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天,家家都忙忙碌碌的。嫂子顧婉玉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在廚房裡忙活著,魏珊一大早也過來幫忙,跟著顧婉玉一起做飯。楊帥也過來了,早上跟陸小北在街邊的早點鋪喝了碗老豆腐,早點鋪的老闆跟他們熟了,知道這哥兒幾個愛喝這口兒,而且口味重,所以在老豆腐裡多放了佐料。
一碗老豆腐一個加了兩個雞蛋的煎餅果子,哥倆吃的有點撐著了。吃完飯,陸小北多給了老闆十塊錢,算是過節的綵頭兒。
老闆看著陸小北的背影,笑呵呵的說道:「謝了,北子。」
熟悉陸小北的人都不會怕他,即使是道上的人把他說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即使這小子是魔頭,也不會殺自己的兄弟。當然了,尹胖子是個例外。
「北哥,咱現在去哪?」楊帥一邊抹嘴巴上的早飯殘渣一邊問道。
「找鵬輝去,這小子昨天讓咱上午去他家幫忙貼對聯、掛旗兒。他們家就他一個也忙不過來,咱幫幫忙去。估計現在顧強、顧磊都去了,咱也快點。到了那別忘了跟人家爸媽百年啊。」陸小北說到,倆人回家,騎著自行車,奔著趙鵬回家趕去了。
趙鵬輝家住在一個大四合院裡,整個四合院都是他家的,嶺北鎮鎮政府有政策,給哥哥局領導每家分一戶大院,趙鵬輝他把是公安局局長,自然有他的份。房子大了,一刀過年又是掃房,又是貼對聯的,實在麻煩,要不是叫陸小北他們來幫忙,趙鵬輝和他爸這爺倆累死也幹不完。
到趙鵬輝家的時候,趙鵬輝正掃院子,他老娘在廚房張羅著做飯,他爹悠閒自得的拿著紫砂壺在院子裡指揮趙鵬輝幹活。
這大冬天的,趙鵬輝干的滿臉是汗水,一見陸小北他們來了,比見了親人還親。
「草,你們可來了,我這兒累死了,趕緊的幫忙,對聯還沒貼呢。」趙鵬輝嚷嚷道。
陸小北沒搭理他,恭恭敬敬的走到趙鵬輝老爹面前,鞠了個躬,說道:「趙叔叔過年好啊,給您百年來了。」
趙鵬輝他老爹板著臉板慣了,一時不知道怎麼露出一個笑容最好看,最後乾脆也沒笑,想要說點什麼,他一個粗人,讓他去抓賊破案行,這種客套話卻不知道怎麼說。趙鵬輝他爹挺實誠,要不怎麼能有趙鵬輝這麼一個實誠的兒子呢。
老爹從兜裡掏出兩章一百塊錢來塞給陸小北說道:「給,拿著買糖吃。」
當時,能一出手給一百塊錢壓歲錢的還真不多見。
「趙叔叔,我們都老大不小的了,您還給壓歲錢啊,這個我們不能收。」陸小北趕緊把錢遞了過去。
這時候趙鵬輝他老娘從屋裡走了出來,這女人很會說話,一看就是精明人,說到:「拿著吧,大過年的,圖的就是這個綵頭。今中午你們誰都甭走,留家裡吃飯。」
不一會,顧強、顧磊哥倆也趕到了,都穿著一身新衣服,很是精神抖擻,趙鵬輝他老爹一人給塞了張一百塊錢。然後讓哥幾個坐在院子裡跟他喝茶。
趙鵬輝一個人掃院子,怨氣沖天。陸小北看著他可憐,說到:「行了,哥幾個也別呆著了,咱來是幫忙的,給我都活動起來。」
在趙鵬輝老爹的指導下,哥幾個登著梯子爬房上貼掛旗兒。貼完了掛旗兒貼對聯,最後把倆大門神關公和秦瓊往大院門上一貼,齊活兒!
