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1
說著,孟浩然緩緩將那畫卷打開。
畫中人是一個嬌俏的女子,柳眉杏眼,身材婀娜,正立於桃花樹下,手拿一塊精美的糕點,回頭北望。
這女子神態親切自然,眼神顧盼溫柔,卻又流露出一絲柔弱,眼角微微濕潤,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看那面容,竟與何月有**分相像。
何月還未說話,旁邊的華仙兒便忍不住說道:「浩然兄,這畫中人莫不就是何月掌門?」
孟浩然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何小姐。此畫卷乃是浩然於四年前某日親自著墨,總想著有一日能夠親自送到何小姐手上,今日終於遂了心願。」
「四年之前?這麼說,浩然兄四年前就已經見過我了?」何月皺了皺眉,終於說道:「可是我印象中卻從未見過浩然兄啊。」
孟浩然颯然一笑,說道:「四年前,我路過望月城,曾偶然邂逅過何小姐,只不過當時相距甚遠,還未來得及與小姐招呼,小姐便已翩然遠去。浩然回府之後,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便徹夜作了此畫。
「後來,浩然遍尋四方,總想著有一天能夠再次遇到小姐,能夠親手將此畫奉上,卻也想不到小姐竟是峨嵋派的新掌門。」
如果君尋歡在這裡,一定會大為佩服,對孟浩然肅然起敬。
四年前便作了此畫,今日趁著何月新任掌門,先在山下一曲鳳求凰,然後親自送畫上門,這心思著實高明。
他先弄了個暗戀的故事,惹人同情,接著送上畫卷,盡現癡情,在眾人面前訴說思念,又是侃侃而談,給人的印象極為深刻,甚至可以說是一見難忘。若是一般女子,自然要被他打動了。
這個孟浩然,竟然也是我輩中人,泡妞高手啊!
孟浩然將那畫卷雙手遞上,輕聲說道:「浩然別無他意,唯有以此畫卷,了了我多年的心願,還望小姐笑納。」
高啊,實在是高啊!口口聲聲說別無他意,行動上卻是處處有意,之前更是公開彈琴示愛,在場其他年輕女修均思:「如果我要是何掌門,定然就答應了。」
甚至不少輕年男修暗道:「如果我要是女人,只怕也會被打動了。」
月兒目光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畫卷,看著畫中的自己。
那也是自己麼?
那時候的自己到底在思念什麼?
回頭北望,北方又有什麼值得自己頻頻回顧?
北方有什麼……北方……
她突然感覺頭越發疼了,那想要衝出來的東西以前所未有之勢發動了新一輪的進攻。
看著何月癡癡的看著手中的畫卷,大殿中響起齊齊的歎息聲,所有人都知道,這多位列花榜第二的名花,已然有主。
他們雖然有些羨慕,但是他們卻絕不嫉妒。
孟浩然的所作所為,讓他們生不出絲毫的妒意。
孟浩然溫和一笑,說道:「不知何小姐是否喜歡此畫?」
問的是畫,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問的是人。
現在就等何月的回答。
「卡嚓……」
有棉布破裂聲在何月腦海中響起,那本就搖搖欲墜的金色光環終於破碎了……
無數的情感宛如黃河決堤,紛紛自她靈魂的最深處湧出。
「不——」一聲淒厲的吼叫猛然自何月的口中傳出,然後她的臉上露出驚恐到了極點的表情,手中的畫卷無意識的滑落到地上,她長身而起,一句話也不說,以平生前所未有的速度衝出了大殿。
後面孟浩然等人的驚呼她已經聽不見了,此時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人——她的主人……
她一想到之前自己對主人說的話,她的心,便揪一般的疼。
她怎麼能這樣對待主人!?
那是她的主人啊……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關心自己的人……
新掌門接任大典還未舉行,新掌門卻突然大叫一聲跑了,只留下滿臉驚愣的殿中眾人。
大多數人都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是演的哪一出。
既然是大多數人,自然就不是所有人,那麼自然便有例外。
比如峨嵋派的三位宗師級強者。
在何月淒厲大叫,驚恐而跑的那一刻,葉輕眉三人先是一愣,然後眼中便迸射出驚喜的光芒。
對,就是驚喜。
妙善師太以幾不可聞的震顫聲音喃喃自語道:「成了……真的成功了……天祐我峨眉……天祐峨眉啊……」
同一時間,金頂後山之前傳出歎息聲的房間,再次有聲音傳來。
不過相比於之前的失望歎氣,這一次卻是驚喜莫名:「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做到了……月兒她真的做到了……」
峨眉山腳,雲門陣前,兩名峨嵋派看守山門的女修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嘖嘖,剛才那個人便是靈山派的江大師麼?看起來果然很年輕啊!」
「哼,江大師可不僅僅是一位煉丹師,其修煉天賦同樣深不可測,高居潛龍榜第八,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修煉……嗯?掌門?!」
兩女正說著,突然發現自己的新上任的掌門像發了瘋一般的跑了下來,急聲問道:「剛才下山的那人往哪個方向走了?!」
「啊!」兩女先是一愣,然後馬上說道:「掌門說的是江大師吧。他剛才往西北方向跑走了。」
月兒正要邁步追去,卻聽一女又說道:「對了,掌門,這裡有江大師留給你的禮物。」
如果是其他事情,那麼絕對留不下此時的月兒,不過既然是關於主人的事,她只好止住身子,接過戒子戴上,然後不及細看,馬上向著西北方追去!
