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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寂寞刀神 第一章 斷刀山莊 文 / 風中舊衣

    第一章斷刀山莊()

    江南十月,秋風蕭瑟,落葉紛飛!

    幽深山莊,草木蕭疏,一汪幽碧的湖水,泛著絲絲撲面涼爽之氣!

    一條古舊斑駁的木橋直跨湖心小島,湖心小島衰草隨風起伏,一座孤墳,一座粗糙的石碑,上面斑駁著一行粗糙的暗紅刻字:亡妻馬翠翠之墓!

    多年風雨侵蝕,石碑雖然斑駁,那行字卻依然毫不褪色,悲壯蒼涼之中透著一股森森的殺氣!

    墓西十步,一間簡陋的石屋內,沒有門窗,只是開了簡陋的幾個石洞!

    屋內爐火熊熊,一個精壯的鐵漢正在錘煉著一把火紅的刀面。

    面色滄桑冷峻,一臉凌亂的絡腮鬍須,目光如炬般凝注在錘煉的火紅刀面。

    七年,整整七年!

    沈落石都躲在這間小屋內,陪伴著已故的亡妻,江湖歲月中唯一一個一心一意,無私無畏的真心愛過他的女人,為他甘願付出自己生命的女人。

    在這段孤單寂寞的日子裡,一直陪伴他的就是面前的爐火,手中的鐵匠活!

    面前的這把刀,已是他鍛造的第七把刀!

    「故人遠道而來,請進!」沈落石口中淡淡說道,全部精力依然集中在面前的鐵匠活。

    一個鬚髮花白,骨骼乾枯的老人,沿著湖面的木橋邁著沉穩的腳步,一步步的踏入了沈落石的獨立天地!

    七年了,除了伺候送飯的那個人,這是第一次有人進入這片獨立清淨的天地!

    「嗯,好手藝!天下鑄造神兵第一高手,恐怕已非沈兄弟莫屬!」來人進門揀了一個小石凳,坐了下來,目光注目在沈落石的鍛造作品。

    「我只是一個打鐵工匠!」沈落石淡淡的說,面無表情。

    「呵呵,同樣是打鐵,別人的打的是鐵,沈兄弟打的卻是江湖。足不出戶,閉門打鐵,卻能夠震懾江湖七年。這樣的鐵匠恐怕在江湖上已是空前絕後第一人!」

    「何九爺公務繁忙,突然造訪我的湖心小築,當然不會只是為了看我打鐵?有話請講」沈落石一邊繼續手中動作,淡淡的說道。

    「公務繁忙?呵呵,我現在已是一個老人,沒用的老人。也該歇歇了。」何九蒼老的面容一臉落寞,感慨長吁起來。

    他已不是十九年前那個精幹的江湖神捕,歲月催人老,他已是一個風燭暮年的老人!

    沈落石停住了手中的活,目光移向何九:「何九爺奔波一生。如今熬到退休,不找個安靜地方享福。卻來斷刀山莊,莫非要跟著我打鐵?」

    「呵呵,老哥年老體衰,哪有氣力打鐵。當然是來喝酒的」何九古怪的笑了。

    「我已經不喝酒很多年了!自從上次喝了何九爺的哪壺酒。」沈落石淡淡的說道,目光透出一絲陰冷,一絲痛苦。

    「你可以逃避江湖,逃避酒,但你始終都是地尊,維護江湖平衡的地尊。天與地無法決裂,生存於天地之間的天地雙尊又怎能決裂?」

    「我只是一個鐵匠!」沈落石冷冷的說道,面色一片淡然。

    「不錯,你是一個鐵匠,但你也是一個江湖刀客,更是江湖第一刀客,也是維護江湖秩序的地尊。

    七年打鐵,不問江湖,但江湖卻因有你而穩定。雄霸江湖不一定要靠殺戮,更重要的是威懾,只要你沈落石身在江湖一天,就沒有人敢輕易打破這個僵持局面。除非有人可以自信挫敗你的刀,征服江湖人的心。

    你雖然不承認自己是江湖地尊,也不願佔據這個位置。

    但在江湖人的眼裡,你早已是江湖地尊,早已深入每一個江湖人的心。」何九淡淡的說,目光裡現出一絲尊敬。

    沈落石默認不語,繼續埋頭打鐵。

    面色平靜,內心卻被何九的話深深觸動。

    七年了,隱退江南,不問江湖,一心陪伴在翠翠身邊。

    他以為他已經遠離江湖,遠離殺戮,遠離了天尊的控制。

    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他根本沒有離開江湖,擺脫天地門的控制,他已成為江湖人心目中的江湖地尊。

    他躲避江湖之外,擺脫了對他身體行為的控制,卻無法消滅他在江湖中殺戮出來的江湖地位和名聲。

    即使他自己隱沒江湖,天地門依然可以利用他的名聲做很多事!

    沈落石突然停了手中的鐵匠活,霍然而起,突然冒出一句奇怪的問話:「我在哪裡?」

    他在哪裡?

    他不就在荒廢的江南馬府?他不就在當年翠翠為他而死的那個湖心小築?十步外不就是亡妻翠翠的陵墓?

    何九居然一點也不奇怪,居然信口對了一句:「斷刀山莊!」

    「斷刀山莊?」

    「不錯,斷刀盟主人居住的地方,當然就是斷刀山莊!」

    「斷刀盟還在?」

    「只要創立它的還在江湖,斷刀盟又怎麼會消失?」

    「所以我雖然隱居江湖之外,這些年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做。但斷刀盟依然存在江湖,依然掛在我的名下.」

    「不是存在江湖,而是屹立江湖。如果沒有屹立江湖的斷刀盟,又怎能阻止雄踞北方的鐵血大風,遠遁海外的青衣樓的野心?

    有沈落石這三個字,已足以穩定江湖很多年。」

    「既然江湖穩定,我也習慣了現在的打鐵生活。何九爺又何必前來打擾我?」沈落石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解鈴還須繫鈴人,我老了,在退隱江湖之前。也該給你一個交代,當年中州牢獄送你上見天尊,害你七年不敢喝酒。我必須給你一個交代。

    對於一個心中痛苦至極的人,又不得不忍著不去碰那種可以減輕忘卻痛苦的東西,不得不日夜不停打鐵來化解心中痛苦,江湖上恐怕再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何九一臉愧疚的感慨歎息。

    「何九爺不必自責,也不必給我什麼交代。因為那壺酒是我心甘情願喝下去的,果然是一壺好酒。」沈落石突然目光精銳,豪情滿懷。

    「既然當年地牢你已知那壺酒就是催魂奪魄,為何還要喝下去?」

    「因為同樣的酒我已經喝過兩次,又何必在乎第三次?你和江湖不老翁不過是天地門下的一條狗。為了見到幕後主人,我還有別的選擇麼?

    嘿嘿,我本來以為我可以擺脫,可是最後還是落入了他的掌控,用我的名聲撐起了整個江湖,現在九爺隱退之前,奉命而來見我。

    恐怕以後我的安穩日子也不會太多了,好,既然逃無可逃,我也不必再逃。今晚我們一醉方休。

    沈落石早已放下手中的鐵匠活,此刻突然長身而立。

    一陣濃濃的酒肉香撲鼻而立,一個油乎乎的大胖子單手撐著一大盤牛肉,另一隻空袖管夾了一罈酒。

    正大步踏著木橋而來,結實的木橋被他肥大的身體壓的吱吱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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