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數不盡的血,紅艷艷的一片。流動的歡快,流動的迅速,趟過腳踝,向遠處蔓延。」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身上會有這麼多的血?為什麼,這是什麼感覺。是的,殺,殺,殺!嗜殺,嗜血。周圍紅濛濛的一片,完全看不清一切,可是他卻知道,很多他相識的人,都在這裡」
「青霜,青風,師傅,師叔為什麼他們身上都有血,為什麼他們身上都有傷?這是怎麼回事?不對,不對,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一種恐懼的感覺。突然燃燒起的大火,是火,四周燃出了令人恐懼的大火,好像是傳說中那可以焚盡三界一切罪惡,一切污濁的紅蓮淨火,將他所有看重的人,一一吞滅。」
「住手,住手,快停止!」在火焰中,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的發生,可是卻無能為力。他似乎只是一個過客,那種火焰沾身卻沒有半點燒灼感,那種可以聽到令人心碎的嚎叫聲,卻無法觸碰到那些影像中的一絲一毫。他,只是一個過客!
「一個又一個的在他生命中比親人還要重要的人,被大火無情的吞噬。大師兄,師叔,小師弟,師傅」
「不!」當看到大火最後席捲著吞噬了望塵真人的時候,他終於失去了控制,向著火焰的深處衝去:「不要!不要!不要
「啊!」
青羽喘著粗氣驚慌的彈坐了起來,喘著粗氣雙手胡亂的在空中抓著,似乎想要將那些場景都抓回來一樣,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和驚怕,讓體表泌出了不知道多少汗水,甚至將衣服都打濕了也絲毫不知。
「青羽,青羽,青羽!」徒然間,耳旁近在咫尺的呼喊和那種淡淡的幽香讓他神智一清,同時胸口處那一股清涼的冷意迅速直衝入腦,寒冷徹骨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肩被人用力的搖了一搖,再看周圍時,場景已經變了。
眼神滯然的停頓了一會,似乎才湧上了些許活力。看著周圍的場景,軟榻帶著淡淡的幽香,似乎不是自己所在的紫星峰上的那間竹屋。身邊,唐菱正緊緊的壓住自己的肩膀,一雙美目關切的看著他。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青羽聲音乾澀的說道:「唐姑娘?」
「青羽,你沒事吧?」唐菱關切的看著青羽,有些擔憂的看著他。畢竟,剛剛青羽那如同發瘋一樣的行為,讓唐菱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感。看到他那驚慌失措又夾雜著恐怖怨恨的神情,讓唐菱當時有了一種幾乎遠遠跑開的衝動。太嚇人了,真的太嚇人了!
「我我沒事,我似乎做惡夢了!」青羽深吸了一口氣,才感覺到身上的種種不適應,疲倦的倚在了床頭上:「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唐家堡!」唐菱捋了一下額前的髮絲,臉上的神情多了一分感激:「你已經昏睡了四天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昏睡了四天了?」感受著嗓子的那種乾澀,青羽艱難的動著喉結:「我竟然昏睡了四天?」
「你先等等!」唐菱說完,立刻離開床榻,走到不遠處的桌子上拿起了精緻的茶碗,小心的端到了青羽的面前:「先喝點水吧,你的喉嚨好像很難受!這幾天雖然給你餵了一些水,不過應該還是很渴的!」說完,揭開茶碗,一手很自然的繞過青羽的腰側,玉掌輕托,就要將茶碗送到青羽的嘴邊。
「多謝了,還是我自己來吧!」青羽十分不適應的動了動身子,一手慌忙的接過了茶碗,大口的將茶碗中的水喝乾。略帶一絲甘甜的涼水入喉,那種火燒火燎的乾澀感立刻消失的無影無形。那種嗓子的乾澀,好像真的是剛從火焰中衝出一樣,難受的幾乎窒息。唐菱看到青羽將茶碗中的水喝乾,輕輕地詢問道:「怎麼樣,還要不要再喝點?」
「不用了!」青羽搖搖頭,微笑點頭表示了自己的感激:「唐小姐,唐家的情況如何了?」
唐菱將茶碗放在桌子上,笑道:「唐家的內亂已經平息了,那一天多虧了你,才能救出秀叔。秀叔既然沒有了危險,外門的弟子自然也就調動起來了。一切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容易了不少,前後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差不多控制住了局面。高盛香主他們感到的時候,唐家幾乎恢復了正常。要不是還有很多善後要做,唐家幾乎當日就可以解除警戒,讓西蜀城重新熱鬧起來了!」
