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不能慣著,晾一晾。」楊格說著,轉頭衝著陸帶續開出甘泉堡的教導總隊大吼:「唱起來!唱出氣勢來!」歌聲,紮著綁tui,背著背包,背包上橫著一條步槍的楊格向依克唐阿揮揮手,混源源開出甘泉堡,去三岔路、吉洞峪一帶「拉練」的教導總隊隊伍漸漸走遠。
甘泉堡空了,還想著用大清國精銳軍隊的強陣容,洋人面前顯擺顯擺,挫挫他們威風的依克唐阿失望了。]
此次野外拉練的科目之多、之細,預定考核辦法之穎,令依克唐阿有些大開眼界之感,原本是準備跟著楊格一塊去的,洋人卻要來。
沒辦法,身為總理遼東軍務大臣和盛京將軍,不能不接待著。朝廷和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電報說了,俄國、德國、法國正向日本施加壓力,幫大清國爭取好的談判結果。這個面子要給,老帥不能像年輕人那般目空一切,不樂意做的事情就撤手不管。
楊格卻是另外一番心思,四大條令的貫徹將締造出一支具有全戰術思想和戰法技能的軍隊,不能給洋鬼子們早早看了去,受到啟。
要看,去海城看劉松節麾下的幾個主力營好了,牛莊、營口也可以看到名聲響當當的武毅先鋒軍第一營。這個營可是當初的武毅軍營,青苔峪堡以一哨之兵抵擋日軍大半個聯隊的絕對主力吶!
按照作訓計劃,副總隊長延山大聲下令:「教習隊,前出計時。
各大隊、隊,以疏散隊形向三岔口,急行軍前進!」
行進,一千八多名官兵呼啦啦的散作四大群,又各大隊、隊長口令聲疏散開來,先後通過教習隊站定的計時點,以主官通過時間為準計時。按照條令,行軍分為常行軍、急行軍和強行軍,不同地形上行軍速不一。常行軍,晴好天氣條件,路面無積水、積雪、冰凍,從甘泉堡到三岔口的平原地帶,常行軍速可每小時五公里:三岔口到吉洞峪的山路上,常行軍時速三公里左右。以上兩種地形,常行軍的每日行程30-40公里,才能保證全部戰鬥力。
此時,副總隊長要考核的是平原地帶急行軍速,條令考核成績是每小時行程七公里,快到達的分隊還能得到一面三角形紅旗和一頓豬肉盹粉條的牙祭。
所謂強行軍,就是以急行手速,每日行程田公里以上。
三岔口,湘軍前鋒軍統領李光久帶著餘名弟兄列隊等候。他們先看到的就是幾騎快馬,卻是延山、馮國璋、李玉田、施心雄、巴哲爾五人,五人也不跟統領大人招呼,到了三岔口前的小土包上站定,各人捏著懷表看向西面。
不多時,急行軍的隊伍黑壓壓的一片又一片出現。因為是平原,而且是距離戰場只有幾十里的平原,無人耕作,自然就形成了一湧而上,各隊爭先的局面。
「三豐隊!」「五隊!」「隊!」「凌富貴!你這個隊長咋當的?丟老子的臉!還一隊呢?老子上了你的賊船!」楊格剛剛緩過氣來就指著一隊長凌厲破口大罵,凌厲連連後退,一臉無可奈何的可憐樣子。
他是好心啊,想到統領自己隊裡混著,統領平時都騎馬的,今兒卻要跟著弟兄們急行軍競賽?他不能跑得太快,累壞了統領就不妙了。得,這頓豬肉盹粉條先記著,下回拿!所以,他隊前壓制住各小隊的速,加上計時規則是以隊長通過計時點為準,這麼一來,就這樣了。
哪裡知道統領會狗咬呂洞賓吶?
「致之啊。」李光久適時出現,替凌厲解了圍,卻讓楊格的眉頭皺了起來大煙鬼又來蘑菇了。「楊統領,楊總兵,咋?聽不到老哥的聲音啊?」
「噢,健齋兄。」楊格迎上招呼了一句,回頭向凌厲道:「告訴副總隊長,繼續預定科目。」「致之,人我帶來了,這一次是奉了劉制軍劉大人的軍令,不是老哥我擅作主張。你看看,一個個都是精壯漢子,不比教導總隊其他弟兄差。你來,挨個兒看!」說著,李光久壓低了聲音,說:「保證沒有抽大煙的。」楊格總能李光久湊近自己的時候聞到一股子大煙的臭味。這,也成為他拒絕老湘軍進入教導總隊的原因之一:重要的因素是,進來了就得守規矩,就得拋開門戶之見。湘軍為何北上直隸、遼東?張之洞聘請德國教習編練的自強軍為何徐州而不去山東增強海防,又不上直隸協防京畿,談不上來遼東了。日軍進佔澎湖的時候,南洋海軍又幹啥?此時總不能還借口北洋不願意南洋進入、大加掣肘了?
自強軍為何不掉頭南下增援閩浙?他們就那麼放心日本人澎湖而不進攻福建、浙江沿海?為何如此確定?!
默契,默契!
