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祖州天成軍
遼國祖州位於上京臨潢府西面五十里,乃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先祖三代誕生之地,遼太祖逝世後,遼國皇后述律後葬遼太祖於此,置天成軍以侍奉陵寢,是為上節度。其後述律太后一直留在祖州居住,陪護陵寢。耶律阮自立為帝,述律後派耶律李胡起兵交戰,泰德泉大敗後,經耶律屋質調停,述律後才同意耶律阮為帝,耶律李胡作為述律後最喜愛的小兒子,也被遷到祖州居住。
耶律璟繼位後,重新封爵,耶律李胡兩個兒子耶律宛和耶律喜隱都封了王爵,其後耶律宛被耶律璟以謀反之罪誅殺,耶律璟又怕耶律李胡造反,便讓祖州天成軍嚴加看管耶律李胡。
祖州城高二丈,無敵棚,幅員九里,城門四座,東曰望京,南曰大夏,西曰液山,北曰興國。西北隅有內城,殿曰兩明,奉安祖考御容;曰二儀,以白金鑄太祖像;曰黑龍,曰清秘,各有太祖微時兵仗器物及服御皮毳之類,存之以示後嗣,使勿忘本。內南門曰興聖,凡三門,上有樓閣,東西有角樓。東為州廨及諸官廨捨,綾錦院,班院祗候蕃、漢、渤海三百人,供給內府取索。東南橫街,四隅有樓對峙,下連市肆。轄二縣一城,東長霸縣,西咸寧縣,東南二十里轄越王城。
祖州東面的祖山腳下,數十頂遼國車帳連綿於此,期間數隊百餘人的契丹騎士飛馳往來不絕,猛禽獵狗奔馳期間,一看便知這些事遼國契丹貴族行獵的營帳車隊。但此刻僅是初春時分,正是萬物繁育之時,卻不是打獵的好時候。
車帳之內,一定最大的帳篷裡,暖暖的炭火炙烤著鮮美的羊肉,陣陣的香氣四溢而來,帳中正位上,一名契丹貴族團坐於羊毛毯之上,身旁是一張完美的虎皮到襯著,這契丹人鷹眼環視了帳內的幾人,一股陰狠之意油然而生,「我的親軍在這裡逗留得太久了,再不回京,耶律璟這昏睡王總會察覺的!」
帳內左首團坐了一名契丹女子,這女子面目姣好,衣飾華貴,她看了看對面坐著的兩名契丹裝扮的人後,緩緩的說道:「兄長,張先生既然說這幾日便會有消息,就在等幾日好了。」
那契丹貴族鷹隼般的目光等著右首兩人,冷冷的道:「張從顏、李逸,你們兩個漢人到底能不能殺掉耶律屋質?能不能救出我父親?再沒消息,我這裡的糧草也不多了,要麼我這便起兵,要麼我回京去,我可不想再在這裡乾耗下去!」
右首第一人面容儒雅,雖然身著契丹服飾,但一看便知道他乃是一名江南漢人,此人正是徐皓月手下謀事張從顏,只見他微微一笑說道:「王爺,好的獵手要有耐心,才能獵到最大的獵物。如今糧草不多,王爺強要起兵,敗多勝少。回京去也不是上算,好不容易等到耶律璟忙於撲滅耶律婁國餘黨的機會,王爺才能出京,難道又要回去自投虎口麼?」
右首第二人面容蒼雋,目光凌厲,正是白甲軍逸字營指揮使李逸,只見他張嘴也是一口流利的契丹語說出口來:「王爺,這幾日我們的人定能刺殺耶律屋質,此人乃是上京留守,宗室重臣,只要此人一死,上京必然大亂。我手下三百精銳和王爺的親兵一同奇襲祖州,定然能一舉救出令尊大人的。」
這契丹貴族正是耶律李胡之子耶律喜隱,而那契丹美女正是耶律李胡的小女兒耶律雲述。自從張從顏、李逸得了徐皓月將令後,帶著耶律雲述北上,聯絡耶律李胡和耶律喜隱等遼國宗室煽動他們謀反,已經快兩年光景了。歷史上耶律喜隱謀反很快敗亡,一來是耶律屋質未去,此人善於在契丹貴族中間周旋,當年他能勸服述律後同意耶律阮繼位,可見他的能耐,其二便是耶律喜隱造反缺少外援。
張從顏和李逸到來,同方刃等人聯繫上之後,張從顏謀略過人,便定下了暗中聯絡意欲反叛的遼國其他貴族,同時聯絡遼國各部族以為援軍。為此,張從顏和李逸在耶律雲述的帶領下,走遍了遼國西面、北面的幾個大部族,敵烈八部、烏古部等部族,都苦於遼國賦稅苛重,還經常徵集部族勇士為遼國打戰,早已經有不臣之心,張從顏便許下重利,已然拉攏幾個部族在起兵的同時,一起響應。
在做這些準備的同時,方刃等人一直在尋找死士刺客,也在找尋刺殺耶律屋質的機會,但耶律屋質時常領兵在外,要麼隨耶律璟各處巡視,要麼深居簡出,難以下手。近日總算找到機會,方刃等人混入為耶律屋質新建王府的工匠之內,時機已然成熟,張從顏便定下了這起兵之計。
耶律喜隱不耐煩的喝了一大口酒道:「張從顏,你說我這裡起兵後,敵烈八部、烏古等部都會響應我,南邊大周軍隊也會出兵攻打耶律璟,但你們漢人素來狡獪,到底說話算不算數?」
張從顏尚未答話,李逸搶著答道:「我家徐大將軍的名聲你也該聽過,他可是從來不會食言的。早先他說過要解壽州之圍,便硬生生的解了壽州之圍。後來他帶著我們歸周,便一直忠於大周,平定了趙匡胤之亂,他從來是說一不二的。」這小子在遼國日久,整日和耶律雲述廝混,契丹語早已貫熟,看來語言環境對於學習外語還是挺有幫助的。
