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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七章 無聲的恐懼一 文 / 天子

    東邊厚重的天幕緩緩褪去,晨曦徐徐升起,透出雲層邊沿的光線,泛起絲絲詭異的血紅e,映成都城朦朧灰暗的身影上,巍峨的城牆與高聳的城樓斗簷輪廓漸現。

    兩個模糊身影如靈貓般翻越舊督府後院牆,幾個起落隱入一叢修竹,略作停頓,再次快速接近小樓。

    守小樓門外的兩名軍士兵尚持槍遊走,不知黑影悄然靠上,來不及叫一聲便捂著被劃開的脖子倒地掙扎,空氣的血腥味加刺鼻。

    得手的黑影竄到門框邊傾聽片刻,向另一側的黑影打出個手勢便閃身入內,拿出eng著紅布的手電筒明滅數次,敏捷地繞過地上傾倒的椅子hua架和幾具邊軍hi衛的屍體,迅速接近主臥室一東一西兩張大huang,探出手西面huang上女ing脖子的脈搏,很快收手再次打開電筒,望向東面空空如也的大huang和遍地狼藉,隨即熄滅電筒,悄然退去。

    黑影再次閃出小樓,四下望望飛快向西移動,西廂房門前兩具仍抽搐的軍屍體旁停留片刻,就被房內傳出的掙扎聲音驚動,黑影立即閃身入內,協助另一個黑影止住掙扎不止卻叫不出聲的師爺徐維岳。

    黑影著徐維岳的耳朵,低聲告誡:「徐大人千萬別喊,院子裡還有不少軍,要是被他們覺你還活著,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另一個黑影輕輕鬆開捂徐維岳嘴上的大手,滿臉痛苦的徐維岳劇烈喘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他輕輕掙脫身子。兩名黑衣人的控制下,踉踉蹌蹌走ang前,俯身抱起一具明顯懷孕的女子屍體,哽咽不止。

    兩個全身包裹黑布的漢子對視一眼,其一個上前揮起一掌。砸暈悲痛得就要窒息的徐維岳,抱起他沉重的身體扛上就走,另一位飛快扯起huang單。將脖子被砍斷一半的女屍小心包裹起來,扛到肩上快速離開。

    數分鐘後,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駛離舊督院後街。不緊不慢拐進大火過後沒來得及清理的小巷。再次出現時已到城南的人力車行側門,很快插入絡繹駛出院子的馬車隊,一同向城西方向緩緩前進。

    天e漸亮,皇城明遠樓裡召開的緊急會議已經結束,三十餘名軍將校神e各異匆匆離開,竟然沒一個人記得向坐上位的尹昌衡和羅綸打個招呼。副都督羅綸臉e慘白,矮胖的身軀仍瑟瑟抖,他望向陷入沉思、滿臉憂e的尹昌衡。尹昌衡卻沒有看他一眼。

    羅綸只好搖搖頭,扶著桌沿站起來,秘書的攙扶下垂頭離去。下樓時一腳踏空差點兒摔了一跤。

    來到院子,驚慌的秘書將羅綸扶進豪華的描金馬車。對車伕說句「振興路報社大院」便關上車門,馬車兩匹白e健馬的牽引下,很快駛出重兵把守的皇城北門,兩位騎馬的軍年輕軍官緊緊跟隨,一左一右警惕地護衛馬車前行。

    豪華馬車穿過騾馬市,一路向西,前方街口轉而向北,很快來到堆滿沙包和三重拒馬的振興路與江漢路交叉街口,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前被迫停下。

    全服武裝的振字營官兵大聲命令車上的人下來,保護羅綸的兩位hi衛官剛要開口,就被四五名撲上來的振字營士兵扯下馬制服,身上的武器連同武裝帶全被走。

    羅綸的秘書什麼時候見過如此嚇人的場面?嚇得哆哆嗦嗦滑下馬車,著急地解釋說車上的人是副都督,要去華西報社大院找鄒社長鄒翰老先生有急事。

    一名腰掛軍用手槍的軍官大步上前,登上馬車仔細檢查片刻,後冷冷地望著臉e蒼白的副都督羅綸,跳下車大聲下令:「馬車放行,隨同人員留外邊!」

    秘書剛要爭辯,軍官的大嗓門再次響起:「上去兩個人,把這兩匹戰馬拖回去,看到馬屁股上的烙印,老子就知道是滿eng衛隊的戰馬,好好的馬被這幫孫子騎壞了,拉回去!」

    幾名士兵大聲回答,衝上去抓住馬龍頭就拉進工事之內,其兩名士兵飛身上馬,無比嫻熟地策馬奔向北校場,看得羅綸幾人心驚膽跳、目瞪口呆,終只能順從地遵命而行。

    報社大院一號樓裡,已得到通報的鄒翰呆呆坐書房西洋軟椅上,站一旁的老fu人非常擔憂,聽到下人急報副都督羅綸來訪,老fu人連忙揮退下人,扶起鄒翰低聲勸道:「老頭子,別慪氣了,羅矮子不是來見你了嗎?先聽聽他怎麼說,完了你再生氣也來得及啊!」

