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裡,春仔的聲音明顯有所提高,頓了頓,神色莊重地接道:「所以,我才決定,要認識像阿華這樣的朋友,只有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今天你們能夠不計前嫌地和我一起喝酒,我真的好開心噠。」
「不管你們答不答應,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干!」說完,春仔豪氣地仰頭,杯不離口地將滿滿一杯啤酒灌下肚。
春仔的最後那句話讓人有一種豪氣千雲的壯烈感,聽得單思華和阿格一陣熱血沸騰。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扭捏姿態,就不是男人所為。
「干」「干」單思華和阿格隨聲附和,相繼將杯中啤酒喝了個底朝天。
「好,今天真的好開心,我們要喝個夠!」春仔隨手又滿上三杯,招呼道:「來,吃菜。這些都是川菜,阿華肯定喜歡的。」
就這樣,三個來自不同地方的年輕人,在經過了一系列的恩恩怨怨後,奇跡般地歡聚在一起,成為了好朋友。因為酒精的原因,桌面上的氣氛很快變得活躍起來。
看著阿格和春仔笑罵著推杯換盞,單思華有一種置身於童話世界的感覺。就在幾天前,自己還發誓要砍掉春仔一隻手,沒想到幾天後,自己已經和春仔同坐一桌,把酒言歡。這情形不得不讓人感歎:世事難料!
感慨萬千的單思華想起來曾經聽過的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亦沒有永遠的敵人。
「我決定了,以後再也不幹那種壓搾別人的事情,要做就做真正的男人做的事情。」春仔嘴裡叼著煙,一邊倒酒,一邊說道,忙得不亦說乎。
「哪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做的事情?」阿格接道。
「像你們一樣,做大事,夠大氣。」春仔不假思索地隨口接道,卻引得阿格連連搖頭歎息,單思華明白,阿格這是準備要感慨了。
果然,阿格在歎息一聲後,接道:「我們也不是什麼做大事的,也沒用什麼值得好羨慕的,有時候我還羨慕你們呢。」
「做馬仔不好嗎?」春仔直言不諱地接道:「每天都可以跟著老闆去那些高檔的地方玩,好有面子的,平時也不用做工,輕輕鬆鬆就有錢拿了。」
「你只是看表面,其實做每一行都有難言之隱的。哈哈」阿格跟著苦笑道:「說實話,天天像行屍走肉一樣沒有目的的生活,做的都是出賣靈魂的事情,這一行我早就厭倦了。」
「為什麼要這樣說,難道做馬仔不自由嗎?」春仔不解地接問道。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風光,其實暗地裡我們也是不自由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你是否願意,只要老闆交待的事情,就必須無條件的去執行。」阿格深有感觸地歎息道:「有時候我在想,被我砍的那些人,到底有多少是無辜的。」
「阿華,你原來不是在廠裡上班嗎?為什麼想到要做這一行的?」春仔不忍心去觸動阿格的心事,見阿格言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趕緊轉問向單思華。
「說起來,還是因為你。」單思華淡笑道:「不知道廠裡面是怎麼搞的,就在那天晚上被你在籃球場邊追砍以後,第二天下午我就被炒魷魚了,我氣不過,就想著一定要找你報仇。」
「因為我?」春仔有些不好意思地應道:「你的意思是想通過做馬仔,來找我報仇?」
「是的。」單思華並沒有迴避,直接答道:「當初黃隊長替我擋了一刀,受傷後,我就想著一定要替黃隊長報仇,找你算賬。聽別人說你是做馬仔的,就想著來做馬仔,真的沒有去想其他。」
聽到單思華的回答,春仔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臂剛剛痊癒的傷口,笑道:「我就看出來你真是一個講義氣的男仔,這樣的朋友我一定要認識的。」說完,又舉起手中的酒杯,招呼道:「來,我們三個再碰一杯,為能夠認識,做朋友,干!」
春仔的提議總會隱含一些煽動的成分,單思華和阿格只得跟著舉杯,又一次將滿杯的啤酒一飲而盡。
從冰山工業區的新輝煌電子廠宿舍,到南田工業區的菜市場,因為一把吉他,單思華和春仔之間發生了那麼多的糾葛,今天,兩人終於把酒言歡,冰釋前嫌。這一切,應該得益於單思華自身的重情重義。對於這一點,單思華非常清楚。
如果不是想替黃隊長報仇,加入這個馬仔的行列,就不會認識像阿格這樣富有正義感的兄弟,如果不是在危急的時候,奮不顧身地衝殺回去,沒有扔下阿格自顧逃跑,就不會讓春仔折服,也就沒有今天這場奇特的飯桌。
想來,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相輔相成的,正應了那句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是金子,總會發光,是朋友,終會有共識!
「今天真的痛快,好久沒有這樣開懷暢飲了。」阿格有些得意忘形地笑道:「我們這個算不算是那個什麼水滸傳裡面說的,不打不相識啊,哈哈……」
「差不多吧。」春仔跟著笑道:「好像是說梁山好漢,不打不相識,來,干!」
又是三杯酒下肚,桌面上的氣氛更加的熱烈。單思華本來就不勝酒力,連乾幾杯後,意識有些恍惚,頭腦卻越發興奮。聽到阿格兩人談得正歡,他也接了一句:「我覺得,我們這個應該是三國演義才對,水滸那個太傷感了。」
「對啊,我們正好三個人,乾脆也學三國演義裡面的劉關張,來結拜兄弟,得唔得?」春仔趁著酒勁,眉飛色舞地提議道。
「好,我贊成。阿華你怎麼樣?」阿格點頭應允,轉而徵詢單思華的意見。
正在興頭上的單思華做了聳肩的動作,意思非常明確,我沒有問題!
「那好,三國演義裡面的劉關張是桃園三結義,我們今天就來個川味飯店三結義。」阿格不由分說地點燃三支香煙,倒立在桌上。春仔隨即倒滿三杯酒,分發到各人手中。然後三個人煞有其事地單膝跪在桌邊,雙手捧杯,神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