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抬起頭,眺望著某個方向,眼中神光閃動,似乎看破了空間,直接看到了西北魔獸森林處的某一個地方。
然後安靜的草廬中響起了老僧自語的聲音:「阿彌陀佛,算算時間,正好千年,這大概就是師傅圓寂前依然戀戀不忘的蜀山劍閣將要開啟的前兆吧。」
他頓了一下,接著聲音不變,但似乎是對某個人吩咐道:「慧通,你到養心堂來一下。」
草廬裡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可是他卻就這樣對慧通說話了!
而慧通,少林寺僧人不少,但叫慧通的就只有一個。
少林寺方丈大師!
這個老僧竟然用吩咐的口吻對慧通大師說話!
不知距離草廬多少裡外的前山某一個房間中,一個威嚴剛猛的中年僧人正這裡打坐靜修。
這個房間是方丈房,而這個中年僧人自然就是少林寺現任方丈慧通大師。
突然一個聲音毫無預兆的湧入了慧通大師的耳朵「慧通,你到養心堂來一下。」
慧通大師頓時就睜開了眼,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慧通大師明顯有些疑惑,只聽他自語道:「不知道祖師叫我去有什麼吩咐。」但臉上卻沒有多少驚訝之色,顯然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而從他的自語中可以聽出,那個老僧是他的……
祖師!那個神秘的老僧竟然是少林寺方丈的祖師!
慧通不敢怠慢,馬上起身出門,向著後山快步行去。
此時的少林寺依然平靜,各個僧侶各司其職,似乎剛才老僧的話語只有慧通一個人聽到了。
剛才老僧好像僅僅只是平常說話一般的講了一句話,結果與之相隔數里之遙的慧通便聽到了,傳說中所謂千里傳音想來也不過如此。這本身就足以驚世駭俗了,然而現看來,他的這一聲竟然還僅僅只有慧通一個人聽見!
龍鳳大陸中的確是有著「傳音入密」這一類的秘法,用內力將所說的話壓縮成一條線,只讓你所希望的某一個人聽見。
但這類秘法多也就隔個十來丈傳音就已經是極限了,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隔著好幾里路來傳音!別說是見過了,絕大多數人連想也不敢想!
如果現有人把這件事傳出去,絕對會被人當作瘋子一樣的看待!不是人們沒有想像力,實是這已經完全脫離了人類所能達到的範疇。
人力有時而,沒有任何一套功法能夠讓人做到這種程度!
然而,事實擺眼前,老僧他偏偏就做到了!
這說明什麼?!
慧通速度極快,沒過多久就來到那間破草廬之前。
草廬雖破,但慧通自然沒有絲毫輕視之意。只見他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啟稟祖師,慧通求見。」
「進來吧。」草廬裡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慧通再次恭敬的應了聲:「是。」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推開草廬的門,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走了進去。
如果讓寺裡的那些低輩弟子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掉一地的眼珠子。
有沒有搞錯啊?!那個還是一向威嚴而不苟言笑的方丈大師嗎?!看他那恭順的樣子,不知情的人恐怕會把他當作剛入寺的末代弟子。
「見過祖師。」慧通進來後再三恭敬的行禮。
老僧雙眸早已經閉上,淡淡的吩咐道:「慧通,千年一現的蜀山劍閣出世即,你寺裡選一些天資過人的武道弟子去西北走一趟吧。」
老僧頓了一下,突然聲音裡多了一絲情愫:「老衲生不逢時,沒能有機會進入劍閣。但師傅他老人家當年還小的時候進去過。只是以他老人家那蓋代無雙的天資依然沒能成功闖過後一關,這也成為了他老人家終生的遺憾。慧通,這次你派人前去,希望能有所斬獲吧。」
不過老僧隨即又苦笑一聲,道:「唉,連師傅他老人家都不行,我看至少我整個龍鳳大陸是不太可能有人成功了。」
慧通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站那裡當隱形人。
他知道祖師平時一顆心靜若止水,根本不可能出現絲毫的情愫,只是事關他敬愛師傅臨死前的遺憾,所以他的聲音裡才會多出一些本不該有的波動。
而這些話與其說是對他說,還不如說是他是自言自語,觸景生情,想起了他的師傅,忍不住緬懷一番。
果然,老僧沉默了一下後,再次開口說話,而此時他的聲音就完全恢復了以往的那種溫和而又平淡。
「你下去吧。」
「是。」慧通應了聲,再次恭敬的行了一禮,告辭離開。
出了草廬,輕輕的把門合上。慧通才敢大口的喘息了一口氣,然後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陣清風拂來,慧通只覺後背一片冰涼,他才發現,原來不止是額頭,就連後背都被冷汗給打濕了。
其實以前慧通也沒少來草廬聆聽祖師的教誨,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到非常難受過。
因為以前慧通來的時候,老僧都將他的全部氣息給收斂了起來,所以慧通絲毫感覺不到老僧的恐怖。
只是今天老僧觸景生情,想起了已經圓寂了的師傅,心神一時失守,便有那麼一絲的氣息流露了出來,於是慧通悲劇了。
他雖然是少林寺方丈,一身修為也確實是深不可測,已經達到了人道巔峰。然而老僧的一絲氣息下,他卻是生不出一絲的反抗之心,被受煎熬。
慧通自然明白這點,一邊心裡暗歎自己倒霉,遭了無妄之災,一邊快步遠去,祖師交代的事可是要馬上辦好啊!
