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血棋拓痕()
冰冷的青石棋盤,凝固的黑白棋局,每一粒落到棋盤的棋子都已深深嵌入了青石棋盤裡面,與青石棋盤已凝固一體
一股噴湧而出的熱血,將整個棋局籠罩在血霧當中
萬獸王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蒼白面皮下的青紫血脈幾乎要崩裂而出,青紫色的嘴唇沾滿了鮮紅的血污,一絲熱血依然在順著嘴角汩汩而出
萬獸王搖搖晃晃的站立起來,一聲悲淒蒼涼的長嘯,直透山谷雲層
長嘯破空而去,一隻獨腳巨鷹瞬間騰空而來,緩緩的從飛鷹堂洞口石台前滑過
萬獸王身形一飄,已飄然飛落在神鷹之上
神鷹掙翅而起,漸漸隱沒在山間雲層,一道漆黑的光自神鷹隱沒的方向破空而來,閃電般射向沈落石
萬獸王那一聲悲嘯,震動了山林雲層,也震動了沈落石的心,震醒了沈落石陷入迷局的思緒,冰冷的棋盤,凝固的黑白棋局,漸漸在他面前清晰起來
一刀冷風撲面,沈落石震驚之山,閃身而退
一把漆黑的斷刀已深深插入到他面前的石地,漆黑的刀柄猶然顫動不已!
是斷月刀,伴隨他一路衝殺的斷月刀,負傷而去的萬獸王竟然將他的刀還給了沈落石,現在凌大將軍已突破長安,已經掌握天下的命脈,也掌握了沈落石的命脈!
所以他把斷月刀還給了沈落石,因為此刻沈落石已在他的控制之下,已成了他控制中原江湖的工具!
願賭服輸,沈落石不得不接受了現實,接受了失敗的賭局!
他緩緩彎腰,緊緊握住深入石台的斷刀
一絲充滿痛苦,充滿絕望,充滿憤怒的情緒騰然而起,他閃電拔刀,疾揮而下,劈向那一方冰冷的青石棋盤,劈向那一副糾結一起的黑白棋局,那一局已經將他的軀體,他的心死死困住的棋局
刀光落,棋盤紋絲不動,棋局紋絲不亂!
斷月刀停留在棋盤上方一寸多,瞬間凝固
沈落石將斷月刀緩緩收起,目光再次停留在棋局上,紛亂的棋局上
這是一副依然沒有結果的殘局,雖然大局已定,白方大勢已失,可是它還不是最後的死局,還有迴旋的餘地,可是禿髮老人為什麼會選擇放棄?
既然萬獸王已控制大局,他又為何口吐鮮血,悲嘯架鷹而去?
疏於棋藝的沈落石對於如此精奧的佈局,除了外圍的大局之外,隱藏其中訣竅一點都看不透
沈落石緩緩的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綠色床單,小心翼翼的將它覆蓋在棋局之上!
他為什麼要用床單將棋局覆蓋?是要擦拭萬獸王吐在棋局上的鮮血?還是要將這副棋局保護起來,不讓風吹雨淋破壞了棋局?
都不是,他只是這副糾結一起的殘局拓下來,找一個懂棋的人幫他解局!
沈落石將床單鋪在棋盤上,小心翼翼伸手撫摸一遍,將床單輕輕揭起來,碧綠的床單上沾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這些星星點點的血跡正是那些落盤棋子的拓痕,糾結一起的黑白棋子的拓痕!
黑白棋子?可是這床單上的血跡都是一片暗紅,怎麼分辨黑白雙方?
別人無法分辨,沈落石卻可以?
因為白色棋子的血跡比黑色棋子的血跡大了一點點,雖然只是一點點,修煉過飛雲度訣的沈落石卻可以清楚的分辨!
因為飛雲度訣本來就是一本參悟萬事萬物的細微變化的秘訣,觀雲只是一種修煉手段,雲只是世界萬象的一象。
取萬象之一而窮其變化,一旦掌握變化之理,對於世界萬象的細微變化自然也會觸類旁通,一通百通!
