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孔武驍悍的鷹翼獵人們,平時哪一個不是膽大包天的主,可這次巡邏回去時卻都有些惶惑與驚疑不定,紛紛議論是不是衝撞到山中的火妖了,獵人們面對著烤熟的美味都沒有了味口,趕路也顯得有些慌急。
周路騎著馬走在後邊,抱著最肥美的那個山獾大腿啃的眉開眼笑。
「火妖?你才是火妖。」
又發現了那簇妖火的一個能力,讓周路驚喜莫名。他可不會告訴別人,方纔那個大咪咪美女是他幻化出來的。
能將控火做到那樣隨心所欲的程度,周路自己都感覺到神奇,有時周路也在暗暗猜測,自己獲得的那簇妖火到底屬於哪一類火,為何可以那樣輕鬆裕如地控制別的火焰?
這一路上安靜的很,眾獵人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蹤跡,一行人順利回到營地。
周路交了任務後回到自己的帳篷,在壁爐裡添加了幾塊木柴,直接躺在了壁爐邊瞇上眼睛。
帳外夜寒濕冷,周路藉著壁火將自己烤的暖乎乎的,舒服的直想呻吟。他能感覺到丹田中的那簇妖火在一點一點地恢復著精神。
只不過讓周路不滿的是,那個恢復速度簡直太慢了啊。
就彷彿一下子將一塊土地的所有水分抽乾,然後卻用霧氣來向那塊乾涸乾裂的土壤補充水分一樣。
用的時候到痛快了,可是補充太慢了。這得猴年馬月能讓妖火恢復力量,然後再幫自己煉化靈藥長功力啊。
……
第二天一大早,三小隊的隊長烏卓就將周路叫了起來,以後的十天他們小隊分到的任務是駐守萬秀峰,保護那裡的陣火閣安全。
他們需要趕早就出發。
周路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帳篷,入眼雲蒸霞蔚,滾滾的晨雲將西礦山籠罩在一片洪大的神秘當中,如同仙境的雲霧讓西礦山脈在隱約中有一種綿延無盡的味道。
周路一下子胸懷大暢,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片荒山還有如此景色。
烏卓是一個實力並不太出眾,但卻極為精明的獵人,因此百夫長雷朦放心將一個小隊交給他。
烏卓雖是隊長,對周路這位神勇騎射卻處處有一種討好的味道。
「哈哈,周路兄弟,看呆了吧,想當年我剛到西礦山看到晨雲時也都看傻眼了,走,咱們今天去駐守萬秀峰,那裡的景色更會讓你大飽眼福呢。」
周路臉上一付憨憨的表情用力點頭。
三十多個隊員聚齊了,眾人上馬,得得的馬蹄聲踏碎了清晨的寂靜,馬隊撕裂晨霧,沿著一條迤邐的山路盤旋而上,行出二十多里山路,眼前一支奇峰橫空突起,山峰就如拄著天一樣,將眼前所有視線完全遮擋。
周路仰頭向上,看的神馳目眩。
旁邊的烏卓打馬到周路身邊嘿嘿笑道:「怎麼樣?景色不錯吧。這座峰以怪石奇險著稱,峰裡有一線天、半仞涯,七竅流水,天際噴瀑……簡直一步一景,奇偉瑰麗,萬秀峰萬秀峰,何止萬秀啊。」
周路連連點頭,心馳神往,憨憨地說道:「嗯,景色真不賴!比我們獵場門前的那個土包可高多了。」
烏卓臉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感覺自己這麼半天對牛談琴了:這個憊懶的傢伙,那能比嗎?