數天後,一個中年僧人帶著幾個青年僧人離寺而去。
目的地是:西北!
有著天下第一山之稱的武當山,山勢奇特。
山腳平坦,行人走其間如履平地;越往上,山勢越陡峭;其上十分之九處,便是武當派的所地。
再往上,據說常人難越。
所以天下極少有人知道,其實武當山山頂並不是常人想像中的那樣凹凸不平,怪石林立。
武當山的山頂其實是平整的。
光滑如鏡!
一座山的形態當然不可能天然生成就是這樣的。
如果用心去觀察的話,人們一定會驚駭的發現,這個平整的山頂其實是被人用劍削平的!
一劍削去山頂原來的上部,遂成現平整的山頂!
的確是一劍,也唯有一劍完成這道堪稱神跡的工程,才能讓整個山頂這麼光滑,甚至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
也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神跡,一劍斬斷天下第一山的山頂,這是多麼聳人聽聞,這是多麼讓人難以相信的啊!
據武當派內部傳言,這一劍是門內第二代祖師劈出的。
二代祖師花費精力時間不惜削平這麼大的一座山,自然不會是切著玩玩。
所以山頂有著一間石屋也就不怎麼奇怪。
石屋正上方自然也有一塊門匾,上面有著三個字。
臨仙居。
這三個字是被某個不知名的人用劍,一筆一劃刻牌匾上的
第一眼看到這三個字,每個人都會感覺到一股凜然劍意襲來。這股劍意強大,具有壓迫感,侵略性,彷彿能直刺觀看者的內心!
而當你第二眼看它時,它卻又絲毫異狀也無,似乎就是平平常常的三個字,讓人忍不住想到,自己剛才的感受是不是錯覺啊。
既然有石屋,當然不可能沒有人。
此時,石屋唯一的那張床上正盤腿坐著這樣一個人。
這個人身著一身紫色道袍,明顯是一位道士。
這個道士下顎上白鬚飄飄,頗有一副仙風道骨的味道。
這個仙風道骨的老道盤膝而坐,看上去沒有分毫的出奇之處,普通到了極點,似乎與天下間大多數道觀裡上了年紀的老道別無二致。
突然,就地震剛剛開始的一瞬間,老道那一直緊閉著的雙眸毫無預兆的猛然睜了開來。
而就是睜眼這個簡單至極的動作,卻讓老道整個人的氣勢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變化!
如果說剛才閉眼的老道給人的感覺是平凡到了極點,似乎真的就是一個普通人;而睜眼之後的老道,人們的眼中卻猛然高大起來,而且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後站他的面前,卻會讓人誤以為面對的是一座大山!
老道如山,如山般高大,如山般穩重,如山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老道自然也發現了自己身上氣勢的轉變,他不禁搖了搖頭,心下暗歎一聲,重閉上了眼睛。
眼雖閉上,但他依然轉過頭去,閉著的雙眼直盯著某一個方位,似乎看破了空間,橫斷了古今,看到了西北魔獸森林中的某一處地方。
接著,安靜的石屋中響起了老道平淡的聲音:「無量天尊,蜀山劍閣再次現世,不知道又會有多少驚才絕艷之輩埋骨他鄉。」
然後也不見老道有什麼動作,他整個人突然的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再出現時,老道已站石屋之外!
如果有外人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駭欲絕,以為大晚上的碰到鬼了!
因為老道剛才並不是什麼輕功練到極致,速度快如鬼魅,讓人眼睛跟不上他的速度產生憑空消失的錯覺。
老道是真真正正的憑空消失,再另外一處地方出現!
石屋有門,之前未開,現依然緊閉,可是裡面的老道卻已經實實的站了石屋之外!
老道雙手負後,雙目依然閉合著,如同剛才那般,什麼動作也沒有,忽然憑空消失,然後再突然十來丈外憑空閃現。
老道就這樣一隱一現,如同鬼魅般的向著山下行去,瞬間便不見了身形。常人難度的武當山絕頂,老道卻是如履平地。
武林傳說中的無上輕功,諸如《萬里閒庭》,《咫尺天涯》,《縮地成寸》等,與老道的身法相比,那就什麼也不是了。
武當派,掌教室。
武當派現任掌教無塵真人正坐油燈下十分專注的翻看著什麼。
突然,無塵目光一凝,盯住了某個事物,然後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變得慘白無比。同時他只覺後背冷汗「嘩嘩」不要錢似的傾洩。
那是一個影子。
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