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許仙像個牛皮糖一樣,又幾步竄到他面前,再次攔住了他,忙不迭地說道:「等等,公子別急,公子別急,在這裡說就在這裡說,做事謹慎一點是應該的,許某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許寒有點火了,真想當街暴扁他一頓,出一口惡氣。可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便又強忍了下來。
現在他需要低調行事,不想惹出任何麻煩。
另外,他內心猜測,像這種騙子往往都不簡單,往往都不是單干戶。別看這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彼此似乎毫不相干,一幅歌舞昇平的樣子,可是背後說不定暗潮洶湧。這裡的每條大街,每條小巷一般都是被黑山市大大小小地下勢力所瓜分了,當然,裡面肯定有雲霞宗的人在坐鎮。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是痛扁了眼前這個可惡的騙子,恐怕會惹上一身麻煩。
那天晚上夜襲玉泉山,牽扯出雲霞宗這個龐然大物,弄得陳家村舉村搬遷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案例。此時玉泉山下,恐怕那些匪徒的屍骨還未寒呢,許寒當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因此,許寒知道自己不能動手,特別是絕對不能在大庭廣眾面前動手。
他當然知道,要擺脫這些人有很多種方法,最常用的是不理不睬,讓對方知難而退。再來就是假意上當,然後步步揭穿,讓他們無法自圓其說,然後全身而退。
許寒確實很想看他如何行騙,好增長見識,於是他再次站住了。
「好,你說吧!就在這裡說,」許寒表現出意動的傾向。
「這就對了,這是雙贏,你省了錢,我賺點辛苦費,何必白白便宜雲霞宗?」許仙笑逐顏開地說道。
「快說,我還有急事,」許寒瞪了他一眼。
「我們是一個大團伙,黑巖城的這條黑石街正是我們的地盤,各個關鍵位置都有我們的兄弟在蹲點,你放心,我們上面有大人物罩著,不用擔心出任何問題。」許仙湊近許寒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不妨實話告訴你吧,我們的帶頭大哥正是負責此事的核心弟子之一。我們已經拉到不少人。六天以後,晚上戌時,在黑天街三十五巷天運客棧集合,連夜進入雲霞宗山門前的廣場。」
「有必要如此嗎?」許寒隨意問。
「你這麼一問,就知道你是第一次來雲霞宗參加考核了。」許仙笑道,「你知不知道,到時人山人海,排成一條長龍,從雲霞宗山門一直排到黑巖城內,要排到什麼時候才輪到你啊!」
「別人不通過你們也可以提前到達山門外的廣場啊?」許寒不解。
「進去?笑話,雲霞宗提前三天封鎖山門外廣場,沒有令牌,或者沒有人領路,連一隻蒼蠅都進不去。」許寒哂然道。接著又說:「其實提前進場只是第一步,能用半價參加考核才是技巧。」
「你們打算怎麼操作?」許寒表現出深陷騙局之中的樣子,焦急地問。
「這個問題到時我們集中在一起的時候再宣佈,保證讓你能參加考核,考核通過之後才收錢,不通過不收錢。不過,至於考核通不通過,那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們可幫不上忙。」
「那是自然,」許寒表示理解。
「好,就這麼說定了,現在許某不收你一分一毫,你放心好了。不過你要記住,六天後你只能只身前往。同時要牢記,第六天晚上戌時,在黑天街三十五巷天運客棧集合。」
「嗯,本公子記住了。」
「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到這附近來找我。」
「好!」
有意思,許寒內心冷笑。
雖然到現在他還猜不出他們如此騙,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這個騙局還真是讓人心動:「居然先不收一分一毫,有點意思,確實有點意思!」
許寒當然不會真的蠢到六天以後欣欣然前往,他當然要使用變化符先偷偷潛過去探個虛實再作定奪,要是事出蹊蹺,他去都不會去。
心中打定主意,許寒便將此事擱下,頭一仰,繼續往前走。
這條黑石街真的好長,走了好久,可是前面還是人頭簇擁。
許寒漫不經心地邊走邊四處張望,突然同,他神色一凝,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那人身穿一套陳舊的灰色麻布衣,虎背熊腰,身材魁梧,赫然正是猛人鄰居倉海君。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許寒停下腳步,搖頭感歎。
不對,他似乎正跟人家爭執什麼!許寒很快就發現了異樣。再仔細一看,那是一間藥材鋪,此時倉海君正站在藥材鋪大門口跟一個店掌櫃模樣的人講著什麼,語氣非常不善。
這種時候,許寒自然前往。
小七跟許寒講過這個倉海君,他深深被他的精神所感動,要是他真的碰到什麼困難,許寒不介意伸出援助之手。
不過,許寒並不是一個莽撞之人,他絕不會輕易出手,以免引起對方誤會。
「老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不要就不要呢,我辛苦辛苦積攢了一個多月,才好不容易積攢到這幾袋。」倉海君憤怒質問。
「你這人怎麼就聽不明白呢?」店掌櫃面紅耳赤,顯然也是一肚子火,怒聲道,「我再說一遍,本店已經停止收購這種藥材了,你到別處去吧。」
「可是……我跑了十幾家店舖,整個黑巖城幾乎都跑遍了,別的店舖都說只有你這裡還有可能在收購,其他地方已經收購足量了。而且剛才還明明看到一個中年大漢送來兩袋,你怎麼當面說謊呢?」倉海君據理力爭,額頭青筋直跳,顯然非常焦急。
只有七天時間了,要是到時候還湊不足五十枚金幣,他絕對沒機會了。許寒猜測,哪怕他用十年時間,也不可能憑著這些廉價藥材湊夠五十枚金幣,極有可能他從家裡出來之前,變賣了一些田地,這才來這裡繼續賺補不足之數。
「你這樣怎麼可以,上個月你還親口對我說過,這種藥材銷量大,多多益善。怎麼現在馬上反悔了呢?」倉海君臉色鐵青,兩眼冒火,幾乎要暴跳起來了。對於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受到這樣氣居然被生生忍住了,這得要多麼強大的自制力才能辦到了。
許寒忽然發現,這個倉海君不簡單,此人心思縝密,粗中有細,他那粗獷的外表恐怕是他用來迷惑世人的面具。
在福來客棧,他只所以敢將兩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狗男女扔出窗外,必定早知道那個房間窗戶下面有一個水池,不會鬧出人命。而且他更是知道,住進福來客棧的人,大都是沒有什麼背景,來往各地做點小生意餬口的窮人。而被那人帶到福來客棧過夜的那個女子,也只是街邊貨色罷了,否則也可能跟隨別人來到這個破爛的客棧過夜了。
這兩個人,他惹得起,因此,他敢出手。
可是在黑巖城裡開店舖的,有哪個不是有深厚的背景?不說雲霞宗,就算剛才那個許仙也說了,這條黑石街都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收了保護費,自然要做事,要是有誰不開眼跟這些店舖過不去,下場可想而知。因此,倉海君當然不敢輕易出手。
店掌櫃擺擺手,不耐煩地說道:「那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們的庫房早就滿了,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倉海君滿臉絕望之色,近乎哀求道:「掌櫃,就算庫房滿,也不差我這幾袋啊!」
店掌櫃怒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蠻不講理,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們店舖已經不收這種貨了,你到別的地方去吧,我還招呼別的客人呢。」
店掌櫃說完徑直走進店舖裡去了。
倉海君狠狠地跺了一下腳,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頭,埋在兩腿間,渾身微微顫抖,顯然正陷入絕望的境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