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來必定是情緒攻擊無疑了,」葉夢蘭點點頭,不過,要讓她真的對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下殺手,她還真是下不了手,或許,這也正是情緒攻擊的優點之一吧。
就這幾句對話的功夫,他們已經走出這條通道,來到一個寬闊的洞廳,他們驚訝地發現,這個洞廳跟剛才那個洞廳差不多大,洞廳四周也有很多條岔道。
木衛偶一如既往地沒有停下,它方向一變,往左邊第二條岔道走過去,毫不猶豫地走進那條岔道之中。
許寒和葉夢蘭自然緊緊跟上。
可是,在踏入這條通道的那一刻,許寒的心又是突然「咯登!」狠狠地跳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危機感突然從心底升起。這股危機感就像剛才在踏入那條通道時突然產生的愧疚感一樣,來得很是莫名其妙,完全沒有任何理由,似乎這條通道裡面隱藏著可怕的遠古凶獸,從而讓他有所感應似的。
有意思!
因為有了前車可鑒,知道走在前面的木衛偶以及它頭頂上的長明燈異常剽悍,這一回許寒不驚反喜,竟然有些期待起來。
葉夢蘭此時很放鬆,心情似乎也跟許寒一樣。
任何可怕的事,只要它重複發生,就不感覺到它有多可怕了。就像鬼一樣,在看不見或者看不清的情況下,恐懼感才是最強烈的,要是看得見或者看得清,便不會感到恐懼了,何況現在有可以克制這些詭異東西的存在?
許寒心裡微微一笑,乾脆加速度跟上木衛偶。
由於長明燈的光照範圍不大,因此許寒手裡依然手拿著夜明珠。
這條岔道跟剛才那條差不多,也是東拐西拐,左轉右轉的,全然沒有一個固定的方向。
「吼!——」
突然,一聲好像遠古凶獸般的大吼聲,從通道深處如雷鳴般滾滾而來。聲音震耳欲聾,使得通道內的空氣一陣激盪。可詭異的是,木衛偶一點都不受影響,依然有節奏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甚至連它頭上的那盞長明燈竟一點都不晃動,似乎這聲大吼聲對長明燈沒有任何影響似的。
大吼聲中,夾雜著暴戾的殺氣,瘋狂地席捲而來。
一股磅礡的氣浪從許寒身子兩邊呼嘯而過,吹得他一身黑袍忽啦啦啦作響,頭上的卷髮也像是被大風吹過的麥田一樣,猛地往後倒捲,可他依然紋絲不動。他並不是一個沒經歷過風雨的人,他的心智早已經成熟了,這些洶猛的聲波攻擊,以及凶悍的殺氣威壓,對他影響不大!
葉夢蘭雖然修為比許寒要高,可畢竟是女流之輩,被這一聲吼嚇了一大跳。緊緊抓著許寒。
聲波一過,許寒的軒黑袍以及長髮剛剛恢復平靜,只見通道前面人影一晃,一個彪形大漢赫然出現在前面通道的拐角處。
原來不是什麼遠古凶獸,而是人!
許寒定眼一看,只見此人身穿皂衫,手上青筋如老樹盤根般高高鼓起,全身肌肉像彎曲的巨樹一樣遒勁有力,一雙發著凶光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像兩個大圓球。滿臉鬍子濃密,幾乎將大半個臉龐都遮住了,雙腿像大象腿一樣粗壯有力。
不過,有時候人比怪物更可怕,因為怪物要進階到一定程度才能化成人形,其心智自然與人差之甚遠。而人則不同,有些人的心智近妖,所面臨的事盡在其計算之內,非常可怕!
最令許寒感到駭然的是,彪形大漢的雙臂位置竟是空空如也,顯然雙臂已斷!
