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向北縱橫千里,地域不同,風氣不同。就算是北地常年飄雪不斷,然而這南疆低語,卻草長鶯飛,一幕春夏的交織時節。
這應該是南疆靠近中土的最後一個小鎮的最後一個路邊小店了。不過雖然說是小店,卻只是一個大小只有三間黃土平房的店面。店家在外面支了一個大大的布棚,下面擺放了幾張桌子,十幾把椅子。雖然地理位置有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不過,正是因為這地理位置的偏僻和那一條寬敞的土路,才讓這家小店的生意不斷,雖然算不得興隆,不過一日營業下來,倒也是比平常人家多了一些的銀錢。相對於那些常年勞作的人來說,老闆對於日子的盼頭,倒是更多一些。
這個小店的主人是一個年僅四十,姓錢的中年漢子。至於名字,就算是常客也不知道,統一稱呼為錢老闆。守在這條道路上,人來人往。錢老闆已經記不得自己見過多少張不同的面孔了,雖然都是笑臉相迎,可是很多容顏,就如同掉入水中的沙子,根本記不清楚。尤其是已經過了距離那而立之年不知道多少年的他,更加覺得身子一天比一天的衰弱,畢竟相比於三十歲,四十歲的身體,已經開始有很多的病患了。他已經決定,等到明年這個時候,一定要讓自己的兒子來接管自己的這個小店,這樣他也可以多多的休息一下了。
不過,這個店裡面的熟人,卻還是會有一些的。而能讓錢老闆記憶深刻的人,更是有一個。那是一個從來只坐在店最裡面那張桌子上的一個漢子。他每一次到來,都是會扔下一錠大大的銀子,足夠讓平常人喝酒喝上十天的銀子。然後,每次都不會改變的要上一碟熟牛肉,一碟花生米,還有數不盡的酒。每一次,這個大漢都會在這裡呆上五天,然後,就離開十天,然後再呆上五天,再離開十天。所以,錢老闆每個月裡都會見到他兩次,天長地久,自然有了很深的印象。
這個大漢從來不多說話,面色永遠都是深沉的。來了,就是喝酒,那一疊牛肉,一盤花生米配合著一罈酒,從來好像是計量一般準確。當最後一碗酒喝完的時候,那花生米和牛肉也會被吃的精光。這個時候,錢老闆要走的,就是送上新的酒肉花生米,讓那大漢接著吃。上午喝酒,下午睡覺,晚上坐在小店外面吹柳葉。多少年了,錢老闆對這個大漢奇怪的所作所為和永不改變的作息,早已經徹底習慣了。
撥打著算盤,錢老闆留意了一下那坐在最裡面的大漢。微微的搖了搖頭,用毛筆在賬單上勾了一下後,接著敲擊著算盤。而目光,不時的落在那外面的道路上,看看有沒有過往的客人需要自己去招呼。
兩道白色的身影,慢慢的出現在了錢老闆的眼前。看到那兩道,不對,是三道身影的走近。錢老闆慌忙的走出了櫃檯,他已經看出那三人是向著自己的小店方向來的。
「生意來了!」那錢老闆慌忙的迎了上去。離近了一看,頓時傻了眼。只見那三人,男的俊秀,女的纖美。都好像是畫中的人物一樣,根本不像是凡人。而那男子身後背的那年輕閉目的男子,雖然閉著眼睛,可是那一張白皙而又帶著淡淡的青色的臉頰,也是看上去極為好看。錢老闆怔了半天,才說道:「三位客官,裡面請!」
那名背著人的男子淡淡的笑了一下,出聲道:「老闆,給我們準備一碗熱湯!」
「只要一碗熱湯?」錢老闆似乎知道這位年輕的男子要熱湯的目的,輕輕的問了一句。
「對,只要一碗熱湯!」那年輕男子很確定的說道。錢老闆見狀,扭頭就要下去準備。不過剛一轉頭,卻「啊」的一聲,身子慌忙的朝後退去。不過,後面就是那個背著人的年輕男子,這一退,就差點撞上了那個年輕的男子。
「小心!」年輕的男子扶了一把老闆,並沒有在意老闆差點撞到了自己。錢老闆有點驚魂未定的看著這個一轉身,就在自己身後的大漢,拍了拍胸口:「客觀,你走路這麼輕,想嚇死人啊!」
不過,那個一向沉默的大漢卻並沒有理他,目光死死的盯在那個沉睡的男子的身上。繞過老闆,就要向著那個沉睡的男子走去。
「噌」的一聲,白光一閃,一道纖秀的人影已經擋在了那大漢的身前:「你想做什麼?」
那大漢淡淡的看了一眼擋在身前的那白衣女子,卻也不答話。而是接著向前走去,那白衣女子見狀,手中的長劍當空一轉,朝著大漢就刺去。不過,劍身卻也只是輕微的一動之後,就停在了那裡。站在幾人身後的錢老闆目光有些癡呆,因為他看到,那個沉默的大漢,僅僅用兩根指頭,就夾住了那柄劍。而且,看上去,還夾得十分牢固,那個女子似乎想抽劍,可是長劍根本就沒有反應。
「你如果是他的朋友,就讓我去看一看!」那大漢在用手指頭夾住劍後,淡淡的說道。這是錢老闆第一次聽到大漢說話,他有些詫異起來。因為這大漢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他從沒有說過一句話。錢老闆甚至以為,這大漢是一個啞巴。
