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外。
北門與其他三門沒有絲毫的不同,人山人海,由於何長風他們的行動,群修又開始議論紛紛。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只能找出一點,或者說是一個人。
這是一個中年漢子,一身錦衣,身上帶著極其名貴的各種珠寶玉石,模樣清秀,神色間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灑脫。
然而,讓人驚訝的是,這個身上穿著一絲不苟的中年人腳下卻踏著一雙極其簡陋的草鞋,與他身上其他的那些價值不菲的飾物極為的不相稱。
此時,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賭局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不想遺漏一處。
而這個錦衣中年此時正卻旁若無人的躺在地上,翹著二郎腿,一手墊在腦後,一手拿著個破酒葫蘆,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神色間怡然自得,好不快活。
事實上,賭局進行了幾天,他就在這裡躺了幾天,根本就沒有起過身。
如果這裡有人真的留心他的話,一定會發現這個人有兩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首先就是他的那個酒葫蘆。
他的這個酒葫蘆並不大,而且外面看上去非常的陳舊,油膩膩的,然而,這個錦衣中年有一口沒一口的大口喝著酒,卻是整整九天九夜也沒有喝光裡面的酒,就像這個酒葫蘆是一個無底洞一樣。
而第二件事就是,就在何長風離開房間孤身離開沒過多久,他突然毫無預兆的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話。
這句話是這樣的:隨心而為,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何長風偏過頭看著來到自己身旁的葉知秋,沒有問「你怎麼來了?」,也沒有說「謝謝」。
他只是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拍了拍葉知秋的肩膀,然後說了三個字:「好兄弟!」
雖然只有三個字,但是這三個字的份量卻絕對不輕。
葉知秋裝作不屑的撇了撇嘴,一言不發。然而在他心裡,卻有一種他過往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冒了出來。
那是一種叫做友情的感情。
有間客棧中,龍青崖、任先天、明天南以及斷了一臂的高昇四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並沒有入睡。
事實上,他們這十天根本就沒有睡過,對於他們這個修為的人來說,幾天不睡覺,那是一點兒影響也沒有。
「高兄,你這手臂沒有大礙了吧?」龍青崖衝著高昇問道。
高昇看了看自己斷了的右臂,搖了搖頭,說道:「已經痊癒了,只是這手……哼,總有一天我會讓葉知秋為此付出代價的!」
任先天笑道:「那幾個小鬼這些天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竟然到現在還沉得住氣,沒有過來救人。他們不會就這麼放棄了吧?」
說著他轉過身,看著安靜坐在身後,被封住了穴道的上官雪,嘲諷說道:「小丫頭,你聽見沒有,你那姐夫不會來救你了。」
「不會的,姐夫答過我,他一定會來的!」上官雪肯定的說道。
聽到回答,任先天反倒是一愣,事實上,自從進入幽碧城,得知以她為道具的賭局後,無論他們對她說什麼,上官雪就再也沒有說過任何話。
想不到她今天居然開口了,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肯定的聲音。
任先天冷笑道:「你倒是對他蠻有信心的呀。就怕他早就忘了你。」
上官雪卻是又恢復了沉默,不再理他。
明天南搖了搖頭,說道:「這小丫頭說的應該不錯。雖然我與江風此人接觸不多,但也能夠看出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最遲明天早上,他們便會動手!」
龍青崖頷首道:「明兄所言不錯,甚至他們可能在今夜來偷襲,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來,這是最後一晚了。」
高昇寒聲道:「哼,他們不來便罷了,如果真要是敢來,我就……」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變故突起!
「砰!」
只聽砰的一聲,有間客棧後面的牆壁突然四分五裂,兩個人影以比閃電還要快的速度猛然自破開的缺口處衝了進來!
「老匹夫,我現在就來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呀?!」葉知秋哂然笑道。
而他身後的何長風眼疾手快,一把拉過上官雪,沖葉知秋叫道:「搞定,收工!」
葉知秋也不遲疑,穿著龍門飛甲,以非一般的速度又向著破開的洞口跑去。
「哪裡走!」
「給我留下來!」
「大膽!」
經過瞬間的發愣,龍青崖等四人馬上就回過神來,紛紛怒目大喝,劍氣、掌風、槍劍同時向著何長風三人身上擊來!
一時間,客棧中五顏六色的劍氣,竟然甚是好看。
葉知秋不管不顧,毫不遲疑的從破開的洞口處衝了出去!
