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的「血淚控訴」令許寒和楚刀全身冰冷,臉色蒼白,同時心中後怕不已。還好遇到庖丁,還好沒有被他們發現,還好那個族長外面捉大肥羊。
從這件事上,許寒對於命運的領悟又更為深刻了。他現在已經隱隱覺得,自從那天在石牛鎮遇到鬼谷子之後,他的命運似乎被某種冥冥之中的強悍力量修改了。也正是從那天開始,他的命運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憑直覺,許寒堅信,就算他現在陷身於一個必死之境裡,也一樣會出現奇跡。就像當年在天坑下面,就像大半個月以前在空中草坪上。不過,他同時也深刻地領悟到:奇跡,往往都是在他付出足夠的努力之後才會出現。他敢肯定,要是他現在什麼都不去做,就這樣躲在這個山洞裡,是絕對不會有奇跡發生的!
這就是現階段許寒對命運與奇跡的理解。
跟許寒一樣,楚刀也是一邊聽著庖丁的講述,一邊陷入沉思狀態之中,似乎也有所領悟,只是不知道這個閹人領悟到了什麼。
在庖丁講述的過程之中,兩人心驚肉跳地連連對望,都禁不住連連打冷戰,渾身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許寒終於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毫無疑問,成為這個部落族長的活血庫就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而到了這個地步,想死都死不了!這是許寒有生以來遇到的比死更為可怕的下場。
就在三人談興正濃的時候,突然間——
「鐺!鐺!鐺!……」
洞外隱隱傳來九道鐘聲。
「不好,這是鶴鳴九皋,族裡出大事了,老夫要趕緊回去了。」聽到這九道鐘聲,庖丁臉色馬上大變,站起身來,急急說道。
「嗯?!」
許寒和楚刀同時心中一凜,剛才庖丁描述的種種血腥事件令兩人的情緒一時激烈波動起來。
庖丁見狀,安慰道:「兩位不必擔心,這裡距離我們部落足足有十里,我們族長的感知範圍只有方圓五里,只要你們乖乖地呆在這裡,不要走出這個洞口,老夫保證你們沒事。」
許寒和楚刀自然拚命點頭。
庖丁忽然殘忍地一笑,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你們不相信剛才老夫講的那些話,想證實一下是不是確有其事,大可以偷偷跟在老夫後面,潛入部落裡一探究竟!要是幸被製成活血庫,老夫會想辦法去探望一下你們!」
這番話說出來,頓時令許寒和楚刀全身冷上加冷。
庖丁不愧是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他一眼就看到兩個眼睛裡恐懼神色之中的那種蠢蠢欲動,因此臨走時才拋出這麼一句嗆人的話。
雖然庖丁的話挺嗆人,可一切都會了他們好,他們自然心領神會,表情訕訕地道謝,心裡絲毫惱怒都沒有。
說完之後,庖丁不再停留,再次叮囑了一句,然後匆匆離去。
「小許,你頭腦比較靈光,能猜得出他們部落裡可能會發生什麼大事嗎?」
兩人沉默良久,楚刀忽然問道。
「不知道,猜不出來,因為我們對這個部落幾乎是一無所知,我們所知道的,也僅僅是從庖前輩嘴裡說出來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信息量不夠,分析不出結果,」許寒歎道。不過隨後,許寒又道:「不過,我覺得這個變故或許跟那只令族長親自出馬捉拿的大肥羊有關!」
「嗯,」楚刀微微點頭,表示贊同許寒的話,然後又問:「你覺得,這個庖丁所說的這些話有幾成可信度?」楚刀再問。
「我這人有一個最大的缺點,而這個缺點同時也是最大的優點,」許寒忽然很是呦口地說道。
「哦,此言何意?」楚刀大感興趣。
「我從不完全相信一個人的話,這是我最大的缺點,也是最大的優點。任何人的話在我心裡都會被自動打折,至於打折的幅度因人而異人。有些人的話被我打五六折,甚至一兩折都不奇怪;而有些的話被我打七八折,甚至是九折都不奇怪。不過,九折是極限,絕對不會超過九折。能在心目中被打上九折,那就證明此人的話可信度極高。庖前輩的話,我給他打了九折!」許寒娓娓道來。
「嗯,小許,老夫發現你這人越來越有意思了。九折就是九成,你的意思是說,庖前輩的話有九成可信,那麼,另外不可信的一成呢?」楚刀饒有興趣地望著眼前這個睿智的小伙子,微笑著問道。
這奇異的一幕要是讓他人看到,保證會驚掉下巴,一個老頭子,向一個毛頭小伙子問話竟然如此客氣,如此討教的語氣,這世上當真少有。
可是,少有並不表示沒有,許寒現在就享受到了這種奇特的待遇。這都是幾十個時辰相處,長途跋涉,歷盡艱辛,生死與共換來的,並不是許寒虎軀一震,楚刀馬上拜服,奉他為主子那麼弱智。
「另外一成就是他出手救我們的真正目的,這一部分他並沒有直言,我們也不方便問。其實就算問也白問,沒有人會告訴你,『我現在就是在設計你!』。我就不相信,他只是一時好心才救我們,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不過,總的來說,我們的下場肯定比活血庫好要得多,只是我們還不知道庖丁前輩究竟想要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這才是最令人感到不安的地方!」許寒望著洞口,悠然說道。
他也不怕庖丁躲藏在外面偷聽,因為他這句話也不算壞話,而許寒給庖丁的話就打了他的最高局限:九折,足見許寒也是非常相信庖丁,因此他並不擔心庖丁會假意離開,而實際上卻躲在外面偷聽。
再說,許寒修為並沒有被禁錮,神識還運用自如,在他感知中,庖丁確實匆匆離去,此時已經離開這裡一里之外了。他回去的速度顯然比他帶許寒來這裡的速度要快得多,看樣子,部落裡確實發生了大事。
許寒和楚刀又分析了一陣子,最後都要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許寒知道,這是信息量嚴重不足所致。
再聊了一會兒,兩人也興致漸淡,談興漸熄。
不久,便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許寒忽然說道:「楚前輩,晚輩覺得我們兩個呆在一起風險太高。」
楚刀一怔,忙問:「什麼意思?」
許寒道:「我們老是呆在這裡悶都快悶死了,想練功卻又擔心發生意外。不如這樣吧,我們輪流值班,為對方護法,好讓對方安心修煉。」
楚刀深以為然:「說得對,老夫正想靜下心來修煉一下,看看能不能解除被禁錮住的修為。就是怕出意外,要是修煉到緊要關頭被打攪,引起走火入魔,那就慘了。你如此一說,倒也解決這個問題,怎麼輪流你說吧。」
許寒胸有成竹,說道:「這裡是一個山洞,要是有人攻擊這個山洞,堵在山洞口,我們就成了甕中之鱉了。因此,護法的那個人要守在外面,隱身在洞口附近的某個地方。要是發現有人或者有野獸靠近這裡,還可以設法引開。要是發現有人想攻擊這個山洞,也可以在外面攔截住他們,然後再通知裡面的人。」
楚刀點點頭:「嗯,有道理!」
許寒接著道:「如此一來,只要外面的人能守住洞口片刻,等裡面的人出來,我們兩個就可以逃之夭夭了。如此一內一外,一明一暗,行事方便很多,安全方面也就更有保障。畢竟這裡危機四伏,雖然庖前輩並沒有害我們之意,可是萬事還是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