哥幾個干的也夠類的,一大茶缸子茶水都喝美了,楊帥對著自來水管又是灌了一頓,歇了一會兒到了中午飯了。
陸小北和楊帥拉人雖然早上吃飯吃的夠多,可是一幹活,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胃裡也沒了食物,在趕上趙鵬輝他老娘做飯有一手,飯菜一上桌,哥幾個就口水直流。
「行了,你們幾個都別忙活了,吃飯了。
大年三十的午飯總是那麼豐盛,九十年代的時候,人們還沒有現在這種健康飲食的理念,一到逢年過節的都要吃一些雞鴨魚肉的。滿滿一大桌子都是大魚大肉。
趙鵬輝這小子頗愛吃豬肘子,又肥又膩,八個肘子這小子一人就干進三個,滿臉都是油。
陸小北很是客套,端起一盅劍南春敬趙鵬輝父親,說道:「趙叔叔,這次事情多虧了您,我陸小北敬您三杯!」說完,陸小北將酒盅裡的酒一飲而盡,緊接著拿著酒瓶子又倒一杯,一仰脖干了,然後再滿上一杯,一仰脖又干了。俗話說,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陸小北真夠爺們,剛開桌連著就上了三杯,趙鵬輝老爹也不含糊,剛要拿起一隻大腕倒上白酒,旁邊的趙鵬輝母親輕咳兩聲,趙鵬輝父親馬上守了手,不敢多喝一口。
「雖然不能盡興喝酒,但是可以盡興說話,趙鵬輝父親再家裡,是坦坦蕩蕩的一個人,不管在外面多麼裝腔作勢,一回到家裡,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當然了,再自己老婆面前時不時的是要裝裝孫子的。
「你們這小哥幾個我也真沒辦法了,我親兒子趙鵬輝都跟著你們趟進這泥潭裡了,我不幫你們誰還幫你們。你們玩歸玩,不要玩的太大了,現在你陸小北名聲在外,叫得挺響,道上辦事的替你名字都管用,這雖然是風光,但是也危險的很!你知道下邊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們嗎?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踩著你們的屍體上位嗎。我跟黑道打交道二十幾年了,從參加工作到現在,經歷的比你們多,我過的橋比你們走的路都多。我明白裡面的事兒。你們給我多注意就行了。」
「謝謝趙叔叔的指點,我們會多多小心的,來我在敬您一杯。」陸小北端起酒杯又給幹了。
趙鵬輝老爹看著陸小北一杯一杯的干很是痛快,但自己迫於老婆的嚴加看管,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難受死了。只能靠說話來排解心頭的不爽。
「這要是換了別人,肯定不然自己的兒子跟你們玩,但我也是風裡來雨裡去的人,刀山火海的都見識過,你們道上的人重義氣,而且有膽有識,八幾年開始混的那幫人,一多半的進了局子,還有一部分死了死殘的殘,跑的跑,但是還有那麼一部分人都混起來了,現在個個都是大富大貴。我明白,黑道混大了就是白道!」
黑道混大了就是白道,這個理念是趙鵬輝老爹,一個跟黑道打了二十多年交到的公安局局長說出來的,在當時看來有點天方夜譚,但是現在再看看,誰還能否定這位老局長的話呢?黑道雖然是一條不歸路,但是這條路能走對了,就能轉到輝煌的大道,否則就會走向深淵。
陸小北他們是在朝著輝煌大道走的,還是朝著陰溝裡走的,只有以後才能見分曉。
「趙叔叔說的在理啊,我們這些小打小鬧的也走不上什麼大世面,我們會漸漸的淡出這個圈子,過正常人的生活。」顧磊說道。
趙鵬輝老爹搖了搖頭,說了依據更經典的話,這句話在後來的黑道電影或者小說中都有類似的說法,老局長說道:「一次黑了,這輩子你都得黑下去。這個圈子裡,不是你說不玩就不玩的,即便是你玩不起了,也有人會逼著你玩下去。二十年前,我當時還是一個片警,當時在廣陽市一個派出所當個檔案科的管理員,知道當時廣陽市有一個大耍兒,人人都叫他肉包子,當年那是何等風光,八三年全國嚴打那鎮,這小子就敢帶著三十多號亡命徒血洗公安局,當時在廣陽市,這小子可算是地下皇帝了。可最後怎麼著,還不是因為一個女人葬送了自己的霸主地位,被康俊福這小子後發制人,挑了他腳筋,現在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肉包子失蹤了之後,康俊福成了廣陽市老大,現在還作威作福的。黑白道混得開了,就連我見了也得低三下四。這就是命,這就是黑道的適者生存的原理。雖然我是個警察,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在這條路上走,絕對不能手軟,手段了就被別人辦了,懂嗎!」
「懂了,我們牢記您的話!」顧強跟著點著頭說道。
「趙叔叔,那您覺得康俊福是個什麼樣的人。」陸小北問道。
「四個字就能形容,心狠手辣!而且這小子詭計多端,他不會把任何人看做自己人,你們要是混大了,固然是要跟這小子打交到的,但是你千萬記住了。他不會掏心窩子的對一個人,你們也不要掏心窩子的對他。他就是一條毒蛇,表面溫順,一旦纏上你,你只有被他一點一點的吞掉!」趙鵬輝老爹對康俊福的評價並不高。
「草,北哥你現在算是被康俊福纏上了,他閨女都跟你睡一張床了,你就等著他們十字的人纏住你吧。」趙鵬輝打趣道。
「陸小北,你們已經跟康俊福打上交到了?」趙鵬輝老爹問道。
陸小北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說:「他二女人是我目前的對象,他大女兒是我哥陸小南的對象,我跟他們家算是黏在一起了,分都分不開,這次干刀疤和李狗子,十字那邊也來人幫忙了。」
「現在你們是和十字是同盟關係吧。」趙局長問道。
「是。」陸小北實話實說。
趙局長臉色鐵青,說道:「小伙子們,你們多注意吧,這個康俊福,不是什麼善茬兒,除非你依附於他,如果不順著他的路子來,你們就面臨著被吞掉的危險,不過現在嶺北鎮我還在這公安局能扛點事情,一時半會兒的,這個康俊福不敢把你們怎麼樣,見機行事,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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