艨朣皺著眉邁步走到宇文雪幾人面前。三女目光堅定,同時將身體站的筆直。
艨朣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幾位大師,這一路進山極苦,我會安排人隨時照顧你們」,緊接著,這位隊長長長打了個唉聲:「不過到時,更多的還要靠你們自己。一天,只要你們給我堅持一天不掉隊、不負傷,不影響隊伍的機動速度,我艨朣就念山神保佑感謝你們。」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這得是有多麼無奈地看不起我們?」
三個女人剎那間火大,心中不服輸地運著氣,就是再沒有行軍經驗,可是我們至少也有圖蠻心經三到四重的修為在身,打不了仗,光行軍還不行嗎?
周路在旁邊也火了。
「太他媽瞧不起人了吧。」
這些小妞是嫩了點,可是,你不能將我這個大老爺們連帶著也瞧不起啊。哦,我們這一組你整個的沒放在眼中啊,哼,實在不行到時老子背一個夾兩個,一個人扛都能將她們扛到地方,老子就是扛著三個人也一樣不比你們慢你信不?
艨朣隊長向後一揮手:「來人,幫大師們將背囊接過去。」
「不用!」
周路突然憤然一揮手:「大伙的負重就夠多了,我們組的事,還不勞別人幫忙。」
周路伸手就將宇文雪背後打的沉重背囊解開接了過去,緊接著,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中,又將艾丹妮和雨姬的沉重背囊也全接到手中。
艨朣又驚又笑,傻胖子想幹什麼?和我賭氣?這麼胖一個人要背那麼多背囊?媽的,沒等進山呢不就得累死他。
艨朣皺著眉剛要揮手阻止,周路無恥地一揚手,將三女的背囊收入儲物戒中了,拍了拍空下來的雙手,周路還沖艨朣聳了聳肩笑道:「我的儲物戒都佔滿了,沒有什麼空閒地方,其他兄弟的那些負重,我可無能為力了啊。」
「什麼?」
「我靠!」
艨朣又驚又愣,一下子鬱悶的哭笑不得。
「儲物戒?果然是一組的大師,連那樣珍罕的靈器都有,他媽的,這些大師果真有些古怪門道,老子小看他們了。」
艨朣氣的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在隊伍前邊一揮大手沒好氣地喊道:「出發。」
後邊的宇文雪三人又驚又喜。
在聖妖城的各商會中,一組和二組是有質的分野的,只有能進到一組,才算是一個商會的核心大師。三女看著得意洋洋的胖子羨慕極了,人家一組大師果然牛氣啊,隨身裝備了這樣的行裝,進山要方便多少。
隊伍是急行軍,在嚮導的帶領下,兩百多人一路小跑跑向大山。
鬱鬱蒼蒼的大山徑直插入天中,半山腰上就全是層巒疊嶂的濃雲了。
軍獵們那麼驚人的負重卻絲毫不影響速度,整支隊伍行進的速度極快。不一會,深幽黑暗的大山就莽莽蒼蒼地闖進所有人的視野。
一條迤邐細碎的山路向大山深處鋪陳。
精悍的軍獵就如矯健的獵豹,崎嶇的山路對他們沒有構成障礙,腳尖在地上一點,他們就能騰身而起向前穿出去,老實憨厚的嚮導山隼這一刻終於如魚游大海,鷹進深山,他那些拘謹那些窘迫那些靦腆羞澀,在大山裡完全變了樣子。
這一刻他就是一個冷酷凶狠,掌握著大山命脈的獵殺者,他向前躍進的每一步都極輕盈,跑出去的身法悄無聲息,間或停下來,在岔路口和艨朣隊長在獸皮地圖上做下標記,記錄山勢。
這支隊伍只要走過的地方,就要記住與熟悉每一分地形,將來血魔族真打過來時,他們就不會太匆迫了。
一口氣,兩百多人的隊伍就跑進大山深處,前方,再也沒有現成的山路,濃密的不透風的山林,用雜亂的枝葉將前路完全遮擋。
三女肩無負重一身輕鬆,但就是如此,跟著隊伍跑到這裡也跑的氣喘吁吁,汗如雨落,汗水將鬢髮都打濕,成縷地貼在腮邊,更增嫵媚。
迤邐的大山遠看就如畫圖上柔和起伏的線條,但是進入山林中,卻發現哪裡是那麼回事,密林中又濕又熱,沖天的古樹與灌木掩住前路,山道兩側怪石猙獰,鋒銳硬朗的山石一不小心就會如刀子一樣將人割傷。
一處一人多高的陡峭山坡,草露濕滑,碎石紮腳,宇文雪拽著一把籐條艱難地邁上去爬到了坡頂,然後向下伸出手,將下邊的艾丹妮與雨姬也費力地拽了上去,周路眼巴巴地等著宇文雪那只柔嫩的小手能拽他一把,卻換來一個大大的白眼,無奈之下只好三步並做兩步,乾淨利落地借籐條之力衝到坡頂。
前邊,那些軍獵們已經跑出幾十步遠了,透過密密的樹叢及前軍用砍刀開出來的道路,只能看到前邊軍獵的背影。
宇文雪三女狠狠地咬著牙,無論如何不能輸了這口氣,人家那麼重的負重都跑過去了,自己幾人一身輕鬆,難道還連一天都支持不下來?
