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單思華不知如何回答之際。游麗已經從屋裡換了一身整潔的衣服出來。散亂的頭髮也紮成一束馬尾辮。整個人看上去比剛才精神了許多。
「是不是我爸爸找過你。」游麗見單思華還在沉默。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同時甩了一下馬尾辮。房間裡頓時散發出一陣濃濃的清香味。
聞著這股似曾熟悉的香水味。單思華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那個時候的游麗用的也是這個味道的香水。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在用同樣味道的香水。可見在她的心中同樣有不願意忘卻的回憶。
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單思華乾脆佯裝到底。對游麗的提問置若罔聞。將圓圓的腦袋深埋在胸口。不回答。
游麗見狀。恢復了剛才在門口的態度。冷冷地接道:「既然你什麼都不想說。就請你出去吧。不要站在這裡。」
「游麗。我怎麼找到這裡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一直都過得不幸福。」單思華憋了半天。總算找到這樣一句中規中矩的回答。
游麗聞言苦笑一聲道:「不要再給我裝瘋迷竅。告訴我。爸爸還給你說了些什麼。」
聽到游麗如此直白的疑問。單思華明白再裝也沒有什麼意思。便順著話茬接道:「游麗。你這又是何苦。既然和他在一起過的不幸福。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跟他一起過。這種強顏歡笑的生活。似乎並不是你的性格所能夠接受的吧。」
「我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游麗斷然低吼一句。把單思華嚇得一激靈。而這一聲吼又讓單思華回想起當年在長江邊的沙灘上發生的每一幕。當時在階梯上。游麗也是這樣衝著他大叫了一聲。
彷彿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游麗低歎一聲接道:「單思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有今天這樣的生活。還不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我會像現在這樣嗎。」
面對游麗的反唇質問。單思華感到無比愧疚。鼓起勇氣接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彌補自己的過錯。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幸福。就麻煩快離開這裡。免得白志超回來碰見引起誤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游麗冷靜地坐下。眼睛望著門口的位置。淡淡地說道。
原本就窩了一肚子火的單思華聽到小白的名字在游麗的口中說出。不禁有些氣緊。當即回道:「游麗。我真的搞不懂你。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你連正眼都不看小白。還不止一次給我說。小白就是一個混蛋。現在你不僅委曲求全的嫁給他。今天你竟然要護著他說話。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他給我的。難道你看不到嗎。」游麗隨口回應。「你看看這像皇宮一樣的房子。難道這些還不算好。」
「可他打你。罵你。你為什麼不提。你就這樣甘願受他的虐待。委屈自己嗎。」單思華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初衷。
游麗一聽冷笑一聲接道:「哼。還不承認是我爸爸告訴你的。你怎麼就知道我被小白虐待。」
「游麗。這件事情是不是游叔告訴我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甘願要受那小白的欺負。逆來順受。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單思華語重心長地接了一句。
游麗聞言勃然大怒。厲聲道:「我說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說這些大道理。」
面對游麗像陌生人一樣的眼神和嚴厲的語氣。單思華一時語塞。他不明白為什麼一提到白志超。游麗就會火冒三丈。
見自己的怒吼起到了震懾作用。游麗指著門口。極不耐煩地接道:「單思華。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請你出去。不然我要喊人了。」
「游麗……」單思華還想說點什麼。就見游麗像發了瘋一樣拉開門。高喊了一聲:「出去。你給我出去。」
怕游麗情緒失控。驚動鄰里。單思華只得順著她的心意。邁出了房門。剛剛在樓道間站定。身後「呯」地一聲沉重的關門聲便響起。在樓梯間久久迴盪。
