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帶著林三很洒然的從林府當中走了,宴會並沒有因此而減去分毫熱鬧,甚至在楊辰走了之後,林思翰這小子身上彷彿是去了一座大山,整個人顯得興奮無比。
如果說整個宴會當中,唯一受到楊辰離去影響的,那便是林蘇蘇。
在楊辰離開之後,林蘇蘇很快便也藉著一個身體不舒服的借口會後院去了。
酒宴進行到了什麼時候,楊辰並不清楚,此時的楊辰,帶著林三回到楊府當中,把林三安置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而去。
《冰心訣》,在整個大燕朝當中都名聲顯赫的一本秘籍,雖然從來都沒有人為其排定過一個真正的品階,但也只是因為冰心訣不隸屬於戰鬥功法。
隨手把門窗關閉,楊辰來到燈下,小心翼翼的從自己懷中把林老爺子送與自己的《冰心訣》掏了出來。
《冰心訣》的秘籍古樸老舊,翻開任何一頁之上,都密密麻麻記載著林老爺子坐下的註釋、備解,寥寥可數的十餘頁上傾注了林老爺子一生對於《冰心訣》的精研。
「清水若心,清心如冰;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如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我志揚邁,水起風生;天高地闊,流水行雲;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楊辰如癡如醉地誦讀著自己手中的《冰心訣》,半晌之後,鼾聲傳來,楊辰仍舊口中碎碎叨叨的念著《冰心訣》的內容。
七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楊辰把一部《冰心訣》背了個滾瓜爛熟,但是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作用,索性便把《冰心訣》送與自家老爺子,換了一部戰場之上極為實用的腿法《踹山倒》,便收拾東西帶著林三向著燕都軍部游千里的麾下報道而去了。
出行之日,在燕都之外的十里長亭,楊辰的娘親董沁淚眼摩挲的望著自己兒子隨著大軍越行越遠,一隻手不斷擦拭自己眼上的淚水,一隻手擰著楊破敵的耳朵,邊哭邊道:「楊破敵,你個死沒良心的,暗影呢,暗影在哪裡?」
董沁並非不懂武道,相反,董沁雖然是平民出身,但天賦極好,幼時曾經被大陸之上的雲遊高人收為記名弟子,武道修為與楊破敵相比,只高不低。
如此修為,董沁自然能夠察覺到楊破敵根本就沒有把暗影派去保護自己的兒子,頓時母老虎威勢大發,讓楊破敵在為大軍送行的一干燕都豪門同僚面前臉紅不已。
「老婆,都說了是暗影了,肯定看不見了,快放開,乖…」楊破敵悄聲哄騙自己老婆大人。
董沁絲毫不為所動,一把淚水一把苦水的訴著自己內心當中的擔憂,另一旁,楊家的老爺子楊重生臉上一片鐵青,對於自己的這個兒子懼內的毛病,心中甚感鄙視。
「沁兒!」眾人看向楊破敵一家子的目光越來越詭異,楊重生作為楊家的擎天巨柱,終於忍不住開口向著董沁喊了一聲。
董沁雖然古怪,但是對於自己的公公還是比較敬畏的,可憐巴巴地看了楊破敵一眼,這才放開了楊破敵的耳朵。
「辰兒成龍與否,就看此次東行了,我楊家的男兒沒有一個是溫室中長大的花朵,如果辰兒不能自己從軍中走出,那便就讓他永遠呆在那邊戰場上吧!」老爺子並非不疼愛自己的孫兒,但是楊辰也是楊家唯一的後代,關係著將來楊家的傳承,老爺子只能夠狠心而道,頭也不回的向著燕都而去。
