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孤獨的時候,時間會在知覺裡變得漫長,那漫長裡是一個人獨自的艱辛跋涉,穿越過沙漠,泅潛過深海,攀越過山崖。
那廣天廣地之間,唯有形單影隻的孤軍奮鬥,那就叫孤獨,那是一種毒,會**,會濁骨。
那是一段脫離,又無可奈何的經歷,再次面對萬物的紛紛擾擾,勇氣,堅持,成為了內心的唯一。
直至有一天,昏暗的陰霾,被一雙長滿老繭的粗糙大手撥開,燦爛的笑容,驅散了那最竭斯底裡的逃避,生活有了希望,感受生活的心,也漸漸得有了溫度。
沒人能從竹葉青那冰冷的外表下,真正瞭解過她那孤獨的內心,遊走在生死邊緣,以女人的身軀,手刃著一道道看似龐然大物的敵手。
麻木不仁,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勇氣,是堅持,是那份從小便被灌輸的信仰,支持著她,在漫長的孤獨歲月裡,艱難跋涉。
不敢捫心自問,拷問自己,為的什麼?圖得什麼?答案是未知,又是彷徨,壓抑,抑鬱隱匿在那冷艷的外表下,甚至神經質的一臉數日沒有合眼,對未來,空洞且無知。
「妹子,給你商量個事咋樣,我跟我兄弟打賭,他們說完親不到你的右臉,我說一定能,賭注可是任務結束後,所有娛樂項目的消費,那絕對,!」
「噌!」美麗的蝴蝶刀,美麗的玉指。
這是肖勝與竹葉青第一次接觸時的場景,面對鋒利的刀刃,他的笑容依舊燦爛,只不過夾雜著抽搐,這也是,在知曉竹葉青的身份後,第一個敢冒著大不為,『頂風作案』的男人。
在長達數年的合作裡,他的笑,總是那般燦爛,無論是生死邊緣,還是靜坐在旁,放蕩不羈的笑容,你總能看到他時常勾勒在嘴角之上。
「笑一笑,十年少,你笑一個,哥晚上給你買大白兔哦!」
「滾!」這是剔去任務時僅有的交談外,自己對他所說的第一句話。
「我滾過去,再滾回來,我還在這裡哦!」
在那時,竹葉青很是詫異,如此品行惡劣的男人,怎麼能當上第五特戰隊的班長,還給予了他們全隊唯一的番號,,『詭刺』。
然而,隨著太多不可能,在他手裡變成了可能後,竹葉青開始第一次審視奪度的正視對方,也正是那一年,自己的右臉被他輕薄,一怒之下,他的軍裝,變成了『皇帝的新裝』。
「如果你很早就垂涎我的身材話,你可以直言的,我這人對漂亮的妹子,一項不會說『不』!」再亮刀時,他已經無影無蹤。
笑,曾經奢侈的渴望,在那一刻,會心的勾起。
漸漸得,對於『臉譜』的瞭解,不僅僅在公事上,也有身份上,納蘭惡少,納蘭家的長子長孫,從出生的那一天,便頂著榮耀的光環,如同自己一樣,也扛著責任。
至於柳家與納蘭家的那些恩恩怨怨,生性淡泊的竹葉青,始終都沒放在心上,反而因為自己『姑奶』的存在,對他也不再抱有那份濃重的警惕。
「小時候,常覺得自己最獨特、盲目自大世界都是我的,大了一些又否定自己妄自菲薄世界都是別人的。
人生大概就是不停地在莫名自信和自卑中擺動,直至尋求到平衡點,後來發現最好的狀態,對世界保持謙卑,對自己保持**。
每個人背後都有形形**的人生,不去指責別人,也不被別人所動,堅定而感恩,平凡而感動。
芝蓉,其實我說這麼多充面子的心靈雞湯,只是想告訴你,我懂你,比那些粗老漢們,都懂你,要不,你就湊合,湊合跟我算了,晚上十一點,隔壁小旅館我等你哦!」
這是他第一次赤、裸裸的表達出,自己對竹葉青的渴望,也是他第一次表白,第一次叫自己的真名『芝蓉』。
那一天見血了,捂著胸口的肖勝,依舊在笑,只不過轉身之際,嘟囔了一句:
「以後再找你,得看黃歷,不然,你還真就謀殺親夫了!」
氣急敗壞,一項波瀾不驚的竹葉青,在憤然中,看著對方狼狽的逃逸,在冷艷中,再次勾勒出,會心的笑容。
造化弄人,一次次的任務,使得竹葉青在每次把對方忘卻之際,又讓他的形象,再一次活現在自己面前,撮合著兩人彼此之間的熟知。
太多的過去,值得她去追憶,追憶似水年華,追憶那所謂的滄海桑田。
當緊扣的心門,被一次次的敲響;當鬆動的心扉,被他一次次的撬動;當不安被踏實取代,當不見面的日子,內心隱隱思念,當他對別的女人笑,內心隱隱作痛之際。
竹葉青知道,她像個正常女人那樣,動心了,只不過悸動,依舊隱匿在心底深處,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能用一次次的『妥協』,自欺欺人。
他們的職業,注定了亦比常人更容易,天各一方,苗疆之行的主動請纓,也許是竹葉青第一次打著任務的借口,為自己牟取『私利』。
在歸家的那些日子裡,度日如年,惶惶不安中,打聽著他的消息,大起大落的背後,都有一道孤獨背影,坐在老城牆上,望著北方,祈禱,共鳴。
沒有希望,也許就不會失望,沒有誓言,也許就沒有食言,第一次覺得,等待是件如此痛苦的事情,特別是在知道,他已經身陷險境的時候,那時候的竹葉青,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的情緒。
狂躁不安,惶然失措,沒了主見,沒了安全感,一次次造次的闖入自家老爺子的書房,冷冷的站在那裡,只為接過老爺子遞給她的,關於他的資料,久而久之,她成為了柳家的另類,唯一一個不需要墨守成規的存在。
他來了,沒有所謂的五彩雲,但卻讓人心顫的就佇立在柳家大院,以捨我其誰的氣勢,近乎咆哮得,嘶喊著自己的名字。
漸行漸遠的家鄉,卻出奇的沒有讓她留念,唯有坐在他的身邊,才真正的擁有了那份歸屬感。
然而現在,當他滿身鮮血,臉色蒼白,單手捂著不斷往外湧出的鮮血,另一隻手仍舊艱難的想要握住自己之際,竹葉青哭了,竭斯底裡的哭。
而他,依舊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