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的咆哮聲,不單單代表著他老的憤怒,更從側面『肯定』了肖勝的所作所為.換而言之,李老二的被抓有著李老爺子的默許,甚至說支持。
客廳內,那些有過『劣行』的三代子嗣們,開始變得戰戰兢兢。而以李父為首的二代們,則眼巴巴的望向佇立在那裡的肖勝。
從容的收起文件,重新拉上單肩包。肖勝的這一番作派,著實讓眾人提起來的心,又放下幾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此事就此為止了呢?
「轉述老爺子的兩句話:有些人活著,卻豬狗不如。不是因為生活質量,而是精神品質。第二句:圓規為什麼可以畫圓?因為腳在走,心不變。這世道最怕的,就是身未動,心已遠。
其實今天這事,二叔以及他們兩個,確實只是被人迷惑。但事實已經發生,我們都無力再去改變。
我想說的是:李家不應該只是個量詞,他應該是個名詞……
抱歉,這麼晚打擾各位休息……」
李老爺子今晚的『發飆』,以及當眾『大義滅親』,更像是一種敲打、威懾。正如肖勝所說的那般,李老二以及那兩位三代小青年,情況遠不如表面現象表現的那般嚴重。即使涉及到洩密,四局隨便派一組人來,李老爺子都不會有任何『護犢子』的表現。
『剛正不阿』是他老的代言詞,特別是在自家子女身上,他尤為注重。只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對李家的束縛力,也隨之漸少。
翅膀長硬了的二代們,也都已經在社會上立足。有的繼續遵從著老爺子的意願,而有的已經偏離、漸行漸遠……這才有這起事件的發生,說是『大義滅親』,更像是一次『糾正』。家族大方向上的糾正。
隱忍的間諜,近些年來頻繁與國內重要家族及其企業接觸,他們索要的不單單是重要的情報。更有對下一代的蠶絲。
風花雪月,夜夜笙歌……當被荼毒的三代子嗣們,忘記了信仰,忘卻了責任,甚至丟失了最基本對榮譽的追求時,這樣的一個家族,也就名存實亡了。
李老爺子所懼怕的便是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憤怒,所以他咆哮,所以他大義滅親……相較於其他組織或個人,這件事由肖勝來辦,顯得更有份量,更顯得嚴謹……
但對於肖勝來講,在邁出這一步之後,真就成為了『懲戒』的代言詞。
廢了西北柳家的柳老大,抓了豫中李家的李老二,毀了嶺南的章家,砸了京都不可一世的周家……
現存的這些,有底蘊、有過去的家族,基本上他都走一遭了。肖勝越來越發現自己,在沿著暴發戶的老路,在前行,在作死……
曾經的納蘭惡少,如今已經升級。他已經不屑於和那些小字輩的權貴鬥來鬥去,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地位更高的『在職』權貴了。
試想一下,有這樣一個人,一個組織,一個機構活躍在你的身邊,而且他那六親不認的脾性,又根本不給你說理、說情的機會。若是你,你會不會收斂?
答案是肯定的。橫向比對,你比得過柳、李、章、週四家?反向比對,你有納蘭家家大業大?
是納蘭老爺子,活生生的造就了一個『六親不認』的惡徒。雖然手持正義之劍,但他的獠牙,但他的爪牙,但他那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都是讓人潛心的怵怕。也許,這就是納蘭惡少『張揚跋扈』京都這麼多年,沒人管沒人問,歸根結底的原因吧。
走出了李家大院,隨身蹲在了門口那顆參天槐樹旁,努力的從身上尋找著香煙。煙是摸著了,可打火機在登機時,被扣在了機場。
呼嘯而過的軍車裡,關押著李家目前對外最具影響力的一位男人。不難想像,此時的他,再看自己的眼神,會該有多麼的惡毒。
香煙叼在嘴裡,卻一直沒點著。一輛路過的奇瑞,卻在這個時候徑直的停靠在了槐樹前。扭過頭的肖勝,看到ak那熟悉的身影,淡然一笑,抽出一根煙扔給對方的同時,嘴裡吆喝道:
「火……」接過自家班長扔來的香煙,迅速從兜裡掏出火機的ak,主動彎腰親自為他點著。
猛抽數口的肖勝,後腦勺頂在了樹桿上,望向支桿。輕聲的詢問道:
「收網了?」
「還剩的小魚小蝦,四局的人已經接手了。聽河馬說,這次你來不止是來做賴人,更有為他和紅楓求情的?」聽到這話的肖勝,彈了彈煙灰,微笑的回答道:
「我被老爺子給『策反』了。」聽到這話的ak,先是一愣,隨後咧開了嘴角。
「那這事怎麼說?不會現在……」
「河馬可以再跟我亂跑一陣子,但紅楓必須回來。但現在我是沒法再回去找她深聊,我怕李家人用眼神把我給滅了。」肖勝說的無比輕鬆,但ak卻聽出了他話中的酸楚。
「頭,凡事都有利與弊,這是你教我的。心情不好的時候……」
「得得,這才陞官幾天,大道理就開始一套套的了。」肖勝甩手的一拳,打在了ak的胸口處,後者誇張的『哎呦』一聲,但並沒有躲開。
待到兩人,一同倚著這顆老槐樹,望向前列的高樓大廈時,一改剛才嘻哈態度的肖勝,突然開口道:
「ak啊,我覺得我越來越像暴發戶了……」
「暴發戶?頭,你是說二爺?他是你老子,你當然像他嘍。」
「我是說處境……也許在某一天,我的存在,會成為人人唾罵,卻有忌憚的對象。」聽到這話的ak,先是一愣,隨後咧開嘴角單臂搭在了肖勝肩膀上,輕聲道:
「可你還有我們這些兄弟啊……」
ak的話,換來了肖勝的搖頭。不明白什麼意思的ak,費解的望向身邊的肖勝。
「你是咱們幾個中,政治覺悟最高的一個。你應該能看的清,只是你假裝看不透。當上面把你和河馬從我身邊剝走,當他們為彈頭鋪好未來的路線,當斥候注定要鎮守雲省的時候,我……注定會成為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