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許寒忽然覺得,這個窄小的通道竟分成了兩部分。
左邊是天堂,亭台樓閣無數,花園假山棋布,玉樹瓊花滿目,仙女載歌載舞,仙樂裊裊,仙氣瀰漫,六識所及,儘是祥瑞之象。
右邊是地獄,牛頭馬面橫行,惡鬼冤魂亂吼,毒氣四處蒸騰,黑色污水氾濫,刀山火海林立,陰風陣陣,陰氣森森,慘不忍睹,悲不可言,臭不可聞。
又在下一刻,左右兩邊的景像一陣模糊,天堂地獄盡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間的各種場景。有廝殺場面,人頭亂滾,斷臂橫飛,鮮血狂噴;有吵架場面,污言穢語,唾沫橫飛,指指戳戳,推推搡搡。更有男歡女愛,顛.鸞.倒.鳳,翻雲覆雨的場面。還有各種天災所帶來的悲歡離合,天地異變場景……
所有這些幻象在許寒的眼前和腦海中此起彼伏,越來越強烈。
不過,許寒還能模糊地分辨出這些只是幻象,並不是真實的,這就足於證明他此時還沒有完全喪失神智。
許寒頭腦中僅剩的一絲清明讓他忽然意識到,要是再繼續往前走,恐怕還沒走到魔氣化形的那個位置!他的神志將會完全喪失,成為一具毫無神智的行屍走肉,成為一個沒有善惡之分,沒有男女之情,沒有倫理之念,只剩下人性的本能、邪惡以及**,成為一個為所欲為的惡魔!
「不行,不能再繼續走下去了。」許寒內心開始激烈地掙扎起來,心中發出不甘的吶喊,「難道我真的要放棄了嗎?不,我不甘,這些只是幻像,只是心魔,我要戰勝心魔!」
「許……許大哥,我們一定堅持下去!」葉夢蘭咬牙切齒地說道。她雙手緊緊地抓著許寒的手臂,手指深深陷入許寒手臂的肌肉裡,甚至開始有鮮血慢慢滲了出來。
「嗯!我們一起努力!千萬不要放棄!」手臂上的痛楚,讓許寒的神志稍稍恢復了些,知道**的刺激竟有如此奇效,許寒緊緊咬著下嘴唇,幾乎把下嘴唇咬爛,劇痛讓他的神志再恢復了些。
雖然知道葉夢蘭此時也需要疼痛的刺激,可是許寒實在下不了手。
毫無懸念,只要他們捱過最為緊張的那數十息時間,讓木衛偶和長明燈走到一定位置,就可以破除一切魔障,讓整個通道瞬間恢復成普通的山洞通道。
可是,這數息時間卻彷彿幾個世紀那麼長,兩人全身早已經被汗水澆了個通透,額頭上和臉上全是汗水,好像剛剛從水裡撈上來一樣。
許寒和葉夢蘭就這樣強忍著,緊緊跟在木衛偶的身後,一步不落。
數十息之後,隨著前面傳來一聲慘叫與驚呼,魔氣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終於過關了!
許寒和葉夢蘭幾乎同時鬆了口氣,兩人全身酸軟無力,精神幾近崩潰,真氣幾乎消耗殆盡,體內嚴重缺乏水份,真想好好坐下來緩一口氣。
可是,木衛偶依然有節奏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全然不理會身後幾近虛脫的兩個人。
沒辦法,許寒從盜天戒中拿出兩顆九轉還元丹,以及兩葫蘆內蘊濃郁天地元氣的清水,兩邊互相攙扶著,邊走邊服下九轉還元丹,然後分別拿起一個葫蘆,咕嘟咕嘟一通猛灌!
沒等藥力發揮作力,兩人快步跟上木衛偶。
就這樣,兩人穿過一條條黑暗的通道,承受一**強大的壓力,經受一次次嚴峻的考驗。
隨後的那些通道一條比一條強悍,一條比一條詭異莫測,一條比一條恐怖絕倫。兩人拼盡全力,渡過一**壓力,其中險象環生,不在話下!