董沁打包收拾好的行李被楊破敵收繳而去了,董沁準備前往東部平原親自照顧自己兒子的打算被破滅了,在楊破敵的拉扯之下,漸漸回往燕都而去。
唯有楊辰,跟隨者行軍的隊伍,獨身一人向著萬里開外的和平海峽而去。
大軍當中,游千里果然按照楊破敵的意思,沒有對楊辰有絲毫的特殊照顧。在大軍開往大燕朝東部沿海邊境的第一天,楊辰和林三便被分配到了東征大軍當中而去。
大燕朝的軍隊,建制極為齊全,每11人可為一小旗,每5小旗可為一總旗,每2總旗可為一千戶,每5千戶方為一軍。
此次東征大軍的大元帥乃是殺神白家之主白斬親自統領,手下總計20軍,十萬之眾,可謂是及其浩蕩的一次軍事大戰。
游千里便是這20軍中一軍統領,乃是大軍的最前鋒,軍中除卻五千精兵之外,還有著超過了兩萬餘人的炮灰大軍。
而楊辰,就是這悲催的炮灰大軍當中的一員。
雖然只是炮灰大軍,不再編制之內,但是大燕將領多數統軍極嚴,炮灰軍往往也按照正規軍的編制進行管理,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名稱有所不同。
兩萬炮灰大軍,被游千里分成了風林火山四字大營,楊辰帶著林三,就身處在山字營中。
山字營射手一小隊中,楊辰和林三作為兩個特權階層,足足壓後半個月才進入軍中,自然而然的受到了人們的排擠。
炮灰營是軍隊當中最為殘酷、最為混亂的地方,進入炮灰營當中的,大多數是一些貧苦之人,亦或是不討主家喜歡的罪犯、僕役等。
刀疤強曾經是一名鄉紳土財主家的僕役,因為自己中意的丫鬟被老財主強暴,便直接抽刀捅死了自己的老爺,曾經在牢獄當中幾經碾轉,才因為運氣好而免去了一死,被編入到了炮灰營中,歷時足足三年有餘,靠著一股子狠勁兒才活到了現在,成為了炮灰營中的一名小隊長。
作為自己曾經心中的最痛,刀疤強最恨的便是那些有錢有勢而欺壓奴僕的人。
所以在楊辰帶著林三進入射手一小隊的第一時間,刀疤強就對楊辰極為厭惡。
明月高照,在緊張的一天行軍之後,山字營作為整個大軍的最前鋒,被派遣駐紮在了一座小山丘上。
晚飯過後,熊熊篝火被點燃開來,刀疤強看著自己面前的楊辰和林三,身後站著八名身粗膀圓的大漢,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顯得猙獰無比。
「小子,看你一身細皮嫩肉,犯了什麼罪行?」刀疤強冷著臉向楊辰問道。
「強暴公主!」楊辰一臉的老實木訥。
「哈哈哈哈….」眾人頓時狂笑而起。
「這是我他媽二十四年以來聽到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了,哈哈哈哈」
「你怎麼不說你是謀朝篡位,哈哈哈哈…」
刀疤強身後的八名大漢狂笑,刀疤強卻是猛的抽出自己腰間的戰刀,一把劈在身邊的一截木樁之上,看著楊辰冷笑而道:「小子,這裡是軍隊,不是你吹牛海侃的酒館!也不要以為你自己很幽默,你家強爺爺手中的刀子不喜歡!」
「哼!」楊辰尚未說話,身邊的林三聽到刀疤強如此不敬,臉上頓時惱怒無比,就要上前教訓刀疤強一頓。
就在這時候,楊辰攔住了自己身邊的林三,微笑著向著林三開口而道:「其實我也不喜歡開玩笑!」
居高臨下,兩年的燕都豪門生活,讓楊辰養成了一種桀驁無比的氣勢,言語舉止之間的那種藐視,讓刀疤強感覺自己卑微到了極限,彷彿自己又再一次回到了昔日那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刀疤強雙目瞬間赤紅一片,彷彿自己眼前站著的這個年輕人變成了被自己一刀捅死的那個地主老財。