旁邊一個孔武有力的獵人打馬過來笑道:「只不過這座峰被陣火閣那幫傢伙佔了,我們只是給人家守門而已。」
烏卓笑了笑,搖頭道:「陣火閣那些煉煉器師那叫能耐,咱們眼氣什麼。沒有人家,咱們天妖族能有這樣鋒利的刀槍嗎。我的龍淵刀上次和獵狐那幫兔崽子打鬥時,被崩豁了一個豁口,這次我還想找陣火閣的煉器師修上一修呢。」
烏卓頓了頓解釋道:「我的那柄刀可是用了好幾種材料融合的,除了那些煉器師,別人還真就修不成。」
那個孔武有力的獵人撇了撇嘴說道:「烏卓,這件事你可別抱多大希望,那幫煉器師多傲啊,就憑著會一手精控陣火的本事,個個眼睛都在天上。他們可不一定會幫你。」
烏卓苦笑了笑,他也有些喪氣了,不過周路聽到這裡耳朵卻一下子支愣了起來。
「陣火?操控陣火?」
他嘴角慢慢咧起,臉上有一種黃鼠狼見到雞的那種賊溜溜的味道。
周路想到他的那個妖火。壁爐中的凡火熱量太低了,一宿下來也沒給妖火補充多少熱量。而陣火可不同啊,那是用功力催動陣紋鼎上的離火紋,在火鼎中產生的兩昧真火。
那樣的火焰燭金融鐵輕而易舉。
如果用那麼強的火幫我的妖火補充能量,不知會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周路一下子對陣火閣充滿了期待。
眾人騎馬沿山而上,趕到半山腰一方平整的山麓,一條數丈寬的整齊石階從山麓這裡直通山峰間的一座石洞洞府。
那處洞府的石門虛掩,上邊三個虯勁的大字寫著:陣火閣。
山麓側面,數座大帳隱在林中。
烏卓過去與別隊的鷹翼軍交接之後,將十多人分派了出去把守各處的警戒點。周路逡巡過去:「隊長,我去守哪裡啊。」
附近那些獵人同時樂了。
烏卓拍了拍周路的肩膀笑道:
「你可是我們尊貴的神勇騎射,無需你去警戒,你只負責發現敵人時多射幾箭就行了。」
「真的?」
周路又驚又喜。
如果真讓他守在哪處隘口,對他恐怕真是一種折磨。聽說不用像其他人那樣幹活,周路長出了一口氣,眼珠轉了轉,看這裡沒有自己什麼事了,邁步就向不遠處的石階走去。
「咦?你幹什麼?」
烏卓嚇了一跳,趕緊一把拽住周路:「周路,你想去陣火閣?」
周路憨憨地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對呀,我想進去看看陣火閣到底是什麼樣子,他們都是怎樣煉器的,咱們都駐守在陣火閣旁邊了,不進去看看豈不冤枉……」
周路其實是想看看陣紋鼎到底是什麼樣子,催生出的陣火又是什麼樣子。
「你瘋了!」
烏卓和其他的獵人們哭笑不得。
「還想看人家怎樣煉器?」
烏卓苦笑著抓緊了周路的衣袖,一臉無奈的表情:「周路,你可知陣火閣是什麼地方?那是長老閣定下的禁地,隸屬軍機機要,若沒有命令或同意,隨便進去要被殺頭的。別看你是一位神勇騎射,也一樣嚴懲不饒。」
烏卓隨手在周路的脖頸上虛砍了一掌。
周路嚇的臉色變了,用力一縮脖子,難以置信地叫道:「這麼嚴?天啊……」
烏卓用力哼了一聲:「你以為呢,煉器師們操控陣火提冶礦石,那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若是受到干擾陣火紊亂,是會炸爐死人的。怎麼可能讓外人亂闖。」
看著烏卓嚴肅的樣子,周路臉上一下子流露出失望之色。
「不讓進?不讓進我怎麼弄到陣火……」
周路眼珠骨碌碌地轉動,他能感受到丹田中那簇妖火的飢渴。就如在黃鼠狼面前吊了一隻肥美的烤雞,卻偏偏不讓他吃到口裡一樣。從半山腰向下,各處險要隘口都埋伏下殺意深斂的獵人,三隊的崗哨均已就位。