周路眼珠骨碌碌轉動,這回這個胖子勇猛地衝在前邊,用手拂開那些又濕又滑的枝條為三女開路,四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厚密腐爛的枝葉,一步一捱地向前追著,四人已經拿出最快的速度了,終於漸漸地追上前邊隊伍的尾巴。
山林中全是晃眼的老綠色,濃密的枝葉將流動的空氣完全封閉在裡邊,悶熱的山林彷彿不透氣一樣,三女大口大口喘息著,呼進胸中的全是濕熱,她們感覺都有些乏氧了,胸口如撕裂般地痛。
前邊又是一道一人多高的山坡。
前邊那些軍獵們扛著沉重的裝備,如貓一樣拽著樹籐一個接一個地躍了上去,周路拿著一把砍刀,嘩啦嘩啦地將前面幾根擋路的籐條砍斷,然後一隻手拽著上邊全是濕滑老泥的樹根,幾步就竄到坡頂,再然後,得意洋洋地向下伸出手。
三女站在下邊喘著氣,看著坡上那個一臉可惡笑容的胖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胖子的那點猥瑣心思全寫在臉上了,這幾天的接觸,他們感覺對一組大師的尊敬與信仰頓時轟然坍塌。
一組大師啊,怎麼能和這個無良的賤人劃上了等號。
一天都轉的是什麼心思呀。
宇文雪噗哧一聲樂了出來,向上伸出手讓周路握住,藉著胖子的力,腳蹬上山壁上幾步邁上坡頂。周路滿臉陶醉地感受著手上柔軟溫潤的觸覺,意猶未盡地又將艾丹妮與雨姬兩人的小手一一握了個遍,將她們兩人也拽上了山坡。
雨姬扶著樹幹再喘了一陣氣,然後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瓶,在掌中傾倒出四粒淺綠色的小藥丸,每人發了一個。
「這就是益氣藥丸,我們吃了它一會速度再快一點,爭取追上前邊的隊伍。」
一口氣未停,跑出了幾十里山路啊,要是平常的路三女也許還沒有多麼畏難,但是看看她們一路走過來的,那是人走的道嗎?
直到進入山林,他們才知那些軍獵打仗時會有多麼辛苦。
不過,三女心中仍然極不服氣,無論如何,一天不掉隊還做不到?
三女毅然將藥丸吞下,周路也依言吞了下去,雖然他根本就不需要,但是不吃白不吃,反正這兩個藥師這些東西多著呢。
「嘎蹦」嚼碎,有些甜,還有點酸,周路還未細品呢,那些藥丸就化為一股津液,和著口水嚥入肚中。咕嚕一聲,藥丸吞入肚中化沒了。
周路還沒品出味道,不禁有些怔然,這時就感覺肚腹中一股熱氣順著四肢百骸直竄上來,渾身暖洋洋的極為受用,彷彿力氣也回復了不少。
四人全都精神一震,知道藥力發揮了作用,就仗著這點藥勁,她們咬著牙再次沿著前邊的足跡追去,鑽了這麼遠的山林,她們對山路也熟悉了一些,這一次她們的速度又快了一點,已經可以緊緊吊住隊伍的尾巴了。
突然,前頭的軍獵們速度慢了下來,後邊的四人同時欣喜,更加加快腳步,直追到隊尾,就看到前邊的軍獵正用砍刀將攔路的密厚枝葉砍斷,清理出一條僅供一人通行的小徑。
透過開闢出枝葉的道路,宇文雪突然看到正前方幾百米處,一方高聳的石涯怪石嶙峋,醜陋地將路完全遮擋住。
黑壓壓的山崖地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山崖極寬,兩側不知延展出多少里,繞過去顯然不切實際。
「這麼高的山崖?怎麼辦?」
三女跟著隊伍快步跑到山崖下,山崖立陡立陡的看著讓人眩暈。
三女正在驚疑,就見山崖頂上呼地拋下數捆繩索。
原來嚮導山隼早就和幾個擅於爬山的軍獵徒手爬了上去,將繩索牢牢束在涯頂的大樹上,再拋下繩索讓下邊的人攀爬。
眾軍獵們從地上魚躍而起,一個接一個地順著幾條繩索嗖嗖爬上,輕快的就如猿獼。光看他們肌肉暴起如老樹根一樣的粗壯手臂,就知道他們身體裡到底有多少近乎於暴發的力量。
三女看著那些攀山如飛的軍獵們,看的神馳目眩,暗嚥口水,她們都有些發懵。
她們是有幾層修為在身,可是,這樣艱險的爬山,她們從未經歷過。那些訓練有素,實力過人的軍獵,讓她們即羨且佩。
周路伸著脖子仰望山崖,用力嚥了一口口水。
他到不是害怕爬山。
爬山?周路長這麼大就不知道什麼是怕。這樣的山,他小時候就能徒手爬上去將山鷹窩裡的蛋掏出來,以他現在的實力,他閉著眼睛,翻跟頭折把式都敢往上爬。
周路只是在想,一會我是要先爬還是後爬呢,當然是後爬,這樣,如果她們萬一抓不住繩索滑下來,我還能用手托住。
周路一想到「托」那個動作,就有些心癢難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