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分析得非常準確,令單思華微微點頭,接了一句:「顧城,你覺得四哥這個人怎麼樣?」
顧城掃了一眼茶几上的剩菜,再看看單思華的表情,然後淡然地吐了一口氣,接道:「華哥,我覺得四哥是放不下面子,才沒有對你打傷小戈等人的行為進行追究。」
「這個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小雀忍不住問道,顧城隨即接道:「我從茶几上的這些剩菜就看得出,四哥是不想動筷子,說明他心裡並不愉快。你們想想看,如果他樂意和華哥對飲,為什麼對著這麼豐盛的菜都沒胃口?」
「顧城說得有些道理。其實四哥剛才說話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和當初第一次在兩龍鎮見到的四哥有很大的區別。那個時候他說話很誠懇,現在開口閉口就是什麼面子問題,還有就是錢,讓人覺得他的變化好大。」單思華緩緩接道,差一點說出他有些反感四哥的意思。
「就像小雀說的,四哥現在兩龍鎮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得看重面子。」顧城又道:「你想,他花錢叫小戈那幾個小子去騷高樂高的場子,卻被你打傷,這件事情傳出去肯定是臉上無光,哪裡還有心情和你喝酒吃菜。」
「我明白了,四哥本來是準備教訓打傷那幾個騷場子的小子的人,但沒想到是華哥打傷的,礙於當年華哥是他的救命恩人,才不得已放棄了對華哥打傷那幾個小子的追究。」小雀似有所悟地接了一句。
「華哥,我覺得四哥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我們還得小心一點為好。」顧城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你是說剛才那個四哥會對我們下手?」耗子冷不丁插了一句,嘴裡還在嚼著東西。
「應該不會吧,就算我打傷那幾個小子,可那些都不是他的兄弟,只是花錢請來的毛頭小子。」單思華不大相信地搖搖頭說道。
「但你破壞了他找高樂高老闆的計劃,這個恐怕會讓他很不舒服。」顧城提醒道。
此語一出,眾人紛紛點頭,都覺得有可能。單思華略做思考,沉吟道:「他心裡窩著火,這個我也看得出來。但我相信他還不會做出撕破臉的事情,畢竟以前在魚塘的時候,我確實救過他一命。」
單思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莫名其妙地閃過一絲不好的感覺。但他沒有說出來,而是大大咧咧地笑道:「管他的,只要沒有人再去騷擾小雀的場子就行了,四哥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們都放心好了。」
話雖這樣說,但單思華的心頭還是為之一激靈,他沒有忘記金四在早些時候,坐在茶几對面說過的那句話:「你也知道,像我現在這樣的身份,不方便去做那些下作的事情,我也是沒辦法才這麼做的,如果傳出去說我金四連一個ok廳的老闆都搞不定,會被人笑話。」
眼下,單思華打傷了金四叫去騷場子的小子,這件事情傳出去同樣會被道上的人笑話,可金四卻因為單思華是救命恩人,不得已放棄了這次行動,可見金四確實有些不好受。
管他的,先過了這個結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單思華隨顧城一起去祭奠了楊二姐弟,中午還帶上爸爸去古城鎮的高檔酒店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知道爸爸喜歡喝酒,單思華特意要了一瓶五十二度的五糧液。
面對著滿桌的好菜和桌上的那瓶好酒,單有成笑得合不攏嘴,直誇兒子有出息,掙了大錢捨得買這麼好的酒給他喝。
看到爸爸滿臉的皺紋笑成一堆,單思華感到一絲慰藉。爸爸苦了一輩子,也該享受享受了。
席間,單有成透露說,凡秀路的老房子有可能面臨拆遷,政府會賠償一大筆錢款。
聽到這個消息,單思華感到非常開心,似乎好事一下子都來了。隨後爸爸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華倌,以前你媽嫌我們家窮,和我離婚,帶著妹妹遠嫁南方,扔下我們父子兩相依為命。這些年我們的苦也熬出來了,我也從來沒有埋怨過她,只怪我不會掙大錢。現在老房子拆遷,我們很快就會有新房住,而且你現在也能幹了,會掙大錢,我想,是不是該去南方把你媽媽和妹妹接回來,我們一家人過以前的那種幸福生活。」
說著,單有成歎了一聲長氣,緩緩接道:「只是不知道你媽媽現在嫁的人家,過得好不好?要是過得幸福的話,就算了。」