看著自家掌門像發了瘋一般的狂奔,兩女心中那一團叫做八卦的火焰頓時洶洶的燃燒起來。
「嘿,你說掌門她這是怎麼了?」
「哼,這有什麼難猜的,一定是那姓江的對掌門她……嘿嘿……你懂的……」
「……」
月兒真的感覺自己要瘋了,往事如煙,一點兒一點兒的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幼年時的悲慘同年,與母親的相依為命,然後與主人的邂逅,主人的細心呵護,讓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之感。
自娘親去世,主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關心自己的人了……
可是……可是就在今天,主人被自己親手趕跑了……
主人……主人……我的主人……
她完全不敢想像,如果找不到主人自己該怎麼辦。
如同魚兒永遠離不開水,月兒怎麼能夠沒有主人?
如果……如果真的找不到,那自己也就不用活下去了……
然後,她終於看到了視線的盡頭處,那一道正飛奔的身影。
「主人!」在這一刻,月兒感覺世界從未有過的美好,只要有主人在,那就一切都是晴天。
她要融入主人溫暖的懷抱中,她要告訴他,她是多麼的愛他,多麼的想他。
何長風飛奔著,努力控制自己什麼也不要想。
因為只要一想到月兒,他的心就忍不住撕裂一般的疼。
可是往事如潮,滾滾而來,與月兒相見,相識,相知,相守,一幕幕永恆的畫面不斷的在心頭浮現。
這種刻骨銘心的感情,他怎麼能忘?!怎麼敢忘?!
可是……可是事到如今,就算自己不忘,又能怎麼樣?!
煢煢小白兔,東走又西顧。可是現在他已不能回顧。因為他回頭,身後已經沒有了那個一直等待著自己的倩影。
然後,他便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那個熟悉的字眼。
「主人!」
他聽到有人這麼喊到。
何長風全身一震,猛然回頭,然後便看到了那個他夢裡期待了無數次的畫面——月兒張開雙臂,滿臉激動的向著自己的懷抱撲來。
「月……」他下意識的張開懷抱,微笑著喚道,準備迎接自己的月兒。
這本就是他夢裡排練過無數次的動作,幾乎都烙印進他靈魂的最深處。
然而,「月」字剛一出口,他的臉色便是慘變,峨眉金頂之上的那一幕頓時湧上心頭,他迅速回復平靜,甚至冷漠的臉色——至少是表面的冷漠。
他微微的一側身,避開月兒撲來的身子,躬身見禮說道:「靈山派江風,見過何掌門。」
何掌門……何掌門……主人叫我何掌門……
月兒的臉色慘然,她悲傷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喚道:「主人……」
然而她才剛開口,便被何長風冷漠的聲音打斷:「何掌門,請你自重。」
月兒的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珠,臉上那悲哀的神色攝人心魄,她頹然坐倒在地上,泣聲說:「主人,主人,求求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月兒,別用這種語氣對月兒說話,月兒害怕。」
月兒大哭,神色淒迷,她哭起來就像是一個孩子,看起來是那麼的傷心,那麼的絕望……
看得人,心都碎了……
何長風死死的咬著下唇,雙手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裡而不自知。
他沒有說話,他怕他開口就再也狠不下心來。
他多想就這麼抱起月兒,拍拍她的小腦袋,對她說:「寶貝乖,別哭了,主人帶你回家,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家。」
可是他不能。
金頂之上的那一幕,已經狠狠的刺傷了他的心。
月兒,月兒,我的月兒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呀!
不該……
ps:是的,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場戰爭。
這是小九自寫本書以來就一直期待著的一場戰爭,但是也我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場戰爭。
因為或許是一件很輕鬆愉快的事情,但是寫小說卻絕對不是。
感情不好寫啊……
不過我努力的寫,今天晚上熬熬夜,下一章明天天亮之前一定寫出來。我想把這個故事盡快的呈現給大家,也呈現給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