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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曆1895年1月1日,華夏歷甲午年臘月十三。
陰沉的天幕從東邊開始,不情不願地亮了起來,從西北方向吹來的寒風雪野裡捲起一陣又一陣的雪幕,紛紛灑灑,一層,又一層,揚起、飛舞、散入冰寒的空氣之。
雪裡站西三里的高處,聶士成揭下斗篷,暖帽上的紅絲絨、紅珊瑚頂子一片雪白紅得觸目驚心。「唰」的一聲響,老將的腰刀出鞘,斜斜指向東面的雪裡站,吐氣開聲:「吹號!傳令各部,今日有敵無我!給我殺!」
「嗚嗚」悠揚而蒼涼的牛角號聲響起。
「殺!」功字軍、鎮邊軍、奉軍、老盛軍七個步隊營早已雪裡站北面、西面、南面列陣,此時得令齊齊出吶喊,呈七道密集的弧形橫陣向前快速推進。近三千名步兵身後,三個馬隊營緩緩押上。朔風席捲各色旌旗,烈烈作響。
「光!」日軍的第一炮彈落人群,潔白的雪野上立時濺出一灘灘的殷紅。此時,高處督戰的聶士成微微一顫,眉頭緊緊地擰成三道豎紋,頗似一個「川」字,持刀的右手向側後輕擺。任督標親軍哨官李純得令,帶著下馬的130多名親兵拉開一條橫隊,從高處的兩側向前推進約三米後站定,推彈上膛,持槍而立。
「啪啪」的槍聲響起,雪裡站低矮的堡牆後綻出一朵朵橘黃色的火花,一陣排槍過後又是一陣,彈雨飛射間,一排排身著號衣的功字軍官兵倒下,血濺五步,多的官兵們跳過倒下的弟兄,有的高聲喊殺,有的高唱從武毅軍兄弟那裡學來的戰歌,挺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加速前進。
「鐺鐺鐺」格林連珠炮瘋狂地噴吐火舌,雪地裡掀起一排排的雪霧、血霧,白色和紅色大風吹拂之下混雜一起,呈現出詭異的粉紅色來。
「臥倒!臥倒!」胡殿甲一邊嘶吼一邊臥倒,一排子彈「嗖嗖」地從他身邊飛過,後方大約幾米遠的地方掀起一排雪霧,來不及臥倒的兩名弟兄一前一後幾乎同時向後栽倒。「匍匐前進!匍匐前進!各哨調整隊形,務必保持戰鬥線!匍匐前進!未得命令,不准放槍!」
兩五十碼,兩碼,一八十碼
冰冷的雪地,五多名弟兄用身體雪野上劃出一道道凹槽,徹骨的寒意倔強地向堡牆靠攏,再靠攏。
一五十碼!
「開火!」胡殿甲大吼一聲,左右紛紛扣動扳機時,舉起有效射程不足十碼的轉輪手槍打了一子彈,隨即丟雪地上,從背上摘下一條村田22式步槍,動作嫻熟地推彈上膛,略一瞄準,一名哨官的「開火」口令聲扣動扳機,加入全營的第二波排槍射擊之列。
「前、、後哨交替掩護前進,左、右哨原地射擊!」
武毅軍離開後,聶士成把胡殿甲營作為功字軍的營加以補充,擁有官兵近五人,卻依然用老式營制編為五哨,全為標準的毛瑟十三快槍,唯獨胡殿甲這位營官例外。原因很簡單,老胡的偶像楊某人用的就是繳獲的22年式,這是一支代表著昔日勝利的步槍,是一支能夠彰顯出主人的勇敢和戰績的步槍,也是向倭寇小鬼子宣告「咱功字軍營已經脫胎換骨了」的步槍!
密集的排槍壓制了堡牆後的日軍,說到這雪裡站的堡牆比之連山關的關城還年久失修,大多地段的高只有一人多一點,身材矮小的倭寇必須牆後墊上石塊才夠高操槍瞄準。
幾輪交火,前哨大約八十名弟兄靠近堡牆,不知是誰吼了一聲「上!」立時躍起五十多條身影向堡牆飛奔,牆後又一陣排槍響起,十數名弟兄倒下,餘者加快速近堡牆,後來者一腳踏前者的背脊上用力,頓時如天兵下凡一般越過牆頭,惹得牆後鬼子一陣哇啦啦的鬼叫。
「上!快上!」前哨得手,胡殿甲極振奮,從雪地上爬起來,貓腰向後招手:「快,左、右哨跟上,咱們突破了!」
堡牆內,辟里啪啦一陣排槍聲,一名跳入牆後的弟兄出絕望的嘶吼:「鬼子有埋伏!」
「停下!停下!」
衝到堡牆下的弟兄們不敢再借力躍進了,可堡牆確實高了一些,單個人的高無法超過牆頭,裡面到底生了什麼?看不到!自然也無法向裡面敵人瞄準開槍!後續的弟兄湧上前去,堡牆根下的人越積越多,多到令胡殿甲感覺有些心悸的程。
「左右哨,後撤五十步掩護!」
剛剛衝上來的左右兩哨近兩弟兄急忙後撤,「霍爾——霍爾,光!光!光!」一排炮彈牆頭、牆下炸開,火光閃現,彈子橫飛,硝煙尚未散,左、右哨弟兄們就駭然看到,牆根處的弟兄們東倒西歪,一片血肉模糊!
