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勺被磕破,其結果可想而知。就算不死也只能是一個植物人,死對那個小孩來說可能還是一種解脫。
說到這裡,醫生歎息一聲又道:「哎,你媽媽一片好心,想推開小孩,讓小孩遠離死亡,沒想到卻加速了孩子的死亡,恐怕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結果。」
醫生說的不錯,在機緣巧合之下,有時候確實是好心辦壞事。但冥冥中似乎一切早已經天注定,並無關錢小紅的義舉。
「你叫我過來這邊,就是為了要給我說這些?」聽完醫生的介紹,要夢婷不解地反問一句,覺得醫生也太小題大做,為什麼不在媽媽的追問下直接說出來,非要叫到旁邊,避開媽媽的耳目。眼下她心裡全部都是單思華的安危,根本無暇顧其他的事情。
「對,給你說這些,就是不想讓你媽媽聽到事情的真相後傷心,既然你是她女兒,自然知道該怎麼你給你媽媽解釋,這樣也不至於刺激到她的情緒。」醫生輕聲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
要夢婷充滿感激地望了一眼值班醫生,連聲致謝,繼而接道:「你剛剛進來,怎麼知道我是她女兒?」
「我們的值班護士告訴我的。怎麼,難道你們不是母女關係嗎?」醫生不解地反問一句,重新打量著要夢婷,似乎也從她身上看出一絲混跡社會的氣息。
「是的,她確實是我媽媽,醫生,謝謝你考慮得這麼周到,不讓我媽媽受刺激。」要夢婷一本正經地接道,但心裡卻在默默地對先前那個女護士道謝。
「沒什麼,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一切都為病人作想。」醫生淡笑著接道:「剛才聽護士說了情況,就怕你刺激到你媽媽,我才趕緊過來的。現在沒什麼就好。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明天一早你和你媽媽都可以出院了。」
說著,醫生又囑咐了幾句不要再影響其他人休息之類的話以後,離開了病房,要夢婷正在琢磨著該怎麼給媽媽解釋,眼角的餘光掃到門口有一個身影,猛然回頭卻發現媽媽正一臉淒慘地站在門口。
「媽媽,你剛剛才清醒,不適宜走動,快先回去休息。」要夢婷跑過去扶住媽媽的手臂,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我沒什麼,已經好多了。」錢小紅淡淡接道:「婷婷,剛才醫生給你說什麼,幹嘛搞得那麼神秘,還要避開我?」
「哦,沒什麼,醫生說你的情況已經沒有大礙,我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要夢婷剛剛說到一半,被錢小紅揮手打斷,略帶感傷地說道:「婷婷,你不用再隱瞞,剛才醫生和你的對話,媽媽都在外面偷聽到了。」
「媽媽!」要夢婷趕緊扶媽媽坐到床沿,接道:「既然你都聽到了,就不用再感到惋惜額,你已經盡力了。」
「嗯,我也這麼認為的。」錢小紅感傷地點點頭,一顆淚水悄然滑落。
儘管嘴上說得輕鬆,可心裡依舊沉甸甸的。錢小紅的情緒感染到要夢婷,母女倆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對孩子的結果不勝唏噓。
為了緩解媽媽的感傷,要夢婷話鋒一轉,巧妙地問道:「媽媽,你不是一直待在家裡嗎,為什麼要趕到市區來,莫非你原諒高叔叔了,來市區找他?」
錢小紅聞言搖搖頭,不答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來市區找高長江,難道你已經見過他了嗎?」
之前在黃泥灣的時候,單思華曾經介紹過見到要夢婷的情形,那個時候高長江並沒有出現,單思華也沒有提及,現在要夢婷冷不防說出這樣的話,錢小紅不免會提出這樣的疑問。
原本是想用其他的話題避開媽媽的感傷,轉移媽媽的注意力,沒想到弄巧成拙,說漏了嘴。意識到這一點的要夢婷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
錢小紅抹掉眼角的淚跡,毅然接道:「婷婷,你在兩龍鎮的情形你自己清楚,就算你不說,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我也很清楚。今天你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媽媽的面前,說明你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媽媽感到非常欣慰,也不枉媽媽來市區一趟。我們是母女,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說出來。」
錢小紅的話讓要夢婷更加沉默,不堪的往事該從何說起。錢小紅反過來安慰道:「婷婷,媽媽這次來市區並不是想質問你什麼,如果你覺得不好說,就不用回答吧。」
