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浮動頻率,與船隻體積,水波湧動有很大關係,必須要時刻警惕著自己動作的幅度,似漂萍般隨波逐流,在波浪湧起時提氣輕身,在回落時呼氣下沉。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無比的複雜。
只要是老船梆子,只要見你上船以後對船隻浮動頻率的掌握,就知道你是菜鳥,還是老油條。
張虎臣在謹慎的調整著自己的步法,不讓人感覺到差別,努力讓自己融合進這船隻的起伏。
船尾的方少爺,聽見了腳步聲,還以為劉老屁又不聽話的出來折騰,也只能歎息了一聲,閉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了。
話說千遍,徒惹人厭,自己又不是他親爹,何必管那麼多,自己的事情都沒想好呢!
當家的如果真將事情辦成了,憑自己的手段,混個營長不行的話,連長也不錯,直接管著人手,只要把人心拉在手裡,槍桿拿住,到時候,跟誰說話,也都有些份量。
就在這憧憬裡,忽然鼻端隱約聞到了些許腥味,血腥味。
方少爺也是多年老匪,瞇著眼睛將身體縮得更加隱秘。眼色警惕的左右掃視著,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劉老屁已經靠在了自己身邊,肩膀上的大手,沉穩而有力。
「小心,有人摸上來了。」方少爺並沒有提防,只是,腦子裡面忽然感覺到不對勁,劉老屁的身上,一向都是煙氣熏人,現在怎麼淡淡的,有些血腥味,難道,自己身邊的,就是敵人?一想到這裡,方少爺瞇著的眼睛猛然圓睜,肝膽俱裂,張口要喊,卻給一隻粗厚的手掌摀住。
手掌上帶著些油膩,血腥,煙草的味道,絕對不是劉老屁經常抽的那種鄉下自製烤煙。
肋下連續幾下刺痛,漸漸轉變成麻木,鼻息裡的粗重,讓這只有力的大手,更加死命的扳著方少爺的嘴巴。
慢慢的,掙扎的力量都漸漸的軟弱,方少爺在逐漸覆蓋到身體的冰冷,慢慢轉變成溫和以後,身體無力的滑在船板,看著敵人舉了短刀,砍落。最後的景象,竟然是自己穿著華麗的帥服,舉手示意的英武形象。
這就是自己夢想到的景象!
方少爺的動作,就彷彿是在冰天雪地裡面,凍死的人,最後看見的幻像總是溫暖的篝火一般,方少爺詭異的將手伸出,彷彿,他正朝人揮手。
清理了船上值守的兩人,張虎臣也感覺到一陣脫力。
要悄無聲息,要不露痕跡,只躍上船頭的那一刻,張虎臣就已經消耗了大半的實力,如蚯蚓般滑上船板,如果不是準備工作到位,身上的水掛在船頭上,隨著波浪的鼓蕩漸漸向上爬的時候,大部分瀝干,無論如何也不會成功。
倒下的兩個值哨水寇的衣服扒下來,另作用處,深深的呼吸幾次,將混亂的呼吸重新恢復節奏。
將要憋炸的胸口,漸漸緩和,張虎臣舉步朝艙門走去。
縫隙裡,油燈還亮著,桌子上,一柄粗獷的鋼刀,就那麼明晃晃的擺著,一位赤身露背的大漢,挽了褲角,一腿踩在凳子上,正抱著肩膀聽艙裡眾人說話。
只看他如熊據一地,沉凝如松氣勢,就知道這必然是水寇中的頭領人物。
硬碰硬,自己絕對沒有機會。
你-媽-媽-的!這就是d級難度的任務麼!不甘心如此退卻,又為那開始刑老闆就給出來的百塊大洋,而對後續的獎勵,起了貪婪之心。
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不對,是解決了困難再上。
其實,這艙室如此佈置,也未必就沒有機會。
想了想,回身去將兩個鮮血都要流乾的屍體,輕柔的搬動過來,放在了門邊。
張虎臣摸出來彈弓,填上了鐵螺栓,在艙門的縫隙處,抬手就打。
只是,這一擊,卻射歪了位置,並沒有打中任何人。
匡鐺,原來張虎臣瞄準的竟然是油燈。
艙裡的人都是常年刀頭舔血的貨色,一有變故,第一時間就是找地方藏身,而張虎臣,支起了兩個屍體,拖在身邊,在甲板上跑動了幾次,來到了艙室的門邊,拉開艙門,趁著這些人還不適應黑暗,丟了具屍體進去。
黑暗驟然降臨,艙裡的水寇確實不怎麼適應,所以,第一時間抓了武器護衛週身。
有敵人上船,摸了值哨的守衛,人數不多卻紀律嚴明,隊中有敢死之士。這就是艙裡幾人的不同想法,雖然各有心思,但是第一時間,都要防護週身,這暗處的環境,誰都說不好,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屍體撲進去的時候,只有喉嚨位置的一條傷口,倒在地上的時候,身上起碼中了四刀,結結實實的四刀。
接下來,張虎臣抗了屍體在肩膀,上有屍體做迷惑之用,下有狸貓般速度,身上的屍體抗了三下,丟開以後,靠近了艙壁,混進了水寇的身邊,屏息等待機會,等身邊這個揮舞著武器的水寇,因為心裡遲疑,而武器揮舞的速度放得緩慢些,就給張虎臣抓了機會,貼著艙壁靠了上去,血腥的短刺連續進出了四次,紮在了這位水寇的腰肋。
獵人說,傷到的野獸最危險,其實,傷到的水寇,在這黑暗的環境裡,在無比慌亂之下,更加危險。
身體上流淌的鮮血,讓著水寇朝著張虎臣這邊胡亂劈刀,卻哪裡知道,罪魁禍首,已經蹲身側滾,到了另外一邊。
只聽得那邊的格鬥越來越劇烈,刀子劈斬進身體裡的錯音,血肉撕裂的不捨,悶哼時的堅忍,都讓張虎臣心下陣陣發涼。
剛才那魏大寶說的話裡,這些人都是水寇精銳,此話的確不假。
艙室裡面積不大,搏殺的聲音在這狹窄的空間裡迴盪,更增添了重重殺機。
而這聲音聽在其他的水寇耳邊,卻彷彿猛獸在進食,更加惶恐,手裡的武器揮得更急。
船上除了首領,最少還有七人,這是投降的水寇頭目--魏大寶說的原話。而剛才在縫隙外邊瞄到的,狹窄的艙室裡就有七人,那魏大寶,絕對沒說實話,船上人手數量,只眼見的,就不止八個,而足有九人。
隱藏在暗處的還有人麼!這麼大的船,不可能就這麼點人手。
在這一刻,張虎臣甚至起了退縮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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