那麼沈落石又是如何知道黑白子的拓痕會大小不通,難道黑白棋子的大小也不同?
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不但大小完全相同,甚至連嵌入石盤的深度都一摸一樣,除了顏色之外,根本沒有一點差別
那麼它們的差別又在哪裡?床單上的拓痕怎麼會出現差別?
答案就是血跡,棋子上的血跡
萬獸王吐血而去,噴射留在棋子上的血跡!
日光照射下,黑色棋子的血居然凝固的比白色棋子的快了一點點,因為黑色比白色更容易吸收陽光,吸收熱力
沈落石看出了黑白棋子的血跡差別,並把這種差別準確的複製在床單之上
床單血跡已漸漸滲入干結,沈落石將斷月刀一擲而出,劃出一刀美麗的漆黑弧線,向遠處的地面的飛落而下
接著便將床單四角用四肢撐開,拉成一道綠色飛幕騰空而下,跌下了萬丈懸崖,一落十幾丈,撐展的床單漸漸借助風力,隨風漂浮起來
沈落石爬在被秋風鼓蕩的床單上,不斷的變化著兩隻握著床單兩角的手,根據風勢調整著方向和角度
很快就落到了離地數丈處,沈落石空中一卷,飄飛的床單已緊緊纏在**的軀體,沈落石空中翻轉已穩穩的落在了草叢中
那把漆黑的斷刀直直的插在他前方三尺遠,沈落石走上去,拔刀在手,揮刀割了一地已有些泛黃的綠草
蹲在地上編織起來,很快就結草成繩,再將幾段草繩盤結一起,竟然編織了兩隻簡易的草鞋,沈落石伸腳進去,繫好繩帶,騰身而起
再將最後一條粗草繩在腰間纏繞幾圈,緊緊的繫在腰間,打了兩道死結,將漆黑的斷刀斜插在草繩腰帶中
雖然離開邊城軍營多年,對於征戰草原,野外生存的這些必須手段,沈落石依然很熟練,握刀的手玩起編織草藝依然是一把好手,三柱香的時間,一切都已搞定!
外罩碧綠床單,腰纏碧綠草繩,腳猜碧綠的草鞋,筆直站在碧綠無垠的草原,簡直就是一隻紮在草地上的草人!
沈落石滿意的看了看身上的裝束,甩開大步,飛一般的朝富貴逍遙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完成富貴城的各處佈防,安撫了從土盧石堡裡遷移回家的各位將領家屬。
一夜未眠,幾番血戰的趙大壯拖著疲憊的身體,正準備回自己的家看看,雖然家人都安然無恙,但飽受驚恐的他們需要自己的安慰。
自從自己升了大將軍,家裡的人越來越脆弱,越來越經不起風雨。
以前他們鄉下種田什麼苦沒吃過?現在連多走半步路都要叫苦不迭,這次這樣擔驚受怕,來回奔逃,他們一定一肚子怨氣
趙大壯最怕的就是他們的無理取鬧,各種質問,但他有不得不面對他們的質問,畢竟那是他的家,他們是他的家人!
「報大將軍,城外有草人求見!」一名騎士策馬而來,大聲的稟報道
「草人?什麼草人?」趙大壯疑惑的看著這名士兵
「一個全身碧綠的傢伙,在南門大營外,屬下不敢讓他靠近,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他指名要找趙大將軍,張將軍也不敢怠慢,派我急速跑來稟報」報事騎兵趕緊解釋道
難道是南方戰局有變,派來的密使?
趙大壯立刻提高了警惕,飛身上馬,向南門飛馳而去
自從凌大將軍起兵,對駐守富貴逍遙城的士兵將領徹底封鎖了消息,除了趙大壯隱約感覺到凌大將軍已揮軍南下
其餘中下層將士根本不知道凌大將軍也揮軍南下,進攻長安!
現在突然南方來人,趙大壯隱約感覺有些不安起來,如果凌大將軍有命令傳達,一定會借助空中飛鷹傳遞,怎麼會派一個密探
裝扮成草人穿越大漠草原,一路跋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