斷臂大漢從通道拐角里出現之後,便停住了。他那雙銅鈴般的大眼死死地盯著許寒,好像要眼神活生生把許寒看死。
「俺真的很失望,在那次行動之前,俺對你下跪,為你燒香,向你磕頭,給你佈施,苦苦哀求你,並虔誠地向你許願,可是你並沒有如俺所願。讓俺三百多個兄弟死於亂軍之中,唯有俺一人苟延殘喘,苦度殘生。」
斷臂大漢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聲音粗獷,聲帶略有些嘶啞,顯然內心情緒波動比較激烈。語氣之中充滿森森的殺意,在他面前,許寒似乎只是一介蟻螻,不足不慮,早點殺與晚點殺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不過,以此人的修為,確實有這個資格!而他只所以說出這番內心自白似的話,似乎是想讓許寒死個明白。如此看來,此人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看到斷臂大漢開口,聽到斷臂大漢這番話,許寒臉上唯有苦笑。
果然像剛才那個小女孩一樣,一見面便不分青紅皂白地將一頂大帽子扣下來。
「吼——!」
斷臂大漢說完,仰天大吼一聲,全身爆發出一股狂暴的殺氣,似乎整個人的肉身是由無盡的殺氣凝聚而成。濃郁的殺氣從他身上每一個地方肆無忌憚地散發出來,形成一股綿綿不絕的殺氣風暴,鋪天蓋地劈頭蓋臉地朝通道那頭轟擊而來。
木衛偶以及長明燈絲毫不受影響,可是許寒和葉夢蘭就不好受了。感受著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無形的殺氣,許寒突然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錯估了雙方之間的安全距離。
雖然前面有木衛偶擋著,可是木衛偶畢竟比許寒低了一個頭。
許寒似乎已經承受不住,就在殺身臨身的那一刻,感覺就像一座大山撞擊在身上一樣,他駭然之下,拉著葉夢蘭,不由自主地後退。可是,由於反應速度稍稍慢了些,他的後退並不是主動的後退,而是殺氣狂暴襲擊所致。
因此,他後退的速度稍稍晚了些。不過,縱然如此,許寒在後退的那一瞬間,還是順勢一轉身,背對著殺氣,把葉夢蘭護在懷中。
頓時,那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澎湃殺氣肆無忌憚地穿透了他背部的衣袍,突破他的金剛天蠶衣,捲進他的皮膚毛孔,衝進他的肌肉纖維,滲進他的經脈穴道,鑽進他的骨骼,融入他的血脈,轟進他的心神,幾乎瞬間,那股狂暴的殺氣便佔據了他的整個身軀!
許寒只覺得胸口一悶,頭腦一陣暈眩,胃部一痙攣,咽喉一甜,一股血腥味直衝腦門,可是卻被他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許寒心中駭然到了極點!
「此人好生恐怖,他根本沒動手,只是憑著滿身的殺氣,隔著七八丈的距離,便硬生生地將我擊成重傷,差點當場斃命。要不是木衛偶在我前面,前大部分的殺氣抵擋住,我我夢蘭必死無疑!」許寒心神俱震。
一股強烈的死亡感覺瞬間佔據了許寒的腦海,讓他再一次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竟是如此之近,近在咫尺,幾乎觸手可及。這種死亡的感覺,比前些日子的那天晚上,在那座山頂上被黑袍怪客攻擊還要強烈數倍!
許寒剛剛進階,本以為自己的神識已經足夠強大,可是現在,這此人無影無形的殺氣面前卻是如此不堪一擊!雖然他無法看出這個斷臂大漢的修為,可是他敢斷定,此人的修為絕對不弱於剛才遇到的嫪毐!
就在這時候,前面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夾雜著一聲絕望的大喊:「文命木衛偶,大禹長明燈!」
漫天的殺氣隨著慘叫聲和絕望的大喊聲落下而蕩然無存。
許寒長舒一口氣,將快要湧到喉嚨的血吞了下去,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由於他長期生活在沒有陽光的地底,以致於身上的皮膚無法再恢復成常人的那種健康膚色,現在受了內傷,臉色更加蒼白了!
回頭去看,卻見那斷臂大漢就像剛才那個小女孩一樣,在長明燈幽幽的黃光下迅速消失不見了。
「咳……咳咳!」許寒狠狠地咳嗽了幾下,用袖子悄無聲息地將從嘴角流下來的血絲拭擦掉,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拉著葉夢蘭趕緊跟上木衛偶。
「許大哥,你沒事吧?」葉夢蘭關切地問。
「我沒事,快走吧,跟上木衛偶。這裡實在太詭異了,」許寒故作輕鬆道。
「嗯,既然沒事,那我們快點走吧。要不是有木衛偶,我們簡直寸步難行!」葉夢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