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落花如雪。()
杏花煙雨江南。
南宮北一襲青衣,踏著青亮的石板路上散落的花瓣,獨步在細雨中。
這是一條幽靜的花間石徑,三天前南宮世家的南宮岳,南宮峻就是在這裡相互殘殺。
杏花樓,在花間小徑的盡頭。
杏花,是百花之一。
杏花樓,是百花樓之一。
江湖中,百花谷只有一個,百花樓卻足足有一百個。
杏花樓只是其中的一個。
一個矗立在杏花叢中的小樓。
小樓一夜聽風雨,花落無聲知多少。
花落無聲?。
南宮北分明聽到了花落的聲音。
劍已在手,殺氣漫天,杏花落如雨,煙雨中花瓣紛紛。
落花如雪,劍氣如霜……
「好快的劍,你是來報仇的」。
風一樣柔美的聲音,雪一般的面容,花一般的笑容。
南宮北的劍停留在雪一般潔淨的頸項前一分處。
冷峻的臉上漸漸泛出淡淡的一絲溫情,感覺到一陣溫柔的淡淡的香。
「為何停下來?你不是要來殺我嗎?」。
如雪的玉手輕輕撫摸著那張凌峻的臉,憐惜的拂拭著臉上冰冷的雨水。
「春風料峭,寒雨襲人,你來殺我,也該撐把雨傘的」。
「……」南宮北呆立著,直直盯著那張如雪的面容,諾諾無聲。
鐺——長劍脫手,落在如雪的花瓣間。
青影閃動,南宮北已消失在煙雨花陣中。
那一刻的溫柔,那一瞬的觸動,那一絲劃過面龐的溫暖,那一張如雪的花容。
已深深印入他的靈魂,他的夢。
一個美麗的惡夢,永遠陪伴他的惡夢。
他可以擺脫他冰清玉指間的那一茫寒針,卻擺不脫那一張如雪的笑容。
那一刻的短暫的溫柔,相顧已**,世間再難尋……
「花如雪!花如雪!」。
南宮北拚命的在雨地狂本著,嘴裡不停的重複著念道著。
這是一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人,卻是殺死兩個叔叔的仇人。
這是一個值得他一生一世保護的女人,卻是一個他要去殺的人。
這是一個世上唯一讓他的劍停留,殺氣瀰散的女人,卻是一個瞬間可以要自己命的女人。
這是一個讓自己永遠無法再出劍的女人,也是一個永遠無法再接近的女人。
遇見她的那一刻是一個讓他不虛此生的美麗的夢,遇到她也是他從此虛度此生的惡夢。
淚水,雨水,汗水,交織冷峻疲憊的臉上。
南宮北忽然感覺好累好想喝酒,大醉一場。
想喝酒時,眼前便出現了一家酒館,破舊的酒旗在風雨中飄蕩著。
混暗的店面裡,幾張破舊的桌子,板凳,空落落的橫著裡面。
小二靠著門口坐著打著盹。
「南宮公子,你敗了」小店唯一的顧客,一個胖和尚坐在陰暗的角落淡淡的說。
「是,我敗了」。
「過來喝酒,你也一定很想喝酒」。
「無戒大師,你在喝酒?」。
「我不但喝酒,還在吃肉」。
「因為你本就叫無戒」。
「你錯了,一天前我還是無戒即有戒,現在我是無戒就是無戒」無戒頹然的說。
「既然已無戒,何妨喝個痛快」南宮北忽然豪氣滿懷,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南宮家的劍客是從不飲酒的」。
「是,因為真正的劍客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和充沛的體力」。
「但你卻在喝酒」。
「因為我是跟無戒和尚一起喝酒」。
「你見到了她」。
「是」。
「你敗了,卻能活著回來」。
「因為我逃的夠快」。
「你錯了,因為她並不想殺死你」。
「為什麼?」。
「因為見過她的人沒有活著回來的,你是唯一的見過她的活著的人」。
「不戒大師,你昨天也找過她,現在不是還坐在這裡喝酒」。
「我找過她,卻沒有見到她,所以我還活著」。
「那昨日一戰?」。
「呵呵,我只聽到小樓裡那一絲曼妙的話語,聞著滿天的花香,便情不能禁了,幸虧我。
我溜的快,不然早做了花下幽魂了」。
「大師修為深厚,為何如此不堪?」。
「哎,都怪我戒的太久了,否則至少也可以見到她的面容」。
「所以你決定從此真的不戒了」。
「經此一戰,我才悟出原來無戒才是戒」。
「是啊!還是無戒的好,來,喝酒」。
一個失去劍的劍客,一個破了戒的和尚,一個破舊的酒壺,兩個殘缺的酒碗。
兩個傷心失魂的人,同飲著一壺令人傷心失魂的酒……
「雪兒,你沒有殺他」。
「我已經殺了他,在觸到他面頰的那一刻」。
「已經殺了他?」花婆婆驚訝的叫道。
「我已經刺破了他的心,並在裡面種下了一種毒--情,他永遠都會是我的奴隸」。
「偷心術?難道是攝魂術的最高境界」。
「不錯,攝魂術只能控制一個人的身體,偷心術卻可以控制一個人的心,。
不過,攝魂術可以控制每一個人,偷心術卻只可以控制有心的人,南宮北恰好就是一個有心的人,。
而且他很帥,也很酷,劍也很快」。
「比他帥的,比他酷的,劍更快的,江湖上到處都是」。
「但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
「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又帥又酷的年輕的高手會找上門」。
「那麼很快就有很多又帥又酷的年輕的高手成為百花谷的工具」花如雪甜甜的笑著。
望著她如花的笑容花婆婆也竟然有些心馳意動,慢轉過頭淡淡的說:。
「但願傳說中的殘月刀主人也是個有心的人」。
「殘月雖冷,但願他的主人一定會是個有心的人」。
「雪兒,你在想他」。
「是,他是我從小開始練功時,就要戰勝的目標,我心中唯一的夢就是有朝一日遇到並戰勝他,。
他會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想他一定是一個高大,冷酷,倨傲的年青人」花如雪眼中滿懷著期待。
「一個能夠破解辰陽九現的人,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一把能夠挫敗辰陽古劍的刀,絕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人一定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人。
刀一定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刀」。
「這個人在哪裡?」。
「在凌月弧的軍營,是一個普通的小兵」。
「小兵?」。
「在殘月出世之前,他只是個普通小兵,在破解辰陽九現之前,他只是個普通江湖刀客」。
「我何時可以見到他呢?」。
「在他挫敗辰陽真人之後」。
「那不是要等好久」花如雪幽幽的歎道。
「是啊!也許一年,也許三年,也許十年,也許他根本不可能擊敗辰陽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