高處,聶士成攥緊了刀柄,猛一用力,腰刀深深地扎雪地。
「撤!」
「嗚嗚」號角響起,步營各隊紛紛回撤,馬隊前出,胡亂地向堡牆處射擊,防止日軍趁勝追擊。
壽山飛騎而來,翻身下馬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衝到聶士成身邊,連聲道:「軍門,不能這樣打下去了!咱們得等,等到炮隊上來再說!」
炮隊?聶士成神情然地轉頭看看西邊的摩天嶺,多里的雪路,炮隊能及時趕來嗎?如果今日不拿下雪裡站進逼鳳凰城,東路的強攻將無法幫到孤軍深入的楊格和近四千武毅軍官兵們!
「快馬回去,催各軍炮隊加快速!就是累死騾馬也要午後趕到此地!」
「軍門大人!軍門大人!」一群人跌跌撞撞跑來,當頭一人跑到近前一頭紮雪,又被他人扯起身子來,卻正是功字軍營營官胡殿甲。「標下無能,營進攻失敗,弟兄們十去三四,請軍門治罪!」
聶士成心震顫,卻見胡殿甲渾身浴血,深藍色的官服被炮火彈子撕破,露出裡面被燻黑、染紅的一團團棉花。唉!雪裡站明明只有一個加強步兵大隊800多鬼子駐守,為何三千多人的進攻就偏偏失敗了呢?!難道沒有了楊格,功字軍就打不了勝仗嗎?!
「軍門!」胡殿甲久久沒有等到聶士成的回應,大著膽子抬頭一看,那張一下子蒼老許多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兩道淚痕。「軍門,讓標下再帶弟兄們沖一次,不衝破日軍防線,標下決不回來見軍門大人!」
「下去,裹傷,歇著。」短短一句話個字,完全是從聶士成嘴裡兩個字兩個字的蹦出。
壽山能夠體會到聶士成的心情,此次進攻是以東路的胡營為主,其他兩個方向只是策應,以分薄日軍兵力。眼見得胡營傷亡慘重,勢必難以起下一次進攻了,左右看看,唯有鎮邊軍後營基礎上整編出來的龔弼營還勉強堪用。
「聶軍門,初戰失利,無需介懷。等炮隊來了,還是讓龔營主攻!」
「不」聶士成左手輕擺,右手從雪地裡拔出腰刀,緩緩入鞘,說:「眉峰賢弟的心意,聶某知曉了。但,戰不能再這麼打下去,即便炮隊上來,又有多少裨益呢?我想,咱們得換個法子了!」
一聲「眉峰賢弟」讓壽山極為受用,從黑龍江軍、蘆榆防軍遼陽東路生交集以來,聶某人對壽山三兄弟從未假以顏色,而今,卻道出了一聲「眉峰賢弟」,足見聶士成心已經結納了「貳臣之後」。
「功亭兄,接下去怎麼個打法?壽山惟兄馬是瞻!」
聶士成又轉頭看了看西邊,心估計炮隊是決計難以及時趕到了,乃道:「放棄強攻,以步隊營鉗制雪裡站之敵;馬隊出,從帽盔山山谷間直插勺子河,相機進擊岫巖,興許可以接應到武毅軍。」
「功亭兄,軍門大人,壽山請命率馬隊出擊!」
看著正當壯年的壽山,聶士成不禁感慨老矣,只能凝重地說道:「眉峰,楊格那條小命兒,你一定得給老哥哥我帶回來。」
「輒!」壽山單膝點地抱拳應了一聲,隨即從地上彈起,向左右戈什哈道:「傳令龔營,即歸聶軍門調撥,馬隊準備,隨本將南下殺敵!」
雪野,鎮邊軍馬隊、蘆榆防軍馬隊合二為一,壽山為、夏青雲為副,並不避開雪裡站之敵的視線,咋咋呼呼地向南面的帽盔山、勺子河呼嘯而去。
臨時加了一個示意圖,不知能不能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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