為了大清國內部的政治鬥爭,卻與外敵達成了某種事實上默契,還要裝出一副憂國憂民,忠心國事的樣子來,鼓動清流言論對政敵大加打擊!對劉、張二人的所為,楊格實不屑,也就懷疑眼前的李光久如此熱心抽調精銳加入教導總隊的動機了。
楊格久久無言,李光*怎了,扯著楊格的袖子道:「越之老弟,我就這來號人,都是步隊營出來的,編一個隊,行不行?」
「劉制軍真的同意了?手令呢?」
「哪有手令,電倒有,幸好我帶著了。」李光久從懷裡的褡褳豐找出有些揉皺了電抄稿,遞到楊格面前,說:「你瞅瞅,你瞅瞅。」
「抄稿,誰都能弄。」
「楊格,行不行就給個准話!少他娘的找借口。」
「不行。」楊格丟下話就走。
「站住!」李光久伸手扳住楊格的肩膀,怒道:「給個理由!咱們也算是南門同生共死過的弟兄,不可能一句話,一個讓李某下台階的理由都不給?」
楊格緩緩轉身,看著一臉怒e的李光久,伸手扯下肩膀上的那隻手,輕聲道:「我聽說,遼東連番捷報都未能過淮河,有無其事?」「有!」
「我聽說,日軍襲擊澎湖,湘軍和南洋水師無動於衷,有無其事?」「有!」「我還聽說,張香帥的自強軍就徐州,已經編練完成,卻不知北進南退還是東向西顧,有無其事?」「有!」
「那,咱們還說什麼呢?你,李建齋李爵爺,終究要聽劉制軍、張香帥的,你的弟兄們終究要聽你的,進了教導隊,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對這些弟兄們說。難道我對他們說,進了武毅先鋒軍教導總隊就只能效忠於國家,為了領土完整和姓安樂而戰鬥,絕非效忠於某人?健齋兄,你戰場上是條漢子,沒錯,我尊敬你。但是我」
「你聽我說行不行?」李光久伸手又把住楊格手腕,偏頭看了一眼列隊的弟兄們,反方向走了幾步,立定後小聲道:「劉、張二帥的決定,我無法左右,但是我李光久能夠左右我自己。五軍將領聯名通電這個事兒,還有咱們相處兩月,我看出來了,你楊致之心裡不僅僅裝著淮軍,還裝著關內萬流民,裝著邊防永固和國家安定。就憑這個,我列名了,我挨罵了,無所謂。抄稿是捏造的,你看出來了也就看出來了,這事兒我得瞞住劉張二帥,這部分弟兄我也不想帶回去,他們也不願意回去,只想跟著你痛快的打倭鬼子,他們就是三湘子弟的代表。
你怎麼個教訓法,使用法,我都管不著。」李光久真是這樣的想法?如果真是,那就太好了!
半信半疑的看著李光久,李光久瞪大了眼珠子看著楊格,兩個像鬥雞一樣互相瞪視半晌,突然一起哈哈大笑,互相攬著肩背笑一起。
李光久的笑聲帶著達到目的後的愉悅,楊格的笑聲帶著消除懷疑後的放心和一絲絲苦澀。
淮系頭子李鴻章主和不願戰而被迫令麾下淮軍主力和北洋艦隊出戰,至今損失慘重:湘系頭子鼓動開戰卻一心撈取國內政治地位的提升和實際政治利益,戰,而不力。去年十二月底就任督辦東征軍務的劉坤一以辦理糧台的名義還留錦、榆一帶觀望,就是不到遼東來。恐怕劉某人打著的主意是和談一定,李鴻章身敗名裂,就皇帝的支持下入主天津金剛橋?
大清國的兩大軍政勢力如此內鬥,清軍又怎麼能打得過日軍?楊格又如何廖戰遼東的同時兼顧山東、直隸乃至澎湖、台灣?現的日軍根本不用遼東決勝,只需加強封鎖威海,繼續增兵澎湖,進取台灣,就幾乎能達成日本人想要的結果了!
所以,日本人可以遼東停戰四周:所以,日軍海城一線過的是分外輕鬆,根本就沒有起進攻的打算。
總算,李光久的所言所為,然楊格看到南洋、湘系也不是每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跟著劉、張二人,總有一些人,如李光久這般的人物,還是能夠看清楚大局,懂得國家和民族大義的。
「健齋兄,這些弟兄我要了,今後你還帶回去。不過」「不過個屁,說!」
「我有個條件,今後你回到江南,得給我網羅一些人才到關外來。
商人、西學者、機器局各種技師、辦工業、辦報撰、教書育人、洋行買辦、錢莊經理、出洋留學的,各種人才都行。江南的、湖南的、兩廣的,來多少我要多少。移民實邊只是第一步,有了人才,第二步、
第三步就能順利實施。」
「你啊,胃口不小,野牟也不小。我力而為。」「呵呵,兄弟我可就指著你江南給我送人嘍。」李光久點點頭,臉e突然轉向暗淡,歎道:「唉要不是我這身子骨給大煙癮坑了,也跟著那些兄弟投到你麾下了。」
「早戒!要不,你還真的來教導總隊待兩個月,說不定真能戒了大煙。」「你收我?」「收!但是,進了教導隊你就是普通士兵,得聽班、排、小隊、隊、大隊長的,就像隨昌毅、李樾、馬登奎他們一樣,成不?」
「成!」楊格轉身,朝列隊等候的那一名湘軍弟兄快走幾步,立正後高聲道:「湘軍弟兄們,聽我口令!向左轉,提槍,目標青苔峪堡,按隊列順序,齊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