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不是你殺的?」白愁飛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意,他就像是在問今天你吃了沒一樣簡單。
李青衣點頭,他本不是否認這些的人。他也不想否認。
兩人的對話還在簡單的進行著,可坐在旁邊喝酒的人,感覺到的,卻是猶如實質的壓力。他們從沒感覺到過如此真實的壓力!這兩個人就好像不是玩家,而是遊戲中強大的人工智能一樣。
李青衣沒有開口,可坐在他右邊的人卻開了口,他已經不想再忍受這樣的壓力。他也覺得他沒必要忍受這樣的壓力!
「我是輕舞的副幫主!醉風眠月。天無悔的確是死在我們手下的!」醉風眠月甚至裂開牙笑笑:「他實在有些自不量力,想靠他自己的面子就拿去三成,不死才怪!」
白愁飛點頭,他承認這件事:「任何一個人想要拿面子去換別人的錢,都是件找死的事情。」
「可我們也並沒完全不給他面子,我們要了他的命,卻把割鹿刀帶給了你!」醉風眠月的眼中滿上戲弄:「要知道,無論誰哪上割鹿刀,都可以跟蕭十一郎交上朋友!」
「這個面子夠不夠大?」醉風眠月輕笑。
「當然夠大!」旁邊馬上出現一個拆台的人,這個人左在李青衣的右邊,也沒報上自己的名字,只是鄙夷的說著:「然後你馬上派人去宣傳,割鹿刀在他手上。」
「花未發!你別給臉不要臉,你這樣說話算是什麼意思?」醉風眠月的臉一下沉了下來,他看著還坐在那笑的花未發冷笑:「別忘了,這筆生意是我們輕舞帶你們輪迴做的!」
「若不是這樣,你以為,你們離開濟南?」花未發的臉上閃過幾分不屑,朝李青衣點點頭,就要站起來離開。
白愁飛好像沒看見兩人之間的對話,李青衣也好像完全不在意兩人間的對話,兩大副幫主,又怎麼可能是因為幾句話就要吵翻的人?他們的意思,只不過是說明,桌子上的銀票我們不接受!
兩人互相瞪著,走出了屋子,白愁飛和李青衣卻已經坐著。
「你掌控不了局面?」白愁飛的嘴角沒有冷笑,語氣中沒有鄙夷,只是正常的問著。可就因為這樣,李青衣才感到更憤怒!
李青衣當然不是個因為憤怒失去理智的人,他只是端起杯酒來慢慢的喝乾,然後才開口:「他們不是蠢貨,只是跟蠢貨玩多了而已。」
白愁飛同意他的這個說法,可這並不代表他會放過李青衣。他甚至不會放過剛才還在屋子裡坐著的人。
「你為什麼會忽然想要三成?」李青衣問著這個已經問過的問題,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白愁飛看著李青衣,笑了笑才開口:「那天我在茶樓裡坐著,蕭十一郎在街頭倒著。看見紫洛想去幫下蕭十一郎,而後被跟他一起的人阻止,也看見憂樂想阻止跟他一起的人去嘲笑蕭十一郎,卻無法阻止!」
白愁飛沒有說下去,可李青衣已經明白,他的臉上已經浮起憤怒,秦淮風月李青衣,不是誇出來的,是拼出來的!任何一個拚命的人都絕對不會去嘲笑另一個拚命的人。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隨時都可能在風雨泥濘中獨自行走掙扎!若是嘲笑他們,那比嘲笑自己更讓人難受!
「為什麼不殺了他們?」李青衣的身上忽然間如刺骨般寒冷,
「因為他們的命不值錢,一文不值,他們一點都不在乎!」白愁飛的眼中也閃過了憤怒:「他們是玩家!」
「他們是玩家!」李青衣的臉上也浮起了無奈,這是他們也無能為力的事實。他站起身,將桌子上的銀票拿起,然後跟白愁飛一樣的分開兩堆,一堆三成,一堆七成。然後把三成的銀票放進自己懷裡,忽然輕笑:「他們的命不值錢,可他們的錢一樣值錢。」
白愁飛眼中也有了輕笑。
兩大工會拚命賺下的錢,被軒轅三成拿了三成,然後被白愁飛拿了三成,接著還被李青衣拿了三成,到他們兩家手裡的,不過是七成裡的七成裡的七成!李青衣還算地道,所以給他們留下個整數,四十萬兩!
「他們已經走了一會,你準備放過他們?」李青衣忽然開口。
「當然不會!他們的命不值錢,可我朋友的命值錢!」白愁飛看著李青衣慢慢的說著:「坐在這裡的人,一個都逃不了!」
「當然包括我。」李青衣替白愁飛補充著。
兩人一起輕笑。
他們本來該是朋友的。可他們馬上卻要生死相見。
他們的意見相同,性格也不算矛盾,無論怎麼看,他們都不應該成為仇人。
可江湖就是這樣奇怪,你可以真的想跟他交朋友,你也可以真的想殺了他!
白愁飛就想殺了他,殺了李青衣!
他們一點都不擔心兩大工會,也許以後會擔心,可現在他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兩大工會的人,並沒找到這個遊戲的真諦,不知道這個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力量支持的!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拿命拼出來!
白愁飛已經站起了身來,兩人就這樣隔著一張桌子站在屋子裡,屋子剛才還滿是酒菜味。可這一瞬間,就變的冷肅而又殘酷。
白愁飛在看著李青衣,他聽說過這個名字,秦淮風月李青衣,這個名字現在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秦淮風月,都歸李青衣。這個名字的原來的意思也很簡單,就是說,秦淮的風月都在李青衣身上。不是遊戲,而是現實!
