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嘴如同一個黑乎乎的山洞,陣陣腥風從黑洞裡噴出來,令人噁心欲嘔,上下顎的錐形齒像一把把鋒利的泛著銀白色光芒的尖刀。要是被這些尖刀碰上,不死也殘!
最令許寒魂飛魄散的是,四個人隨著竹筏被頂到半空中之後,竟全都散開來了,從不同方位朝沼澤地裡跌落而下。
形勢凶險異常,雖然這附近除了腳下這一隻房子那麼大的獨角鱷之外,其他所有的獨角鱷全都被清除了,密密麻麻的鱷屍浮滿沼澤地。雖然可以借助鱷屍落腳,可是這個該死的重力環境,導致每個人的體重都大得出奇,每人至少有幾千斤。幾千斤重的身體砸在水牛那麼大的鱷屍上,絕對是撐不住的。絕對連人帶鱷屍一起迅速沉入沼澤淤泥底下,這還是剛好踏在鱷屍中間部位,讓鱷屍受力平衡,要是落腳之處不在鱷屍的平衡點上,鱷屍必定馬上側翻,落在鱷屍上的人毫無意外地落入沼澤淤泥之中,萬劫不復。
這一下,當真是快如閃電,疾似流星,根本沒有給許寒思考對策的時間。
此時此刻,他的頭腦竟出奇的冷靜,處於一種絕妙的狀態之下,思維的運轉速度也是達到有生以來的最高速。
幾乎是出於本能,許寒神念一動,從儲物戒指裡飛出一個竹筏,落到距離他最遠的楚刀腳下那片沼澤上,竹筏剛剛落在沼澤地裡,楚刀雙腳便重重踏在竹筏上,令得竹筏猛地往下一沉。可是,竹筏強大的浮力讓它一下子彈了回來,彈出沼澤淤泥表面上,被這一衝擊,竹筏差一點四八五裂!
就在許寒拋出竹筏救楚刀的時候,一顆冰髓珠幾乎同時飛出盜天戒,朝距離他很近的巨鱷下顎飛去,瞬間擊中那一排尖刀般的錐形齒!
冰髓珠「砰!」地一聲爆炸開來,一股驚天寒氣瞬間從巨鱷下顎冰髓珠炸開之處爆發出來,朝四面八方席捲而去。緊接著,巨鱷身上傳來「哧啦!」一聲脆響。巨鱷以及巨鱷所處身的那一小片淤泥瞬間結成堅冰,巨鱷變成一隻冰雕鱷,而巨鱷四周的淤泥則變成了堅硬的冰塊!
就在巨鱷變成冰雕鱷的那一瞬間,小復生「嗖!」一下,跌入巨鱷那黑乎乎的大嘴裡,好在此時巨鱷已然被冰髓珠凍成冰雕,上下顎無法合攏,否則……
許寒這一系列動作快如閃電,這都是依賴於他那雙賊眼,一眼便將所有人的處境看在眼裡,印在腦中。也有賴於他那個快速反應的頭腦,瞬間便做出最準確最有效的應對措施。
就在小復生落入巨鱷大嘴裡的那一刻,情急之下抓住那個被巨鱷掀翻的竹筏,正急速下墜之中的庖丁也落在了沼澤淤泥之中,竹筏砸在淤泥中發出「砰!」一聲巨響,濺起無數淤泥。許寒距離他並不近,可還被他濺了一身。
而此時,許寒也剛好落在巨鱷身邊的淤泥上面,此時這一片淤泥變成了堅冰,與變成冰雕的巨鱷連成一個整體,許寒沉重的身體落在堅冰上,整只冰雕狀的巨鱷被震得差點崩潰,這一整塊堅冰差一點碎裂開來,幸好冰髓珠所激發出來的冰凍效果強悍得無以倫比,竟硬生生地挺住了。
「好樣的!」一道人影大笑一聲,從竹筏上飛躍了過來,站在許寒旁邊的堅冰上。
正是楚刀!
「嗖!」又一道人影飛掠而來,那人影二話不說,腳步剛剛落下,馬上掏出一柄一尺來長的明晃晃的牛角刀,便往冰雕巨鱷的下顎插去。
正是庖丁!