    「不見!之前他怎麼不來?弄到現無法收拾了他才來,有什麼用?趕他走!」鄒翰氣得三縷長鬚抖動不止。

    客廳裡心急如焚的羅綸顧不了那麼多了,疾步來到鄒翰身邊,深深彎下腰,雙手作揖,顫悠悠地哀求:「老哥息怒啊!羅綸鬼i心竅了,對不起你啊,老哥……」

    鄒翰緩緩轉動椅子,冷冷盯著彎腰不起的羅綸,重重地哼了一聲:「哼……誰出的主意?」

    「尹碩權尹都督,都是他和軍幾個統領搞出來的……小弟也是事前不久才知道,可我……」

    「那你為什麼不制止?你這個副都督幹什麼吃的?」鄒翰指著羅綸吼起來。

    羅綸直起肥胖的腰板,臉上全是悔恨和委屈,肥厚的雙hun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要不是老fu人一旁極力勸撫,不知道生ing耿直、恩怨分明的鄒翰是否跳起來揍羅綸一頓。

    鄒翰擋開老夫人,捂著ing口劇烈咳嗽起來,老夫人和丫鬟趕緊給他灌下喝幾口茶水才緩下來。

    鄒翰喘息稍定,無力地靠椅背上,仰望天花板上潔白的西洋浮雕,幽幽長歎:「羅矮子啊羅矮子,你們要遭報應的,我難以想像一鳴接到噩耗之後,會有什麼反應……你們太卑鄙了,趁一鳴不成都,把他老師的腦袋割下來了,當成你們立威的墊腳石!你們夠狠啊,我現才現,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這下完了,不用等劉存厚和熊克武的大軍到來了,你們這幫人自求多福!」

    「鄒大哥,你可要幫幫小弟啊!小弟深處夾縫之,日如年啊!」羅綸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鄒翰惱火至極,指著羅綸大聲吼道:「你們自以為聰明,能打一鳴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一鳴的振字營反應如此神速?現你們的都督府和城各大營,被西北兩面城牆上的二十幾門大炮指著,你們才知道怕了,之前為什麼不知道怕?」

    羅綸大聲哭喊起來:「正是因為如此,小弟才厚顏趕來求老哥相救!就算老哥不原諒小弟,也請老哥體恤成都幾十萬姓的生死安危,眼下只有老哥能解除迫眉睫的危機,小弟等人再怎麼錯,也不能禍及無辜姓!老哥,羅綸給你跪下了……」

    羅綸「噗咚」一聲跪下,伏地上嚎啕大哭,嚇得老fu人連忙上前攙扶勸解,可羅綸就是哭泣不止不願起來。

    鄒翰痛苦地閉上眼,良久才出一聲長歎:「你回去,一鳴沒回來之前,估計振字營不會動手,你要是還有點兒良心的話,馬上回去備一口好棺材,好好把趙大人的遺體收斂了,怎麼說他也是法定的封疆大吏,他長年戍邊,平息內亂,抵抗外辱,保住了康藏疆土,也保住了我們四川的安寧,對國家民族是有大功勳的,哪怕他真的擁兵自重顧盼自雄,妨礙你們的前途,可他也罪不至死你們啊,被那點兒權勢eng住眼睛了,可悲可歎……」

    「可是……可是剛才尹昌衡明遠樓下令,天一亮就要舉著人頭行示眾,讓所有民眾有個洩的途徑……」

    「什麼——」

    鄒翰嚇得跳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連連後退的羅綸,再也壓抑不住滿懷憤怒和失望,抬起顫抖的手指向羅綸:「你你……你滾!馬上滾,滾——」

    羅綸嚇得轉身就跑,鄒翰的手仍然僵硬地指向前方,修長的身軀開始搖晃,老fu人和幾個下人連忙衝上去扶他坐下,又是捏手又是搓ing亂成一團。

    過了好久,鄒翰徐徐吐出口濁氣,緩緩轉過頭望向窗外明亮的晨曦,含含糊糊地吐出幾個字:「一鳴,你可要穩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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