「追!」
龍青崖臉色鐵青,一聲大喝,四人同時追了上去!
四大高手同時坐鎮,竟然還是讓他們把人搶走,讓得他們心中震怒。
葉知秋拉著何長風,何長風摟著上官雪,三人快若閃電的逃著,將無數的建築物甩在了身後。
何長風出手解開了上官雪的穴道,上官雪頓時撲在何長風的懷裡,就像一個普通的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兒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何長風最怕女人哭,見狀有些慌神,並不多麼高明的安慰道:「雪兒乖,不哭哦,再哭就不漂亮了。」
上官雪撲在他的懷裡,帶著哭腔的說道:「姐夫你來救我啦,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何長風正要說些什麼,誰知道這時正在拚命逃跑的葉知秋插言說道:「還有我!」
上官雪並沒有見過他,於是好奇的問道:「你是誰呀?」
何長風笑道:「他呀,叫做葉知秋。」
「錯!」葉知秋認真補充道:「是玉樹臨風的葉知秋!」
然後他臉色一變,不無妒意的喝道:「大庭廣眾之下,你們兩個摟摟抱抱的幹什麼?!」
何長風怒聲道:「小心看你的路吧,要你管我們兩個!」
葉知秋歎了口氣,自怨自艾的說道:「叫你做好人吧,叫你做好人吧,這就叫做過河拆橋!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世上哪裡找個厚道人啊?」
何長風懶得理會他,溫聲安慰著上官雪。
上官雪有些怯怯的說道:「姐夫,雪兒是不是很沒有用啊?這次害的你們這麼多人為我涉險。」
何長風啞然失笑,說道:「真是個傻丫頭,這關你什麼事?這件事完全是由我引起來的。與你無關,你不用自責。」
突然,葉知秋停下了腳步,居然不跑了。
何長風措手不及,差點兒跌倒,頓時怒道:「你小子想幹什麼?怎麼停下來了?!就算是嫉妒我也不用拿自己小命開玩……葉兄,你怎麼呢!」
「哇!」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站著的葉知秋突然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然後直挺挺的向後倒下。
好在何長風眼疾手快,一把便將之接住,竟是發現他面白如紙,不由得心中一驚,連聲問道:「葉兄,你怎麼呢?不要嚇我。」
葉知秋苦笑著搖了搖頭,氣息虛弱的說道:「放心吧,還死不了。只是這次被你害苦了,害苦了啊……」
何長風急聲問道:「葉兄,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知秋苦笑道:「剛才我中了龍青崖那老匹夫的一道劍氣。」
何長風頓時心中瞭然。
葉知秋幾天前才被龍門飛甲反噬,身上本就有傷,今夜又為了幫助自己,強自運用龍門飛甲,此番反噬自然就更加嚴重,而剛才中了龍青崖的一道劍氣,頓時將他的反噬提前爆發了出來。
何長風將葉知秋背起來,說道:「葉兄,我帶你離開。」
葉知秋說道:「你們自己走吧,帶著我大家都走不了。」
何長風聞言頓時大喜過往,說道:「既然葉兄如此深明大義,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請你放心,每年這個時候我一定會為你多燒些紙錢的。」
「……」
葉知秋想吐血,這次是被氣得。
這麼無恥的話,你說這人怎麼就好意思說出來?!
何長風自然不會真把他丟下,笑道:「好了,我不跟你開玩笑了,你也就不要說些大義凜然的話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瞭解嗎?」
「呵呵,幾位倒真是好雅興,都死到臨頭了竟然還如此談笑風生,任某真是佩服呀佩服。」長街的盡頭,四個人走出了黑暗中。
由於葉知秋的反噬提前爆發,將之從龍門飛甲的狀態中拉了出來,所以這次他們竟然沒能擺脫龍青崖等人!
此時葉知秋戰力全失,自己又內力未復,至於上官雪嘛,那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這次第,怎一個慘字了得?
何長風放下葉知秋,苦笑道:「葉兄,這次真是多不住了,連累了你。看來我們三人今日就要喪命於此。」
「非也非也。江師弟莫非連數也不識了?我們這裡一共一、二……七,嗯,吳大高手這會兒一定又是拉肚子去了,不用考慮,再加上雪兒,一共是八個人!」
一聲長笑傳來,長街的另一邊,古風、林若若、上官蘭、楚天歌、陳青衫五人一個不落的走了出來。
ps:賭局的最後一戰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