現實有多殘酷,所有人都明白,能在現實中闖出這樣的名頭。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人有多強,可想而知。
白愁飛不知道這個人的武功,卻相信這個人一定是他到現在為止最強的對手!他的雙手已經緩緩的舉起了刀。
在江湖上,可怕的永遠不是一個人練了什麼武功,是什麼樣的人用武功!
白愁飛明白這個道理,李青衣當然也明白!
他也在看著白愁飛,他看得出,白愁飛在現實中,也是同道中人,他沒聽說過白愁飛的名字,卻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而小看他,藏龍臥虎,這句話不是說出來的!
李青衣早已站了起來,他站起來後白愁飛也才看出了他的兵器,李青衣的兵器,就是他的一雙長袖!
白愁飛的雙手還在慢慢的將刀舉高。
李青衣的長袖卻在慢慢的收入雙手。
不一樣的舉動卻有著完全類似的氣質,兩人都知道,在氣勢達到最高的時候,就會出手。
他們並沒有等太久。
屋子裡的酒菜味就忽然變大變重。
滿屋子的酒菜都飛在空中,味道又怎麼可能不變重?
出手的是李青衣!
但白愁飛並看到他的長袖,因為他的長袖一頭在他手中,一頭在桌子下!
而後瞬間從桌面上破桌而出,直接刺向了白愁飛的胸腹。白愁飛沒有擋,他檔不了!因為穿桌而出的,只有一隻長袖!
所以他只能退,一退再退!
他撞開了兩張桌子,可長袖離他卻沒變遠半分,他已退到了牆邊,可李青衣的長袖卻好像還是無窮無盡。
他退無可退!
於是他揮刀!
再揮刀!
眼前還在他胸腹間的長袖瞬間一退再退,就好像一條扭曲在空中的蛇一樣,退著,卻好像隨時可以發出致命的一擊!
白愁飛做的只是揮刀再揮刀!
他從桌子旁退到牆邊用了五步,他從牆邊走到桌子旁也只用了五步。可並沒停下腳步,因為他看得出,李青衣的長袖已經壓縮到了極點,一出手肯定是殺招,若是退那肯定接不了!
白愁飛沒停,卻並沒靠近!
李青衣的長袖中忽然飛出了幾條繩索,就像竹葉青一樣扭動著身體,從空中各個方向轉向了白愁飛。
白愁飛還在揮刀,他沒見過竹葉青,但他相信,這些繩索無論拿一條在他身上,都一定比竹葉青厲害的很!
等他揮刀斬斷了這些繩索,他離李青衣的距離,卻又拉開了三步。李青衣的長袖也已經收回了手。
白愁飛再次舉步,他走向的方向是李青衣,可他的刀還沒到李青衣就劈了下來!他劈的不是李青衣,而是桌子!一個看不見的敵人,遠比看得見的敵人可怕的多!
桌子當然受不起他那一劈,李青衣看著白愁飛劈了桌子一刀,嘴角卻劃過了一絲微笑。
白愁飛劈完後卻是一怔,他看見了李青衣的另一隻長袖,不在桌子下,而在地上!
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白愁飛直接用刀往地上一劈,但已經遲了!
一隻長袖從他腳後冒出,直接的從他腳掌穿出。
這一刀雖然斬斷了李青衣的一隻長袖,可白愁飛的腳卻被廢了一隻!
李青衣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已經縱身撲了上來,他的近身功夫當然不弱!一隻長袖纏向了白愁飛的長刀,另一隻手擊向了白愁飛的胸膛,他的兩隻腳一隻腳踢向白愁飛的下身,另一隻腳卻踹向了白愁飛被釘穿腳掌的那隻腳!
白愁飛似乎已經毫無勝算,可他的眼中卻沒半分認輸,因為他的手中還有刀!他相信他手中的刀!
白愁飛揮刀!
兩人同時大驚!
因為白愁飛的長刀並沒斬斷李青衣的長袖,雖然李青衣的長袖已經有了裂縫,明顯擋不住了白愁飛的第二刀,可已經擋住了這把刀!
白愁飛吃驚,是因為他知道這一刀絕對不比用在地上的那一刀輕,如果這刀斬不斷!那地下那只長袖依舊在李青衣的控制之中!
李青衣吃驚,卻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長袖絕對攔不住第二刀,若不能在第二刀前將白愁飛殺死,那死在刀下的絕對會是自己!
白愁飛右腳用力,硬生生將被刺穿的左腳往後退了半步,而後瞬間暴起的長袖將白愁飛的左腿刺穿!可白愁飛的眼中,沒有半點難受,而是一種瘋狂的**,他已經揮出了第二刀!
李青衣沒退!他知道自己退不了!更知道自己一退肯定是死!所以他選擇前進!選擇在這一刀劈下來前殺了白愁飛!白愁飛的雙手都在刀上,胸前自然有一分空門,只有擊中,白愁飛絕對會死在他前頭!白愁飛死了,自然沒人殺他了。
李青衣的手,已經離白愁飛的胸膛很近很近。
可他卻按不下去了!
因為他的手上多了一隻手!
白愁飛的手,左手!
白愁飛的左手,力量當然沒有李青衣近乎全身力量的右手大,甚至只能攔住一絲。
可生死之間,只要這一絲就夠了!
白愁飛的右手已經揮下了刀!
從李青衣的左肩而進,右胯而出。
李青衣甚至還能說句話再死。
他說,
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