「庖前輩,這巨鱷被冰住,很堅硬的,不能用刀……」許寒見狀,知道他救人心切,於是出口提醒,可是話剛說到一半,便見到庖丁手裡的牛角刀無聲無息地沒入巨鱷的下顎,然後見他手腕一旋,圍著巨鱷的下顎飛快地轉了一圈,赫然將巨鱷的皮肉剝離開來,只留下白森森的顎骨!令人驚歎的是,顎骨上面竟沒有留下一絲肉絲,就好像這塊巨鱷的下顎在滾水裡煮了三天三夜,將骨肉煮得完全分離了一樣!
「啪!」庖丁隨手將巨鱷下顎的皮肉丟到身後。
「嗤!」許寒倒吸了一口冷氣,硬生生將嘴裡未說完的話嚥了下去。
「好刀法!」楚刀眼珠子差一點瞪了出來,臉色亦是大變,由衷地讚歎道。
庖丁面無表情,對於身邊兩人的話語與表情置若罔聞。此時,他神遊物外,似乎進入了某種玄奧的狀態之中,只見他手裡的牛角刀再次落下,這回是落在巨鱷的上顎上。
片刻之後,巨鱷上顎的皮肉又被他剝離開來,還是下顎一樣,只留下白森森的顎骨,顎骨上面沒有留下一絲肉絲,當真是神乎其技,令人歎為觀止!
庖丁並不停歇,又是手起刀落,先後卸下巨鱷的上下顎顎骨,丟到一邊去,然後俯下身子,把凍成一團,正在瑟瑟發抖的小復生從鱷嘴裡提了出來,放在巨鱷身邊的堅冰上。
「小兔崽子,你什麼時候學得穩重一點,成熟一點。總是這麼冒冒失失的,而且還蠢笨如牛,你剛才落到巨鱷嘴裡的時候,怎麼不雙腳分開,分別踩向巨鱷的上下顎,以你的一身蠻力,巨鱷的上下顎能合攏才怪!」庖丁惡狠狠地瞪了圈成一團的小復生一眼,嘴裡嘀咕這麼一句。
許寒和楚刀相顧愕然!
這一對父子還真是極品,小復生也才五六歲的樣子,你叫他如何成熟?
「好了,我們趕緊回到竹筏上繼續前進吧,這塊冰很快就融化了!」庖丁罵完小兔崽子,轉而對許寒和楚刀說道。
「嗯,沒錯,我們走吧,」兩人如夢方醒。
於是,一行四人坐到同一個竹筏上,繼續前進。
雖然還在凍得牙齒咯咯地響,小復生還是堅持自己撐槁,一幅乖巧的樣子。
許寒心中苦笑:「如此乖巧的孩子還說不成熟,這個庖前輩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
竹筏離開沒多久,巨鱷週身的冰開始變得光滑起來,表面出現不少水漬,堅冰漸漸融化了。被庖丁隨手丟在沼澤地裡的獨角鱷上下顎的皮肉和顎骨漸漸沒入沼澤淤泥之中,很快沒頂,消失不見了。
就在這時候,巨鱷朝天張開的黑洞洞的大嘴裡突然鑽出一道人影。
這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身穿青袍,身材欣長,手搖折扇,風度翩翩,書生氣十足,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儒家門生。
中年儒生從鱷嘴鑽出來,站在尚未完全融化的堅冰上,望著竹筏離去的方向,嘴角露出欣賞的微笑,輕聲道:「好小子,反應倒是挺靈敏的,真是令本尊感到意外。本來,本尊已經做好出手的準備,想不到卻能自己解圍,不錯不錯,有出息,有出息!」
中年儒生說完,身子竟漸漸往下沉,竟沉入沼澤地裡去了!
要是這一幕讓竹筏上的四個人看見,肯定嚇得驚叫起來。
不過這時,笮筏已經離開這片沼澤地比較遠了,又有一人多雜草樹木遮住視線,就算他們回過頭來看,也無法看到這詭異的一幕。
竹筏上,小復生賣力地撐槁,庖丁坐在竹筏前端,手中的巨弓搭上箭矢,嚴陣以待。
許寒和楚刀分坐兩邊,也是手握巨弓,弓上搭好箭矢,隨時射擊!
這一路來,他們就是用目前這個固定的鎮守方式,一邊嚴密監視著沼澤前面和左右兩邊雜草樹木叢中的動靜,一邊緩緩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