許寒終於深刻地認識到,原來這世上最強大的攻擊並不是**攻擊,而是精神攻擊,是靈魂攻擊。**攻擊,大不了把**擊潰,形神俱滅,乾乾脆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全然沒有靈魂攻擊那樣令人崩潰,令人瘋狂,令人痛不欲生,這是真正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真真正正的生不如死!
這一路行來,他們先後碰到十八種氣:怨氣、殺氣、淫氣、魔氣、妖氣、邪氣、血氣、煞氣、鬥氣、悍氣、哀氣、晦氣、寒氣、痞氣、鬼氣、穢氣、罡氣、霸氣。妖氣通道,妖氣沖天;邪氣通道,邪氣凜然;血氣通道,血氣滔天……
這些十八種氣,都會變化成為各種形狀,只要他們深入通道的某一個具體位置時,那個通道裡相應的氣便會馬上幻化而出,毫不猶豫地向他們發動攻擊。
地下為什麼有那麼多通道?通道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氣?
許寒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想得明白,因為這世上有很多東西並不是靠想就能明白的。
揚州鼎、木衛偶、長明燈、小松鼠、神奇洞府、神醫扁鵲、地下元氣脈,石棺厚葬,地下通道,通道裡的各種氣……凡此種種,許寒雖然想不明白這些元素為何全都集中在這裡,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都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佈置而成的。
他或者她為什麼在這裡佈置下這些東西?難道在守護著什麼?
揚州鼎、木衛偶和長明燈顯然是大禹之物,松鼠小白來歷神秘,不管怎樣,許寒相信,這樣一切都跟大禹有莫大的關係。
難道這地下是大禹的陵墓!
許寒被自己的胡亂猜測嚇了一大跳,可是,據史書記載,大禹葬在會稽山麓,怎麼可能跑到蒙山來?陵墓還會遁形不成?
許寒啞然失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這一路上,他們可謂步步驚心,時時驚魂。
可是,憑著許寒出神入化的神盜潛行術,他們屢屢化險為夷,讓他們很快便適應了這個處處充滿未知危險的環境,他們的心情已然由原來的緊張萬分,漸漸變成了現在的平心靜氣。
令許寒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兩人拚死抵禦各種靈魂攻擊的時候,木衛偶卻如同庭園散步般悠閒自在,它的步伐一如既往地穩定,步伐之間一如既往地毫釐不差。
或許,因為它不是人,它沒有靈魂,所謂的靈魂攻擊對它無效。
可是,它頭頂上的那盞長明燈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在一**完全實質化的各種「氣」攻擊之下,竟然都不晃動一下。有些氣實在太厲害了,還沒靠近,就將許寒和葉夢蘭吹了出來。可就算如此,也無法撼動長明燈分毫!
在沖關的過程之中,許寒和葉夢蘭屢屢陷入險境,甚至有幾次遇到比殺氣通道還要可怕得多的「氣」,差一點要了兩個人的命,還好許寒反應速度奇快,以間不容髮之際,帶著葉夢蘭,施展神盜潛行術迅速退了出來,等到木衛偶和長明燈破除了那些東西之後,才繼續跟上去!
十幾個通道一路走過來,兩人已經是傷痕纍纍,體無完膚。
兩人身上的衣裳碎成一小塊一小塊,爛得不成樣子,身上也是鮮血淋淋,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肉,好像兩個剛剛從戰場上逃回來的逃兵一樣。
還好許寒的盜天戒裡有很多個從周家莊搬來的衣櫃,衣櫃裡什麼衣物都有,這倒是大大方便了他們。
簡直用水沖洗了一下,換上乾淨的衣裳,然後繼續跟上木衛偶。
這一路上,這些動作他們做了無數次,已經到了熟能成巧的程度。剛開始的幾次換衣服時,葉夢蘭還扭扭捏捏,羞答答的,矜持得像個剛出閣樓的名門閨秀,可是幾次之後,她變得落落大方起來。這個磨礪,就連她那女孩子特有的害羞性格也被磨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