烏卓不放心周路,和其他幾人再次嚴肅地叮囑了他幾遍。周路固然是尊貴的神勇騎射獵人,但也畢竟未滿雙十年齡,在那些獵人眼中還僅是做事衝動的小兄弟。
周路垂頭喪氣地答應著。
就在這時,寬敞的石階上,那扇虛掩的石門喀吱聲中打開了一點,臉上長了一副掃帚眉的管事從陣火閣的石門後走了走來,
「陣火閣裡邊出來人了?」
周路機警地趕緊轉頭,眼中一下子露出期翼之色,他到要看看,陣火閣裡的人都有什麼不同,憑什麼他們就那麼高傲神秘。
那個管事眼睛上就如有兩把大掃帚橫掃,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陰鶩。身上穿的不是皮甲,而是柔軟的布袍,除此之外,就沒見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
周路看了半晌,有些失望。
管事從石階上快步走了下來。
烏卓臉上堆起精明的笑容迎了上去打著招呼:「祁管事,今天這麼有空?您這是去哪兒……」
祁管事走下石階來到眾獵人面前,象徵性地咧了咧嘴:「烏卓隊長,輪到你們當值了啊。我是特意過來想麻煩你件事情,今天閣裡一位煉器師要進行一次極為重要的開爐,我們缺一個搬運礦石的雜役,我想找一個獵人給我們幫一會兒的忙……」
「雜役?」
那些獵人們聽到這裡臉上有些古怪,嘻嘻笑著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說話。
是,他們都想交好陣火閣,但是,鷹翼大隊裡都是些什麼人啊,那些都是在全部族的戰獵中百中選一的精銳,他們同樣有著強大的驕傲。
祁管事緊接著說道:
「當然,我不會讓你們白幫忙的,我給八十牛刀……」
八十牛刀夠買一隻整羊了,做一會兒的雜役,這樣的價錢可不低。可是那些獵人們面色更古怪了,他們的身份,怎麼可能去給別人做雜役?
看沒有人應和,祁管事面子有些掛不住了,方要再開口加價錢,人群後邊,一個聲音突然興高采烈地大喊一聲:
「八十牛刀?」
那發自肺腑的熱切讓所有人都一愣,全都轉頭看過去,就看到周路憨憨的表情中充滿著驚喜,用力向前擠過來:
「天啊,八十牛刀可以幫我家添一隻羊了……我去!」
祁管事看向這個憨厚的胖子,心中大喜,他就喜歡這種胸無城府,老實可欺的,進洞府之後聽話,好管。
祁管事咧著嘴,一把拉住周路的手喜道:
「好,這就隨我去吧。」
看著兩人轉身並肩走上石階,後邊那些獵人們鬱悶的哭笑不得:他們鷹翼獵人都自恃身份,不屑於去做那種活,周路可是更強大的神勇騎射啊,那在族中可是珍貴而恐怖的存在啊,那樣的強者興高采烈地去做雜役?
靠,還有沒有一點神勇騎射的節操!
給家裡添一隻羊?
誰不知道,昨夜周路打到的那些獵物都不知抵的上多少隻羊了。
頗為瞭解那個小混蛋的這些獵人們額頭上都暴起一道道黑線,相對苦笑,他們知道,周路是想參觀一下陣火閣趁機混進去而已。
想想周路方才發自肺腑的那種興奮驚呼,這些獵人們對那個小混蛋的演技無不折服不以。
「哼,祁管事還以為撿到大便宜了,那個小混蛋會聽話?一會就有的你哭了。」
不過烏卓這心提起來可就放不下了,陣火閣是什麼地方,就憑周路的性格他會在裡邊老實呆著?周路可別鬧的太瘋啊,否則到時候就是百夫長過來都保不住他。
想到這裡,烏卓漸漸意識到這件事的事關重大,將眼眉皺緊了,拉過一個獵人來悄然吩咐道:
「扎木,快去將這件事報告給百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