耶律雲述看著李逸,笑顏如花的點點頭附和道:「是啊兄長,你看張先生他們來了之後,和我一同東奔西走,聯絡部族起兵,想到了我們沒有想到的,有他們幫助,起兵不是更有把握了麼?」
耶律喜隱聞言,忍不住看了看耶律雲述皺眉道:「小妹,你怎麼老是向著這漢人說話?」
耶律雲述臉上微微一紅,但瞬間紅暈便退了下去,昂起素首微嗔道:「兄長,你忘了張先生說的話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我自然幫著朋友說話。」
張從顏微微一笑接口道:「王爺,這耶律璟得位不正,而且在位之時昏庸無道,濫殺無辜,我們只是幫助王爺取回本該屬於王爺一脈的皇位而已。我大周的敵人是耶律璟,討伐耶律璟之後,大周願和王爺結為兄弟之邦,永世修好。」
耶律喜隱聽到取回皇位的話時,陰測測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來,點點頭說道:「好,好,我就信你們的話。」跟著臉又忽然拉了下來,冷冷的道:「但是若不能刺殺耶律屋質,救出父親來,我舉兵的號召力是不夠的,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張從顏淡然不為所動,微笑道:「這個自然,除掉耶律屋質,耶律璟才沒有了羽翼,契丹其他頭人也才不會聚集在耶律璟的旗下。救出令尊,有了令尊的威名,才能號令更多的契丹人。不過一旦耶律屋質被殺,上京能有那些兵馬先來襄助?奇襲祖州救出令尊不難,就怕天成軍五千餘兵馬若是前來追擊,也是需要兵馬些穩住陣腳的。」
耶律喜隱摸著下巴道:「我已經聯絡了政事令耶律壽遠、太保楚阿不等部,只要你們殺掉耶律屋質,他們一定帶兵前來會盟!」
張從顏嗯了一聲,緩緩說道:「王爺,我們就一起等候上京的消息吧。」說完之後張從顏便閉目養神,不再說話了。
鮮美的羊肉烤好,僕人將羊肉分切,耶律喜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不再說話。李逸吃了幾口便見對面耶律雲述衝自己使眼色,跟著這契丹美女先起身離帳而去,李逸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也悄悄的跟了出去,帳內耶律喜隱只顧吃肉,也不理會兩人離去。
李逸到了帳外,便見耶律雲述在一處馬樁旁站定,摸著一匹棗紅馬,衝自己招招手,李逸立時屁顛屁顛的湊了上去。
「喚我何事?」李逸低聲問道。
耶律雲述遲疑的道:「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我兄長說我們的事?他已經看出些不妥來了。」
李逸撓了撓頭道:「還不是時候。」
耶律雲述微微惱怒道:「你、你難道要等到我肚子大起來才說麼?你們漢人男子便是這等沒勇氣的麼?咱們在烏古部那會兒,你欺負我的時候倒是膽子挺大的啊。」
李逸聞言大吃一驚,跟著大喜道:「你有娃娃啦?」
耶律雲述臉上微微一紅,皺眉嗔道:「小心被我兄長聽到,看他不剝了你的皮!」
李逸急忙道:「你別急,我是想等著救出岳丈大人後,親口向岳丈大人求親的。」這小子恬不知恥,改口倒是極快。
耶律雲述這才喜上眉梢,但跟著又皺起眉頭來,低聲幽幽的道:「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答應讓我嫁給你,你、你始終是個漢人。」
李逸笑了笑道:「看我親自率兵去救出岳丈,他不答應我就不救他。」
耶律雲述瞪大了眼睛,跟著低聲道:「這不好,父親喜歡勇士,你能救出父親來,說不定他會同意的。」跟著她又昂起頭擔心的說道:「你只有三百來人,要到祖州救人,天成軍節度使耶律海裡可是有五千兵馬的啊。」
李逸微微一笑,拉著耶律雲述的手道:「你放心,祖州那邊我已經聯絡了裡面的漢人一同行事,五千兵馬也不是時刻都守在岳丈身邊的,只要耶律屋質被殺後,我們按張先生的計策行事便可。」
耶律雲述撅著嘴道:「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殺了耶律屋質。」
說話間,只見西面小路上,一騎疾馳而來,馬上騎士卻是一名面色黝黑的虯鬚漢子,李逸眼尖遠遠望見,大喜道:「是金兄弟來了,一定是上京那邊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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