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深深的詛咒,楊辰最終還是隨著趙逸仙來到了中央聖城當中一座極為秀氣的閣樓之前。
畫藝樓,很沒品的一個名字,但是卻很貼切。[.]
楊辰本以為自己和趙逸仙來的已經極早,但是在看到畫藝樓前圍堵著的一群男男女女之後,楊辰終於明白為什麼趙逸仙會那麼早就把自己從宿舍當中拖出來的原因了。
這些男男女女當中,只有一少部分是能夠進入到畫藝樓當中的,而楊辰作為悲催的清潔工自然是要先行進入到畫藝樓中去佈置一番。
所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楊辰被一名畫藝樓中走出的小丫鬟帶入到了其中。
如同楊辰的想像一般無二,整個畫藝樓當中到處都是一些與畫畫有關的東西,而楊辰的工作,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為每位學子擺放整齊,然後打掃整個畫藝樓的上上下下,等待著眾多學子們前來上課。
而做完這一切的工作之後,已經過去了將近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夏桐美眉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了畫藝樓中,看了一眼滿面塵土的楊辰,瞬間出神,進入到了發呆的狀態當中。
不過這一次,夏桐美眉的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不過是片刻已經從失神當中清醒過來,向著楊辰開口而道:「待會兒就要開課,允許你旁聽!」
說完之後,夏桐美眉恍如仙子一樣漸漸遠去,只剩下楊辰從夏桐美眉那種無形的魅力當中緩緩清醒過來,撇了撇嘴,自言自語而道:「切,不就是畫畫嗎,我還不稀罕哩!」
說是這樣說,楊辰其實對於這種對武道修為毫無益處的畫藝能夠吸引這麼多的天才學子還是有些好奇,在眾多的學子就位以後,楊辰便悄悄地來到了整個畫室的最後方。
隨即楊辰發現,在這畫室課堂當中,課堂的教習竟然不是夏桐美眉,而是一名頭髮已經發白的老婦人。
一些畫畫的技藝從這名老婦人的口中隨口道出,彷彿是一種奇妙的武學至理一樣讓人欲罷不能,尤其是這名老婦人在講解的時候,會時不時的在畫板之上隨手勾勒。
每當這種時候,楊辰都會情不自禁的以為這名老婦人乃是一個絕頂的武道強者,那小小的畫筆,就彷彿是最強武者手中的兵器,勾勒出的每一道線條,都彷彿成為了一招招精妙絕倫的強大招式。
直到最後,一隻極為靈動的仙鶴在這名老婦人的筆下漸漸成型,隨手一拍,那只仙鶴便從畫板之上一躍而出,發出一聲鶴唳之聲,展翅從窗戶沒入到天空當中。
以楊辰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得出那一隻仙鶴乃是內勁凝聚而成,這種手段,只要成為武靈之後,對內勁掌控能力入微,便能夠內勁化形,凝聚出強大的威力。
然而這種手段,乃是一種極為高深的武學秘法,能夠如同這名老婦人一般隨手一拍便凝勁成鶴的手段卻是有些格外駭人聽聞。
而更為讓人震驚的是,內勁化形,有形無意,凝聚出的只能夠是一些呆滯死物,根本無法與這名老婦人筆下的仙鶴的靈動相媲美。
如果不是內勁特有的那種波動,常人在見到那一隻仙鶴的時候,絕對會認為那就是一隻活生生的動物,而不是虛幻的內勁。
直到良久之後,楊辰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當中回想著那名老婦人的每一次勾勒,才赫然發現,這名老婦人不僅僅是傳授一種畫藝,在那簡單的畫畫過程當中,卻是蘊含了內勁凝形與灌輸真意兩種絕頂秘法。
靈性與真意,這種東西是比內勁更加虛無縹緲的東西,許多人修行功法當中,只能夠修煉其形,卻無法修出其意,而這種畫藝傳授,竟然是教授學子們如何去探索發現自己功法中的真意。
一瞬間,楊辰已經認識到了自己思想中的錯誤,那些學子也罷,趙逸仙也罷,如此熱衷進入到畫藝樓中絕非僅僅是為了泡妞或者釣凱子,僅僅是凝勁成形和灌輸真意這兩種手段,已經足以許多人打破頭皮鑽入這畫藝樓中而來。
跟何況,這兩種手段只是附帶,那種能夠幫人領悟功法真意的方法,才是這種最為吸引人的一點。
苦笑著,楊辰微微點頭,又微微搖頭,對於尋常武道修士來說,功法真意卻是極難領悟,但是對於楊辰來說,有著妖心空間這種逆天利器,往往在修行之處,自己所修功法的真意就已經被推測出十之**,只要自己熟練之下,便能夠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領悟其中真意,甚至把這種真意固化成為特殊技能,隨時使用,這畫藝樓對於自己的作用倒是還不如那鍛造課程來的更加有用一些。