「那,羅剎門的祝融怎麼樣了.」青羽怔怔的問了一句,眼前再次閃現出當日自己那一劍出鞘的情形:白色的劍光閃過,悠然的破入了怒斬而至的火焰刀芒之中,那一刻,白光大作,寒意鋪天而至。火焰和白光交際一處,發出了驚天的爆閃光芒。白光一閃,緊接著就是長久的黑暗
可以肯定,在施展出那幾乎是全身精氣神聚集的一劍後,青羽直接昏了過去。之後的事情,一概不知。所以,青羽也是想知道一些當日自己昏迷後的情況。而且對於那一劍的威力,青羽心中也是隱隱的知道了結果,可是還是不太願意相信的輕聲詢問道。
「他他死了!」唐菱說出了祝融的結局:「那一天我就站在遠處,看到了你們的交手。白光閃過,你昏迷過去了,而那個魔道的魔頭,則是死了!」
「果然!」在聽到祝融的死訊後,青羽並沒有因為一劍誅殺了一個魔頭而感到應有的興奮,反而是懼怕一樣的將雙腿縮到了身前,雙臂牢牢的抱住雙腿,低聲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我就知道,一定會是這樣的,這一招出手,就會有人死!」青羽聲音有些哽咽:「這是殺招,我不能再用了,以後再也不能用了,我殺人了!」
沒有誅殺祝融的喜悅,反而青羽有一種異常的恐懼感。當那一劍揮動的時候,青羽心中本能的知道這一劍出手,必然會有人喪命。可是,他卻沒有半點的猶豫。相反,他的心,在那一刻有一種蔑視一切的冷意。有一種他自己可以感覺到的一切都不重要的冷意。就好像看一隻螻蟻的生死一樣,絲毫不會有半點的同情和憐憫。
從學會了那一劍之後,青羽就有這種感覺。所以,他也一直告誡自己不能使用那一劍,因為他從心底害怕那種睥睨而又無情的冷意。然而,才學會幾天,他就是用這一招出手了。一招出手,還殺掉了魔道中有名的天地風雷火五煞之一的火煞祝融。
「好了,青羽,你聽我說!」唐菱看到青羽的樣子,語氣中有些焦急:「你別激動,別害怕!沒事的,沒事的」
門外,納蘭輕煙和磨礪鋒兩人站立良久,最終還是沒有進門。看著屋內的情形,納蘭輕煙的眼圈略紅:「爹,這是怎麼回事?」
磨礪鋒臉色凝重,搖了搖頭:「心魔!」
「心魔?為什麼會有心魔?」納蘭輕煙在門外聽到了青羽的全部話語,也看到了他那種有些無助的樣子。她沒有想到,那個看上去文弱但是卻喜歡帶著笑容的男子,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一時間,她的心裡十分的難受,下意識的就想讓磨礪鋒幫忙!
「似乎,就是你說的那一劍的緣故!」磨礪鋒的神情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已經聽影子說了全部的經過,我倒是想見一見青羽施展的那一劍到底是什麼樣子。能讓影子也恐懼成這個樣子,看來那一劍一定不簡單。」
「嗯!那一劍的威力的確很大,僅僅是感覺就能感覺出不一般。而具體怎樣,我們也不知道。似乎只有祝融一個人嘗試到了,不過」納蘭輕煙小聲的說道。
「這一劍的威力不一般!你的這位正道小朋友,或許真的是天資英才也說不定,很可惜卻是晨曦門的弟子。」磨礪鋒搖了搖頭,似乎感到有些可惜。
「那,你把他收入魔宗好不好?」納蘭輕煙看到父親的感歎,臉上多了一絲笑容:「既然爹都這麼認可,為什麼不想辦法把他收入魔宗呢?」
「你想讓他入魔宗?」磨礪鋒笑了笑:「他可是你的朋友!」
「正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我才想辦法讓他加入我們魔宗啊!以爹的為人,我想應該會培養他吧?總好比他在晨曦門中當一個不會武功的打雜的要強,就是他不知道好歹,不領情!」納蘭輕煙有些恨恨的說道:「真是一個榆木腦袋,晨曦門就真的這麼好?」
「人各有志,勉強不來的!」磨礪鋒倒是看得挺開,呵呵一笑:「只要你和他相處融洽,爹是不會管你那麼多的!」
「爹,你說什麼呢!」納蘭輕煙似乎聽出了磨礪鋒語氣中的調笑,跺了跺腳,不樂意的說道:「你知道的,我已經是那個人的妻子了,不會再變的。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使命,從一開始,就早已注定」
納蘭輕煙的那句話一出,磨礪鋒的臉色頃刻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