用殺意徹徹底底的震懾了兩人,兩人一瞬間全身上下都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半分也動彈不得。
有傳說人在壽數快到時,會有一瞬間依次回想起自己從小到大的每一點事情。魏安途和宋舒的年齡均在兩千以上,挨個想起來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埋藏在心中最深的記憶。
……
……
在魏安途的腦海中浮現的乃是一片青山綠水,還有站在櫻花樹下的她。
那是當年,師兄由於馭鬼鞭被盜,萬鬼噬身而亡。為了追殺元兇,魏安途揮自己作為一隻兔子的最大特長,萬里追殺那只妖鬼,最後追到了那個東方的島國上。
人在全心全意想著什麼的時候,就算有其他事情也顧不得了。當自己想要返回中原的時候,才現海上的風浪實在是個大問題,自己的道行暫時還沒辦法安然渡過。於是自己就暫居在了東瀛,替人看病為生,直到……遇見了她。
自己與她的初見是在一個四月,那時重櫻開的正爛,藍天白雲映襯著青青的草,無數飛揚的櫻花瓣散落而下。而她就站在那棵重櫻下,人面櫻花相映而紅。那個時候的她,是多麼的美啊。
然後……然後……
……
……
與魏安途腦中的青山綠水所不同,宋舒的眼中只出現了大漠孤煙,漫天風沙。
「將軍,您今天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啊。」宋舒穿著一身自己修改過的漢服,小心翼翼的給將軍倒上了酒。
只有這個人才能讓身為妖族的宋舒甘心捨身相隨。在將軍被貶為庶人後,宋舒毫不猶豫的辭去了官職,跟著將軍回到了隴西。在那之後,又追隨著將軍到了右北平,然後又跟著將軍出塞殺敵。雖然最後幾乎全軍覆沒,宋舒當時身上也連傷十餘處,但是宋舒絕不後悔。
「小宋啊。」將軍平時不善於言辭,今天卻好像話很多,很高興的樣子,「天子終於,嗯,答應讓我出征了。」
「啊?」當今天子愛用年輕人,宋舒心裡明白得很。將軍都一把年齡了,居然還允許出征?有沒有搞錯啊!
「小宋,去把我的鎧甲翻出來。你也別穿這身了,換上甲冑。」已經年過半百的將軍猛然起身,儼然還是當年威震塞外的飛將,哪裡還有半分老態龍鍾的模樣?
「是!」
……
……
「將軍,他們這太欺負人了!」宋舒拿著剛剛下的地圖氣急敗壞的說道,「讓我們當右軍就不說了,要我們走的路線如此迂迴曲折,繞了不知多少路。等我們到了後,黃花菜都涼了!大將軍這是要吃獨食啊!」
「小宋,冷靜,冷靜。」將軍依然是那副平和的模樣,「既然路遠了,我們就走快一點。護衛中軍也是很重要的任務,不能因為功勞什麼的就忘了我們本來的目的。」
「可是將軍……」
「好了好了,只要能打退匈奴,比什麼都重要。小宋你先去探路,啊。」
「是……」宋舒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
……
……
「將軍,是我害了你……」宋舒用手使勁的捶著地,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由於道路曲折,水草又少,大軍更是因為急行軍而迷了路,等到的時候黃花菜真的都涼了——果然齧齒類動物的方向感是不值得信賴的。大將軍派人來責問將軍,將軍什麼話也不說。
要是說到責任,宋舒這個先鋒官當然位居榜。但是將軍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諸校尉無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
「廣結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于兵,而大將軍又徙廣部行回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遂引刀自剄。廣軍士大夫一軍皆哭。百姓聞之,知與不知,無老壯皆為垂涕。而右將軍獨下吏,當死,贖為庶人。——《史記·李將軍列傳》
留在史書上的只有這麼短短一小段話,甚至連宋舒這個罪魁禍的名字都沒有記錄,但是宋舒永遠無法原諒自己。從那之後,宋舒再也不敢以軍人自居,對過去的事情絕口不提。世間少了一位「先鋒官宋舒」,多了一位「酒館老闆宋舒」。
直到今天。
宋舒的心臟一下被攥緊了,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將軍自刎的時候。將軍的鮮血全都灑在了地下,宋舒驚惶的想要摀住將軍的傷口,將血送回去,但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我寧願那血是我自己的!流多少也沒關係!
為什麼?
為什麼?
讓我死了不就得了嗎?為什麼將軍你要死?
「活下去。」這是誰在說話?為什麼這個聲音聽起來好耳熟?
「活下去。」聲音在宋舒的耳邊愈的清晰,那個聲的身影也越來越明確。
「將軍……」宋舒猛然拔出了背上的戰刀,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流下。
「數與虜敵戰,恐亡之。」這才是將軍應有的死法。將軍要我活下去,我會一直好好活著,直到將生命燃盡的那一天——就像那個膽小的國主說的那樣:「他跟敵人死打硬拚,我怕他遲早會陣亡。」
「我乃大漢飛將帳下,三十六路快馬第一,宋舒是也!」宋舒對著面前那個強大到足以令人恐懼的敵人高聲喊道。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團空氣而已,自己最強大的敵人根本不是它。
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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