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聽完後,沉默好久,這才喃喃自語道:「有些事情,該發生時終究還是要發生的……唉,這究竟是天意?還是我的過錯造成的?」
「師父,你在說什麼呢?」
薛天衣對師父的話疑惑不解,皺眉問道。
老者沒有答他,只是肅聲告誡道:「天衣,你一定要記住,以後再遇到能讓你的五色腕珠出現感應的人,盡量不要和對方發生正面衝突!」
「為什麼?」
薛天衣聽出老者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沉重,甚至可以想像出他此刻臉上的神色一定異常嚴肅,心裡更加好奇起來。
「因為那些人,是我們天機門的天生死對頭!你獨自一人在外面,勢單力薄,一旦和對方發生衝突,我怕你會吃虧啊!」
「那如果對方主動挑釁我呢?是不是我要一直忍耐著?」
薛天衣也有自己的驕傲之處,聞言大不服氣。
「廢話!我們天機門的門人,什麼時候做過縮頭烏龜?他們要是敢惹你,你就收拾了他娘的!不過……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老者的聲調突然提高幾個分貝,隨即又軟化下來。
「天衣,你自身實力不弱,再加上那串五色腕珠能夠起到震懾作用,以後再遭遇到類似的人時,對方在人少的情況下,或許不敢騷擾你……」
老者接著又道。
「要是對方人多呢?」
「那就很難說了……但是根據我的瞭解,那類人通常心性高傲,喜歡獨來獨往,成群結隊出現的可能性非常小!」
「師父,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那些人為什麼會是我們天機門的死對頭?他們和我們天機門有過什麼恩怨?」
「這無關恩怨的事情!」老者的聲調再次提高,肅聲道:「他們是邪惡的化身,我們是正義的使者。正義和邪惡,從來都是勢不兩立的!」
「師父,你在說笑話嗎?哈哈,果然很好笑!聽你的口氣,好像我們天機門肩負著拯救人類、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
「這不是笑話,是真的!」老者的聲音再次低沉起來:「天衣,這些事情以後我會和你細說,現在你只要記住我的幾句話就行:謙遜低調,警惕提高。遇事不亂,風輕雲淡。勤奮努力,刻苦修煉。」
「好啦,不用你叮囑,我一直都在勤奮修煉。我雖然不怕死,可也不想這麼早就死掉!對了師父,你最近有沒有為我的事情操心過?你找到能讓我延續生命的好辦法了嗎?」
「師父一直都在努力!你也不要輕言放棄!」老者似乎不想談論這個傷感的話題,故作輕鬆的道:「天衣,你放心,有那串五色腕珠的佑護,再加上咱們師徒兩人的共同努力,你一定能夠很快打通體內的那些陰性經脈,修煉成『九重天』心訣的『玄陰篇』部分。你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陰陽真氣失衡所至,只要陰脈一通,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說起來輕鬆,可是做起來卻千難萬難啊!師父,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修煉方法正式無誤,可就是一直無法打通那些陰性經脈?有時候我總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在我的身體裡,有一種力量在阻止著我修煉……」
「天衣,不要多想,可能是時機未到吧!你也知道,修煉一途,不僅僅只靠資質天份,還要看機緣,機緣一到……」
「好了師父,你不用安慰我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這麼多年,我也早就看開了。對於死亡,我只有遺憾,不會再有恐懼,我只是有些捨不得家裡的爺爺……」
「天衣,就算你對師父沒信心,也要對自己有信心啊!你天賦異稟、骨格清奇,擁有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修煉體質……」
「行了行了,又來這一套!師父,想當年,我這個純良質樸的兒童,就是被你這些花言巧語騙上賊船,進入『天機門』的!」
「臭小子,什麼叫賊船?你要知道,這世界上人口數十億,你的師兄師姐才有九個,也就是說,平均數千萬里才有一個有機會進入『天機門』的,這可是莫大的福份!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騙你,如有半句謊言……」
「天打雷劈是不是?」
「……」
薛天衣的臉色忽然黯淡下來,暗歎了口氣,輕聲道:「師父,其實我並沒有想活太久,只要能比爺爺多活一天就行。爺爺已經很老了,我要是走在他前面,他一定會很難過,今後誰還會孝敬他老人家?誰還會給他老人家送終養老?」
薛天衣說著,話聲已經有些哽咽。
電話那端的老者輕聲斥責:「臭小子,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幹什麼?別忘了,你還肩負著維護世界和平、剷除世間邪惡的重任,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死掉?老天既然把你這個怪胎賜下人間,就絕不會輕易把你收回去!」
「好吧師父,剛才那些話都是和你開玩笑的!為了爺爺開心快樂、為了維護世界和平、為了剷除世間邪惡,我一定會加倍努力學習,加倍勤奮修煉,堅強的活下去!」
「記住,以後這種玩笑不准再隨便開了!師父都上百歲的高齡了,經不起你這小子一驚一嚇的!」
「這也不能怪我啊,每次和師父你說話的時候,我總是會想到這些鬱悶傷心的事情……算了算了,不說了,師父,我要睡覺了!」
「再見了臭小子!師父不在身邊,你一切小心!師父說過的那些話,切記切記!」
「知道了,囉嗦!」
「臭小子,說話沒大沒小!哼,以後再找你算帳!」
「師父,記得每天早點休息,保重好身體。最後再說一句:師父,其實我很想念你……」
薛天衣的聲音突然輕緩了許多,也收起了那種嬉笑調侃的語氣。
「乖徒弟,最後那句話能不能多說幾遍?師父好像快要被你感動了……」
「呵呵……」
薛天衣微笑著掛了電話,不知何時,眼眶中竟已有些濕潤。
他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回想了一下和師父通話的內容,同時腦中又閃掠過在酒店接待大廳裡遇到的那個醜陋女人的身影。
聽師父的口氣,似乎這世界上像那女人一樣的高手還有很多,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和自己所屬的「天機門」有什麼恩怨?師父又為什麼要讓自己盡量避著他們?
薛天衣很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可師父既然現在不肯說出來,他就知道自己再怎麼追問也是徒勞,還是一切順其自然好了。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本想給家裡面打個電話報聲平安,可又不忍心現在打擾爺爺休息,想了想,還是決定明天一早再說。
他盤膝在床,雙眼微微閉起,迅速摒除了心中一切雜念,進入到物我兩忘的超然境界,丹田中的一團雄渾陽剛的真氣在「九重天」心訣的引導下,化為萬道細流,湧入全身大大小小無法計數的經脈間。
從這一刻起,薛天衣又開始了他每晚都要進行的例行性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