「你是他的朋友?」那白衣女子聞言出聲問道。雖然目光中有些警戒之意,不過語氣卻變得緩和起來。
「不算,但是認識,他請我喝過酒!」大漢簡短的說著,雙指一鬆,讓那白衣女子收回了長劍。而那白衣女子也沒有再度阻攔那大漢,任憑大漢接近那個似乎是昏睡中的男子。
雙指搭了一下那昏睡中的男子的右腕,大漢皺了一下眉,又看向了白衣女子和那另外的一個男子:「他是怎麼傷的?」
「霜花劍!」白衣女子老老實實的說著。
「霜花劍?」那大漢低低自語一便後,原本鬆散的目光驟然一亮,但是立刻又回歸自然。收回了手,那大漢平淡的說道:「雪宮,霜花劍?你們現在要帶他去哪裡?」
「我們要帶」舒雪凝正開口之時,一邊的姬蘭亭立刻道:「我們要帶青羽師兄去找地方醫治!」
「你們救不了他的!」那大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將桌子上的酒水一飲而盡:「你們救不了他的!霜花劍的寒氣,天下難敵。他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不易了。」
然而,那站在那裡的兩人卻並沒有因此而動一下身子。姬蘭亭輕輕的將青羽放下,恭敬的來到了那大漢的身邊:「這位師兄,你既然和青羽師兄認識,那麼能不能幫幫忙?我們實在是沒有什麼辦法了,霜花劍的力量,你也應該知道。普天之下,能救青羽師兄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你真的有什麼方法,還請告訴我們。蘭亭,在這裡多謝了!」
說完,姬蘭亭竟然雙手環起,一記大禮躬身曲腰。顯然,是誠心誠意的向那大漢請教的。姬蘭亭從剛剛那大漢的行為和面容上,就知道那大漢應該有一些方法。至少,後者肯主動的去探查青羽一番,就說明其為人絕非見死不救之人。否則,剛剛看到青羽大開可以當做不認識,沒有必要先出身探查之後,再回到座位上。而且,聽後者的語氣,青羽的傷勢也未必不能救治。
那大漢淡漠的坐在那裡:「你既然是玄夜齋的弟子,那麼我估計那些玄夜齋的牛鼻子道士也應該告訴你了,這小子身上的傷勢,需要一股中正平和的純陽之氣導入,以此來喚醒他之後,再用高等心法,讓其自己將體內的這些寒氣煉化。而那高等心法,遍觀天下各門各派,也只有你們玄夜齋的靈寶五符序錄才可以。靈寶五符序錄內蘊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對人體五臟。再加上體內的陰陽二氣,共同湊成了你們玄夜齋所說的內有天地之說。五氣均衡,陰陽調和。本來對於這小子的傷勢,是極有幫助和效果的。不過,看你們的這樣子,也知道,你們玄夜齋斷然不會將其給一個外人的。既然玄夜齋這等名門旺派都沒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概念,我又那麼多事情幹嗎?」
「這師門決定,在下是真的無能為力。不過,這位師兄如果有辦法,那麼請不吝賜教。就如師兄所言,青羽師兄也曾請閣下喝過酒。再怎麼說,這一頓酒也並非沒有效果,至少閣下願意起身看一下青羽師兄的傷勢,就證明青羽師兄的眼光沒錯,否則也不會請閣下喝那一次酒了!至少,我想青羽師兄願意請閣下喝酒,那麼就證明他一定將你當成了朋友。作為朋友,我只是想請你告訴我們一下解救之道。至少救一條性命,得到一個朋友,遠遠比冷眼圍觀要強得多。我不相信閣下的性格,願意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死!」
姬蘭亭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大漢的雙眼,彷彿想要將那大漢的心底看穿一般。大漢不可置否,目光掃了一眼昏迷的青羽,一口將酒罈中最後的酒水飲盡,拍了拍手站起身子:「如果想碰碰運氣,就跟我來。不過,我可不保證一定管用!」說完,身子已經出了小店,向著那大道上,大步走去。
「怎麼辦?」看著那大漢的身影,姬蘭亭下意識的看了舒雪凝一眼,請舒雪凝做出決斷。而舒雪凝的目光只是在青羽的身上落了一眼,就極為果斷的站起了身子,緊跟大漢的步伐:「我們,跟上」
祝大家新年快樂兔年健康心想事成明月在此給大家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