就在楊辰搖頭苦笑的這一瞬間,卻是很悲催的被那名講課的老婦人恰好看到,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名老婦人開口點到了楊辰身上。
「小後生,不用看了,就是你,來,過來一下…」
楊辰看著老婦人笑意盈盈的臉龐,心知對方果然是在喊自己,在靦腆一笑之後,便大步走向了那名老婦人的方向而去。
「不知教習大人有何吩咐?」即便是這畫藝樓對於自己的作用不大,但畢竟這名老婦人的實力深不可測,想來必定也是這八極聖地當中極富盛名的人,楊辰不敢有絲毫大意,恭敬無比的開口而道。
「呵呵,小後生無需拘謹,方才老身見你搖頭苦笑,可是對於老身畫藝有何異議?」老婦人倒是給人感覺極為親切,讓楊辰心中稍稍放下心來。
頓時楊辰裝作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開口而道:「教習大人,其實我只是樓中一個清潔工,打醬油的,搖頭苦笑也只是為自己聽不懂教習大人課中真意而有些懊惱,沒有什麼異議的!」
楊辰敢保證,自己的這種偽裝,決計是無人能夠看破的,各種表情與性格的火候琢磨,楊辰在十六年的北涼生活當中,已經達到了一種巔峰的境界。
然而楊辰低估了自己眼前這名老婦人的眼光,要知道,這名老婦人能夠對於真意的研究已經達到了這種以畫藝而傳授他人的境界,對於人之表情的形意,自然能夠一眼看出。
楊辰的表情從外表來看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但是其心意卻是根本無法瞞得過這名老婦人的眼光。
雖然這名老婦人無法看出楊辰真正在想些什麼,但這名老婦人卻是能夠看得出,楊辰真正心意,絕對不是其嘴上說的那麼簡單。
看著自己眼前這名老婦人那種能夠看透一切真意的淡淡笑容,楊辰心中有些打鼓,但是自己剛剛公然說出的借口又不好轉眼打翻,頓時臉上笑得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這名老婦人極為善良,並沒有對楊辰刻意的為難,向著楊辰開口而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便再次畫上一幅自己最擅長的畫卷吧,你我有緣,老身便在一旁為你指導一下!」
楊辰有些感激的看了這名老婦人一眼,對方在看透自己的偽裝之後,並沒有當場揭穿,反而以這樣一種形式為自己解開尷尬,頓時楊辰的心中感覺到了一種被人尊重的感激之情。
所以,楊辰決定投桃報李,把自己最熟悉的東西盡全力畫出來,也算是自己對於這名老婦人善意的一種回報。
只是直到拿起畫筆,楊辰突然之間才發覺,自己從小在北涼之地長大,手上摸過最多的是屍體和兵器,雖然燕都生活當中有被教導學會了寫字,但是對於筆這種東西,實在是陌生到了極點。
五指緊握,彷彿是握長刀一樣握住了畫筆,楊辰的握筆姿勢瞬間引起了畫藝樓中一眾學子的大笑之聲,甚至就連以淡然心性而出名的夏桐美眉也被楊辰逗得一樂。
楊辰稍稍有些尷尬,但卻也絕對是僅僅一瞬間,從小見慣了生死,人對面子的在意程度總是會很低很低,相比之下,楊辰還是決定要把自己心中最熟悉的事情畫在紙上,最起碼,要讓自己眼前這名尊重自己的老婦人,看到自己的誠意。
所以楊辰乾脆放開了,隨手一抓,蠻力把畫板從畫架之上拆卸而下,自己反而一屁股坐到了畫架之上,如臨大敵一般的開始對付起了自己懷中的這一塊畫板。
在所謂的文明人、禮貌人的眼中,楊辰的這種行為就像是小丑一樣,逗得整個畫室當中笑聲一片。
不過楊辰並不在意,反而不斷地思索著,自己最熟悉的東西是什麼,殺人、拳頭,似乎這就是本能意識當中最熟悉的東西。
很快的,楊辰確定下來,自己最熟悉的東西,就是拳頭和殺人,所以楊辰準備用一個場景畫面把自己最熟悉的這兩樣東西畫出來。
悶頭按筆而下,柔然脆弱的畫筆應聲而斷。
畫室當中的笑聲更大了,楊辰隨手丟掉手中斷裂開來的畫筆,心中反而更加放開了,抓過滿是顏料的畫盤,楊辰直接用手指蘸染水墨彩汁,按著自己最真實的想法,一下一下開始在畫板之上塗鴉開來。
足足一頓飯的時間過後,楊辰終於在滿頭大汗的情況下完成了自己憑生第一幅圖畫,同時那混亂的水墨也在楊辰的臉上留下一道道凌亂的污跡,讓人看起來狼狽無比。
說實話,楊辰的畫藝真的很差很差,最多也就是比學堂中的稚童要強上一些,但是楊辰所想要表達的意思,終究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一些。
畫板之上是一幅沙場征戰的圖畫,刀光凜冽、箭矢兇猛,成片的人群廝殺,暗紅色的血液彪飛,在大背景當中,卻是一尊顯得有些猙獰的妖晶大炮,微微綻放的火光當中,顯露出一種轟塌正方天地的熊熊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