爸爸這番酸楚的話正好說到了單思華的心坎上,他當即安慰爸爸道:「爸爸,你放心,等過一陣我一定去南方把媽媽和妹妹接回來,就算她們過得幸福,最起碼回來玩玩,看看我們也是應該的,畢竟我還是她的親生兒子呢。」
嘴上這樣安慰著爸爸,單思華的心裡同樣充滿了酸楚,媽媽和妹妹在南方的那些痛苦遭遇,就像走馬燈似的在單思華的腦海裡轉動。
對,等把游麗的事情搞定,就再去一次南方,看看媽媽和曾醫生之間處理得怎麼樣了。
當前,單思華所面臨的難題,就是如何說服游麗重新回到自己身邊。早在聽到游局長說起游麗被小白虐待的那一刻起,單思華就暗暗發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娶游麗為妻,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游麗造成傷害。
因為,他對游麗曾經造成的傷害已經很深,他不忍心再看到游麗因為這件事情受到傷害。
吃完這頓豐盛的午飯,單思華先送爸爸回家休息,然後才和顧城取得聯繫,在天黑之前,再次去兩龍鎮和小雀匯合。
入夜,高樂高像往常一樣敞開大門迎客,門口閃耀著霓虹燈,映照著幾張臉,分別是單思華,顧城,以及小雀和耗子。
四個人圍坐在高樂高門口的一張小圓桌,等待前來消費的客人。
因為怕四哥出爾反爾,單思華決定今天晚上親自坐守,和小雀一起看場子。一來他今天心情不錯,中午和爸爸一起共進午餐,得知家裡要拆遷的消息,二來他也確實想好好放鬆一下連日來繃緊的腦神經。
小圓桌桌上擺放著幾杯香茗,那是小雀特意為招待單思華泡的龍井茶。這茶葉是一個去水鄉旅遊的小子帶回來的,據說價格不菲,小雀一直捨不得泡來飲。
時間早已經過了22點,按照前幾天的慣例,小戈那幾個小子早就到高樂高來騷擾了。可現在已經接近23點,都沒有看到小戈幾人的身影,說明金四並沒有食言,已經放棄了對高樂高場子的騷擾。
「華哥,這次多虧你出面,要不然我肯定鬥不過四哥,會把場子搞砸的。」小雀由衷地感歎道:「說起來我也覺得慚愧,好歹也在兩龍鎮看了這麼久的場子,卻還得依靠華哥的關係來解圍,真的太謝謝你了。」
「小雀,咱們都是好兄弟,不需要說那種見外的客氣話。」單思華不以為然地打斷了小雀的感慨,插道:「再說這件事情也不關你的事,完全是童老闆惹的禍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你在這裡看場子,我才懶得管。」
的確,能夠去借高利貸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雖說放高利貸是不合法的坑人買賣,可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假如不是童老闆財迷心竅,想著要去豪賭,怎麼會欠下金四的高利貸沒辦法償還?
「華哥,你們接下來會去什麼地方?」耗子趁機問了一句,顧城接過話茬:「咋的,你想跟蹤我們,還是想調查?」
「我哪敢。」耗子慌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想跟著華哥一起,要是你們不嫌棄我,就讓我跟著你們一起走。」
之前耗子就曾經表明過要跟著單思華的決心,現在再次提出來,可見他是鐵了心想跟定單思華。
望了望小雀,單思華並沒有給予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低頭不語。顧城看出其中的端倪,隨口接道:「耗子,你口口聲聲說要跟著華哥,你這不是讓華哥為難嗎?」
「為啥要這樣說?」耗子不解地接道:「在市區的時候,華哥就答應過,願意讓我跟著他的,這兩天只是小雀哥有事我才回來幫忙,現在事情解決了,我也想繼續跟著華哥,這樣問問應該沒什麼吧。」
「沒什麼?」顧城冷笑著接道:「你也不想想,在市區的時候,華哥是不想讓你下不來台,才假裝答應要你跟著,現在你已經回了兩龍鎮,還要提出這個要求,你讓華哥怎麼跟小雀說,這樣不是壞了小雀和華哥的兄弟情分嗎?」
顧城所講的正是單思華此刻所憂慮的,所以單思華才會低頭不語,而這一表情恰好又被顧城看在眼裡,便有了剛才和耗子的對話。
聽了顧城和耗子的對話,小雀有些沉不住氣了。他看了單思華一眼,接道:「華哥,這件事情耗子早就和我商量過,如果你覺得方便,就讓耗子跟著你吧,我和耗子的感情非常好,這點你不用擔心,他既然願意跟著你,也是想清楚的。再說我都想和你一起的,只是苦於沒有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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