「媽媽,不是我不願意提起過去的那些事,只是太紛亂,挺複雜,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你先給我一些時間,等我想好以後會慢慢告訴你。」要夢婷回了一句,心裡猶如打翻了五味瓶。
「好吧,高長江那個混蛋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我們還是說說你的情況吧。」錢小紅接了一句,歎道:婷婷,你又是為什麼到醫院的,而且還在隔壁病房,怎麼這樣巧?」
提到這個問題,要夢婷的神情稍微緩和,隨即將去市局探望單思華,不料在t字路口看見媽媽的隨身物品而改變行程,並最終暈倒的情形給媽媽講述了一遍。
原本錢小紅來市區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找到單思華,試試他的心意,看看單思華會否同意和要夢婷結合,以了卻要建平的遺願。如今聽要夢婷說單思華身陷囫圇,當即大驚道:「你說啥?思華怎麼會被抓進去的?」
「因為高叔叔被蠻牛扣在網吧的機房裡面,華哥一時心急,就跑到網吧裡面去大吵大鬧,結果被帶走。」要夢婷解釋道,錢小紅聽得一頭霧水,緊問一句:「你是說高長江被扣留嗎?」
「嗯」要夢婷點點頭,錢小紅又問:「那蠻牛是誰?」
「就是奎哥!」要夢婷遲疑片刻,終於說出了應奎的名字。
「你說是就是那個隨你回家討要錢的男孩子?」
要夢婷又點點頭,沒有吱聲,有些做賊心虛的味道。錢小紅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急道:「原來是那個混蛋,我就猜到是他,這麼說那個網吧是他開的嗎?既然他開網吧,就應該很有錢,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逼你回家舀錢?」
「不是,他不是老闆,他只是負責在那裡看場子,老闆平時都不露面的,只管收錢。」要夢婷急著解釋道,好像在蘀應奎爭辯,這更加引起錢小紅的不滿,情不自禁地吼出了聲:「婷婷,你都搞成今天這個樣子了,還在蘀他說什麼,你有沒有想過死去的爸爸?」
錢小紅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好多分貝,尖厲的喊聲響起在寂靜的病房,久久迴盪。
「媽媽,我沒有蘀他辯解,這是事實。」要夢婷似乎有些委屈,急道:「看場子的並不是老闆,老闆一般都不會看場子。」
「對不起,請你們回到各自的病房,這樣吵鬧會影響其他人休息。」值班的女護士再次出現在要夢婷的病房門口,面帶微笑,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打斷了要夢婷母女的對話。
兩人不由得望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零點。錢小紅這才意識到剛才有些過激,忙不迭地道歉,卻沒有要回到病房的意思。
要夢婷見狀,明白今天晚上不把情況給媽媽解釋清楚,恐怕媽媽是無法入睡了,便對女護士說道:「這樣吧,反正我們明天就可以出院,今天晚上就讓我和媽媽同住這間病房吧,你放心,不會影響到其他人休息,我保證不會再有大聲的話語傳傳來,影響到其他人的。」
要夢婷的話聽起來有點商量的語氣,但在這商量的語氣中卻隱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在女護士聽來就是命令。
事實上,女護士之前就已經被要夢婷身上散發出的社會氣息所折服,就算要夢婷不做這樣的保證,她同樣會同意要夢婷的提議。況且連值班醫生都關照說要小心提防這對母女,她當然不會不同意。
要夢婷的提議也正中錢小紅下懷,隨即附和道:「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再高聲喧嘩,你放心吧,保證不會再影響其他人休息。」
女護士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了病房,並隨手關上門,默許了要夢婷的提議。
「媽媽,我們躺下來,我慢慢告訴你,好嗎?」要夢婷再次提議,錢小紅欣然應允,母女倆便鑽進被窩,開始了徹夜長談。
深秋的夜晚已經頗帶涼意,而凌晨的寒氣更是令人不勝,像這樣縮在被窩裡聊天,倒是一大樂事,至少對現在的錢小紅而言,正是求之不得。
這次來市區,雖然出了些許意外,但女兒卻奇跡般出現在眼前,而且一改往日的桀驁不馴,做了這麼深刻的懺悔,令錢小紅的心一片慰藉。同時也更關心,是什麼原因讓女兒那麼聽信應奎的話,將要建平留下的房產賤賣掉,到底應奎這個混蛋給女兒灌輸了什麼樣的歪曲思想,才讓女兒做出這種有駁常理的行為,這一直是錢小紅最為糾結的問題,也是她一直希望能夠解開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