單思華不明白游麗為什麼會暴露出這樣的情緒。為什麼會反感單思華提到被小白虐待的情形。這個時候。單思華才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游局長囑咐說不要盲目去找游麗說這些。看來在被虐待這件事情上。游麗的心被傷得很深。
單思華茫然若失地走出高檔住宅小區。電話適時響起。是耗子打來的。
「華哥。你快來。我在東門大街。」不待單思華有所詢問。耗子只說了一句。話筒裡便再無語言。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耗子只說一句便掛斷電話。可見那邊的情勢很急。
單思華是土生土長的古城鎮人。對耗子所提到的地址非常熟悉。想到之前曾經關照耗子盯梢小白。估計是耗子和小白在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心念急轉之間。單思華旋即往東門大街趕去。
從高檔住宅小區到東門大街。要經過一條步行街。那裡是小商品的海洋。各種商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想到待會有可能要收拾小白。單思華信步走進步行街。挑選了一把尺許長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地藏在腰間。
剛剛從游麗處堆積的怨憤。正好可以在小白身上發洩。
拐進東門大街的街口。遠遠的就看見前面圍了一圈人。單思華心裡一急。連忙衝進人圈。果然看見耗子正在中間。乍見單思華擠進人群。耗子如遇救星般喊了一句:「華哥。你來了就好。」
「是你。」站在耗子對立面的正是小白。他也看到了單思華擠進來。幾乎在耗子說話的同時。隨口吐了兩個字。臉上滿是詫異之色。近視鏡片後面的兩隻小眼睛猶如綠豆般大小。像老鼠一樣閃著狡猾的光。
單思華也注意到小白的表情變化。假裝漫不經心地問向耗子:「咋回事。」
「華哥。這個死胖子不小心撞了我一下。不但不賠禮道歉。還反要我賠錢。說什麼他媽媽是在市區做大官的。惹急了他。今天就要把我弄進去蹲幾天班房。」耗子像背課文一樣回道。臉上並無半點懼怕之色。
原本就是他先撞了小白。而這也是單思華事先囑咐過的。目的只為和小白挑起事端。所以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耗子的臉上非常的淡定和從容。
但小白怎麼會明白這是單思華和耗子事先溝通過的。聽到耗子的述說。不由得急道:「你不要亂說行不。明明就是你撞了我。還說什麼是我撞到你。你這樣說什麼意思。是不是想詐我。」
單思華聽出大概意思。隨即反問向小白:「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當年單思華聯合顧城幫忙。在長江邊沙灘上對小白的羞辱。小白至今沒有忘懷。對顧城之流的凶狠仍然心有餘悸。雖然現在已經不再是學生年代的膽識。但乍見到單思華。小白還是生出三分懼意。
這會兒見單思華把話茬對準自己。小白不免有些膽怯。淡笑一聲道:「老同學。我沒有什麼意思。本來我是想嚇唬一下這個小子。明明是他撞了我。卻反倒要我賠禮道歉。我就想告訴他。我不是那麼好惹的。現在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就放他一馬。這件事情就算了。」
說著。小白轉頭對耗子悻悻地接道:「既然你是思華的朋友。那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你自己心裡有數。」說著。小白又衝單思華極不自然地笑了笑。準備轉身離去。
圍觀人群見到這一幕。不由得發出一陣唏噓聲。紛紛把目光投向單思華的身上。都在詫異。為什麼先前驕橫傲慢的胖子在見到身單體薄的單思華以後。態度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想到之前在游麗處所受的怒怨。再想到好不容易才製造出的事端。怎麼可能就這樣放走小白。
「耗子。你覺得怎麼樣。」單思華故意問向耗子。同時遞了一個眼色。示意耗子扭住小白。不能放小白走。
耗子會意。趕緊一把拉住小白的衣襟。厲道:「怎麼說走就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冷不防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拉住。小白的臉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凶狠。他轉過身形。在單思華和耗子之間掃視一遍。隨即強堆起笑臉。接道:「這位朋友。我都已經給了思華一個面子。放過你一次。你還想怎麼樣。」
「有些事情我們還得說清楚。」耗子不慌不忙地接道:「剛才你說的那些話。你得要負責任。」
「什麼話。」小白望了一眼單思華。極力按捺住心裡的憤怒。接了一句。
「什麼話。你剛才不是說要弄我進去蹲幾天的。現在你得給我一個說法。」耗子扭住剛才的話題不放。存心給小白難堪。
雖然單思華不清楚之前耗子和小白之間發生過什麼樣的爭執。但聽到耗子能夠抓住問題不放。不禁暗叫了一聲好。心想這下小白有得瞧了。
果然小白聽到這句話。馬上賠笑道:「這位朋友。剛才是一時氣話。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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