「小子,你在找死!」刀疤強眼中血紅一片,殺氣昂然的說道。
這是三年生死邊緣行走,刀疤強在屍山血海當中生生練就而出的殺氣,尋常戰鬥,只要自己的這種冰冷殺氣一旦放出,敵人勢必縮手縮腳,被自己一刀劈殺而掉。
然而楊辰從六歲開始,十年如一日,在北涼之地的那個野蠻世界當中,幾乎每天都要見到無數的血腥事件,就連楊辰自己的手上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自然不會畏懼對方,臉上老實木訥的表情斂去,霸道無比地想著這名刀疤強開口而道:「我輸了,人頭送上;你輸了,隊長的位子就到今日而止了!」
「媽的,敢對強哥這樣說話,老子活劈了你…」刀疤強身後八名大漢怒吼,頓時刀光雪亮一片,把楊辰和林三兩人圍攏而住。
楊辰看著刀疤強,冷笑不語。
刀疤強雙眼瞇起,在這件事情當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種不安的第六感,伸手阻止八名大漢的行動,向著楊辰開口而道:「拔出你的刀吧,老子今天要用你的頭蓋骨雕出一個酒杯!」
楊辰活動活動自己的手腕,向著刀疤強開口而道:「我沒用過刀,只會拳法!」
「哼,那就怪不得某家佔你便宜了…」刀疤強冷哼,狂吼出聲,身形如電一般抄起身邊戰刀,在空中月光的照耀下,掄起一片雪亮的銀色刀光向著楊辰狂斬而去。
刀疤強本是社會當中最為底層的一名僕役,後來更是牢獄當中顛沛流離,即便進入軍中也是最低等的炮灰營,自然沒有什麼高強的刀法,即便是自己一身八級武者的內勁也是自己在戰場當中意外得到的一本九流功法。
不過刀疤強三年遊走各種戰場,殺人之事猶如家常便飯,生死之間練就而出的那一股子兇猛狠辣的打法卻是極為彪悍。
刀疤強的這一刀,動如猛虎下山,不留一絲一毫的後路,竟是在第一刀上就已經拼盡了全力,讓人不敢小覷。
面對著勢若奔雷的一刀,楊辰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一個人的打法最能夠體現出這個人最真實的一面,這就是能夠在炮灰營中呆三年有餘而不死的刀疤強,凶悍、狠辣,出手無情。
「喝!」
面對這一刀,楊辰不能躲,也不會躲,這也是楊辰最為彪悍的一面,硬碰硬、硬打硬,何懼來哉!
撼動蒼山,這就是楊辰動手之時給人的一種威猛感覺,一拳崩出,給人一種大山壓頂而來的厚重之感。
刀斬蒼山,只有被崩碎成萬千碎片這一個後果,刀疤強雖然狂猛凶狠,但卻絕對不是二/逼、白癡,只是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小子居然藏著這麼一手好拳法,頓時腰身擰轉,整個人狀若瘋狼一般的狂吼一聲,在毫釐之間,生生把這全力一刀擰轉開來,化劈為掃,整個把手中戰刀掄成了一個陀螺一樣,向著楊辰的拳頭橫斬而去。
「我操…」雖然早就已經料到了對方會擰轉刀式,但真正面對的時候,楊辰還是忍不住怒罵一句。
腳步猛地在地面之上一跺,楊辰像是一顆破空而至的隕石落地一般,渾身震盪出層層沙土,彈身而起,避過刀疤強的一刀橫斬,凌空撲向對方而去。
一寸強一寸長,楊辰的手中沒有兵器,只能夠依靠近身短打,方能制勝。
畢竟兩人都只是武者階段,沒有強橫的內勁能夠阻擋刀兵斬擊。
刀疤強飛退,自然不容楊辰欺入自己的懷中,而就在這時候,楊辰虎吼一聲,剛一落地,便再次一腳踹出,如同一尊開天闢地的巨人一樣,要把這面前的蒼山都要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