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看著眼前的水杯,卻是右手慢慢的一點一點拿起水杯喝著,他喝的並不快,卻無比滿足,他臉上沒表情,卻讓所有看著他的人都感覺到,一些東西慢慢的從他身體活躍起來
米湯和饅頭上的並不慢,白愁飛不過喝光一杯水,米湯和饅頭已經端到了他桌子上,他朝端上來的人笑笑,甚至還朝看著他的人笑笑,左手依舊握著刀,只用右手慢慢的吃著飯,他並不喜歡被人看著吃飯,卻也不在意被人看著吃飯,他吃的並不多,喝光了兩份米湯,卻是只吃了一個饅頭就停了下來,他看著依舊站在旁邊的酒館老闆,卻是恍然大悟一樣的拿出了一兩銀子,笑著遞給酒館老闆,再接過找回的七錢銀子,把桌子上剩下的兩個饅頭藏進懷裡,就要站起來離開
「客官若是沒事,不煩多坐坐啊」酒館老闆摸著下巴上的鬍子,卻是自然的說著,但他卻理所當然的沒得到回答,因為白愁飛從來就是按自己活法活的人
可是白愁飛也沒走出去,他有自己的活法,卻不是活到不知道變通,所以當他聽到酒館老闆接下去的話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這綠洲晚上,是不留外人的,除了酒館以外,任何在夜晚出現的人都將會被視做敵人斬殺!」酒館老闆繼續笑著說著
白愁飛轉過身,看著酒館老闆,卻是沉默了會才開口「我的錢不夠!」
「你還有七錢銀子,可以住一夜,然後還能剩一錢買饅頭」酒館老闆的臉上依舊一片奸猾,他說的價格並沒錯,可喝了點吃了點的白愁飛已經反應了過來,一錢銀子是一百銅,開始的村子裡一個銅板可以買一個饅頭,這裡一錢才可以買3個饅頭,30多倍的差價有些太扯了吧
所以白愁飛並沒接口,只是低頭想了想,才開始走路,也並沒走多遠,甚至只走到看門的大漢身邊,大漢近來後也並沒出去只是喝著酒,看著白愁飛走過來朝他笑笑,示意他坐下
白愁飛沒坐下,雖然酒館裡的人再次看向了他,也只是慢慢的開口「我叫白愁飛,你剛說要請我吃飯,還算話嗎?」
「當然算話!坐!」大漢卻是爽朗的笑著,將白愁飛面前的空碗滿上酒「我叫公孫斬,請!」
「我不喝酒」白愁飛坐在大漢對面,卻是朝他笑笑繼續說著「我的錢不多,你可不可以請我住一晚?」
「當然可以!」公孫斬更是直接點頭,朝酒館老闆說著「安排一間上房,溫好熱水,錢算我帳上!」
看著酒館老闆上樓,公孫斬才再次看向白愁飛「白兄弟一路風沙,也應該累了,明天起來,陪我喝一杯?」
「那是當然!」白愁飛點頭,認真的點頭,然後才站起身來,上樓……
看著白愁飛走上樓去,酒館裡坐著的人卻是吵鬧著,原本的話題也轉到了白愁飛身上,這是個綠洲,外來人並不多,酒館裡大多是商人,偶爾的幾個獨行客,無聊的喝著酒說著笑話
酒館老闆走下樓來後,卻是坐在了公孫斬對面,端起他給白愁飛倒的酒喝乾,才有些奇怪的看著公孫斬「野狼,我可是沒見過你好心啊!怎麼今天發善心了?」
「難免的啊,就算我是只沙漠裡的野狼,也會偶爾對花花草草發發善心的」公孫斬笑笑,眼中卻是有幾分落寞
「可那孩子可未必領你的情!需要的時候不顧及花錢,能忍受的時候卻一點也捨不得的花錢,讓我一點都不喜歡!」酒館老闆對白愁飛的印象卻是一點都不好!價格就是這樣,不是他定的,也沒人說過什麼,在這個沙漠裡,這個價格並不算貴!
「不用他領我的情」公孫斬搖頭,再搖頭,眼中卻是閃過沉思「他至少有七天時間沒吃沒喝!可在我手推他的時候,他的第一本能依舊是握緊手裡的刀,那一瞬間,我知道,他要是拔刀,我就死定了!可他沒拔刀,而是任我推倒」
公孫斬看著酒館老闆眼中卻是閃過幾分畏懼「虛弱,虛弱的那地步了,甚至推倒都要爬不起來,可當他再次握著刀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依舊相信,他可以殺了我!我本來都以為他是要殺我了,可他笑著問我,可不可以買點吃的喝的」
「你知道嗎?」公孫斬認真的看著酒館老闆「老鬼,那樣的人是死不了的!他的確是個初出江湖的少年,可以後一定不是個無名的人!他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倒下!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害怕!」
「就算你說的這些是真的!」被稱為老鬼的酒館老闆卻還是笑笑「又跟你何干?」
公孫斬啞然失笑,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問題,只好喝著酒說著「我一輩子沒出息,可能交個有出息的朋友,也不算錯啊,再說我一個人,又沒家,錢的話也就是喝酒,沒什麼用的」
老鬼靜靜的看著他,卻是不怎麼說話,老眼裡卻似閃過幾分溫情,他知道這個沙漠上,一個綠洲的生存要流多少血,需要多少個像這樣的漢子死去,可他也無能為力,只能弄一些酒肉,讓這些漢子,死的時候剛安閒!
「晚上的約會,你一個人去?」老鬼忽然看著公孫斬
「那是自然,難不成你陪我去?」
「那是找死!」
「我知道,可已經有那麼多人找死了,以後也還會有人繼續找死!」
老鬼無語,看著依舊笑著喝酒的公孫斬,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老鬼還有一個另外的綽號,叫野狗的歎息牆,綠洲裡的漢子,都會在死以前來這喝一杯,他們從出生到死亡,只會進這酒館一次!就是要去死的時候,出生在大漠是中悲哀,可長在綠洲是種幸運,死亡,對他們來說是種宿命!他們並不害怕!
老鬼叫什麼沒人知道,大家都叫他老鬼,這些年裡,他見過好多個漢子在他這裡喝完酒,走上不歸路,可是今天,他忽然感覺累了!
「老鬼,那少年,嗯……白愁飛,你幫他買張回邊城的票,讓他回去可以嗎?」公孫斬喝著酒,卻是有些尷尬的開口,他不曾求過人,也不曾做過善人,死在他手下的人也不下百數,臨死前忽然想做次善人,只好求人,因為他的錢也不多,甚至都已經送給了綠洲的人們。
「好!」老鬼點頭,一口把碗裡的酒喝乾,卻是不再多說什麼的看了看天,站了起來。
現在是下午六點,公孫斬的約會是晚上十點,還有四個小時!